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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晨枫 于 2015-2-12 21:3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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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Q9 u( B ?* s8 j& n在1月23日的希腊大选中,极左联盟党(Syriza)果然当选,齐普拉斯称这是人民的胜利,世界则胆战心惊地关注齐普拉斯是不是会兑现他的大选口号。- V$ Y. r8 r$ c3 ]) u$ E+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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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是欧洲的穷国,但也是世界上福利最好的国家之一。在2000-2008年期间,即使扣除通胀因素,希腊公务员工资也上涨了60%,远远超过希腊经济增长速度。希腊公务员占人口的10%,一年可以领取13个月的工资,退休金可达工资的90%(法国只有50%),平均退休年龄53岁(欧盟平均67岁,未来计划到70岁)。希腊人也对超前消费毫无忌讳。在很热门的电视节目House Hunter International里,有一对年轻的雅典夫妇在爱琴海小岛上寻购夏季度假别墅,最后贷款40万欧元买下了心仪的海边住所。两人都是雅典的小学教师,并非有钱人,还有雅典的主要居所要还贷,很难想象在量入为出的理财观念下如何可能负担得起这样的度假别墅。希腊还有严重的偷逃税收问题,前任财长提到一个调查,在雅典最富庶的一个区里,过半医生申报年收入在3万欧元以下,还有30个医生申报在1万欧元以下。希腊的人均收入是2万欧元。国家财政长期入不敷出,在2008年终于崩盘,成为战后欧洲最严重经济危机的导火线。5 o0 ~* H. I( {. T& _# a9 y# y" ?*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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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经济崩盘后,面临无法偿还积欠的历年国债的严重问题。如果希腊赖债,可能拖垮大批欧洲和其它国家的商业银行,使得经济危机大面积扩散。另一个问题是欧元。欧元对于成员国财政控制有严格的要求,希腊是如何“混进”欧元区的不去说他,但希腊继续留在欧元区,必须在财政上满足最低要求,但如何把明显无法满足要求的希腊踢出欧元区是一个大问题。希腊退出欧元区后,外债是以欧元结算,还是以希腊本币德拉克马结算?以欧元结算的话,希腊将没有任何欧元储备可言,无法支付。另一方面,德拉克马几乎可以肯定将雪崩式地贬值,以德拉克马结算的话,即使按照浮动汇率,谁会要这一大把靠不住的货币?另外,希腊退出欧元区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欧元是欧洲统一的经济基础,而欧洲统一是战后欧洲政治秩序的最主要成就,一般认为这是欧洲安全和稳定的主要保障,这个大局动不得。最后以德国为首的欧洲国家大力援助,欧盟国家(主要是德国)占援助资金的60%,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占10%,欧洲中央银行(ECB)占6%,援助总额高达2400亿欧元,而希腊政府债务总额更是高达3150亿(一说超过3200亿)欧元。. o/ i4 z0 `* D3 H3 y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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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援助附加了严格的条件,要求希腊政府严格紧缩公共开支,强化税收,公务员大批裁员,留用公务员减薪、减少福利,并推行私有化(主要是比雷埃夫斯和塞萨洛尼基两个港口)。更重要的是,救助款主要用于偿还过去债务,而不是发展经济或救助生活困苦的百姓。严厉的紧缩财政不光要在税收锐减的情况下做到量入为出,还要挤出大笔款项用于偿还援助贷款。这两点尤其引起希腊民众的强烈反弹。但希腊的情况相当于财政破产,破产结算时,首先偿还债主,其次股东,最后才是拖欠工资,所以国际救援的附加条件是符合惯例的。ECB作为欧元区的中央银行,有义务促使希腊遵守欧元区的基本财政纪律,主要为控制赤字。这与IMF的要求是一致的。事实上,ECB的援助是小头,IMF占援助的份额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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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F是战后布莱顿森林体系中西方经济三驾马车中的一极,另外两极是美元为主的金本位体系和世界银行。美元的金本位体系使得美元成为世界经济的主要结算货币,这使得美国得以世界经济结算总量为美元发行量的基础,而不是美国经济活动总量。“超发”的美元为美国带来“免费”的额外购买力,为美国经济带来莫大的利益。世界银行则是西方(主要是美国)主导的政策性投资银行,扶持新兴经济,有偿援助弱小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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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IMF不一样,不仅监控世界经济发展,还是成员国(实际上包括所有主要国家)在遇到特别重大的财政困难时紧急经济援助的机构。但IMF与其说像一个超国家的商业银行,不如说是一个政府间高利贷机构。这不是IMF特别贪婪。IMF只有在成员国经济崩盘时才紧急贷款,不仅数额特别巨大,风险也特别巨大,毕竟受援国本来就因为理财不当而陷入经济崩溃。IMF“总是”附带严苛的紧缩财政条件,这也可以理解:如果受援国继续过去的做法,没有理由不再次陷入同样的经济崩盘局面,那样,IMF的援助就打了水漂了,而且也达不到援助的初衷。- q! y6 }) c- n% H
3 \5 [; {0 E4 W) A但与过去不同的是,IMF不是对希腊援助的大头,大头来自欧盟国家,尤其是德国。德国虽然福利不错,但理财观念很保守,强调量入为出,而不是超前消费,福利是建立在强劲的经济基础上的。2008年经济危机开始后,德国面临出口市场萎缩的严重困难,就业市场压力剧增,税收基础锐减,陷入了久已陌生的赤字财政的困难境地。为了平衡财政,德国被迫削减开支,压缩福利,削减公共开支,遣散低效部门人员。在这样的情况下,抽出巨款援助希腊进一步增加了德国的财政负担,严重激化德国的国内矛盾,而且这是本来并没有计划的额外支出。德国用自己的赤字来提供对“挥霍无度”的希腊的财政援助,国内反弹可想而知。为了确保援助不致成为长期负担,即使只是为了平息国内的强烈反对,德国也只有对希腊施加严苛的紧缩财政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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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 j0 G) V- B9 i" m当然,这些严苛的财政控制给希腊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失业率高达到25%,高于30年代大萧条期间的美国失业率,年轻人中的失业率更是高达50%。作为参照,在2008年经济危机后,美国失业率曾高达11%,在奥巴马时代降低到5-6%,成为奥巴马的主要成就之一。希腊经济萎缩了25%,国家债务上升到GDP的175%。几年来,希腊政府苦苦挣扎,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局面,甚至在2014年做到财政盈余,但离恢复到危机前的生活水平还有巨大差距,人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看不到希望,民心思变。这正是极左联盟党当选的社会经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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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 `3 p. E, V- E极左联盟党是2004年才成立的新党,这是若干左翼政党合组的联盟,成员从马克思主义党到绿党,成份很杂,由现年40岁的阿列克西斯•齐普拉斯领导。2008年经济危机爆发后,希腊陷入深重的经济和社会危机,极左联盟党在不断的街头骚乱中崭露头角,从2011年开始从边缘政治组织成为主流政党。极左联盟党宣称要迫使债权人减免债务,终结紧缩政策,召回被解雇人员,把希腊从人道灾难中解救出来,很快得到希腊人民的支持,最终在2015年1月的大选中当选。/ i' z$ _2 x* a
5 H( S/ R4 t( E( [1 `. c# [9 t0 f- P5 R齐普拉斯的背景不同意传统希腊政治家。他是普通中产阶级家庭出身,来自公立学校,而不是私校。他在早年活跃于希腊共青团,他的婚礼也不是传统的教堂婚礼,而是在市政当局举行的民政婚礼。齐普拉斯有两个儿子,小儿子Orpheus Ernesto是以著名古巴游击战士格瓦拉的名字命名的,格瓦拉的名字就是Ernesto Che Guevara。直到2012年,齐普拉斯的办公室里还挂着1959年古巴革命的大幅宣传画。6 j2 W+ G' Y' i. j; ^/ L& @
8 j% v" y+ K. n1 M- f齐普拉斯本人是土木工程师出身,但早早投身政治,从2008年起领导极左联盟党,2009年当选议员。齐普拉斯年轻,有活力,反建制,亲近普通民众,善演讲,无所畏惧,很得人心,不仅下层人民支持他,中产阶级也支持他。齐普拉斯自己不带领带,不仅亲民,也显示与传统政党的区别。极左联盟党高层也都不带领带,新任财长瓦鲁法基斯甚至穿着牛仔裤进唐宁街10号拜访卡梅伦,在欧洲政界和时装界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 k: _5 }+ P2 Q2 E' k# N- W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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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齐普拉斯也是一个精明的政客。在就职典礼上,他没有用传统的宗教誓词,而是用去除宗教含义的公民誓词。但就职后,他首先拜访的是希腊东正教大主教,这是希腊总理就职后的惯例。就职第一天,他就向二战中被纳粹杀害的200名希腊共产党人的墓碑献花,但同时他宣称不寻求与德国的冲突,希腊无意在解决债务危机问题上采取单方面行动。极左联盟党在大选中得票36%,不到多数,需要拉上另一个政党组织联合政府。齐普拉斯没有选择另一个左翼政党,而是选择极右的希腊独立党,两党理念只有在反对紧缩和要求德国减免债务问题上一致,但这再一次显示了齐普拉斯务实和灵活的一面。2 _$ H: Z/ D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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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齐普拉斯是以激进口号当选的,在大选中提出四大政治口号:解决人道危机,重新启动经济增长和提倡税收公正,促进就业,改革政治、深化民主,具体来说,主要政纲有5个方面:6 v( u( b, D% J5 O5 U" d U6 R
. q6 D4 Q2 Z4 q6 {1、 增加就业,增加工资
3 y( v. \6 T7 j' m: w6 i0 T( Z2、 恢复福利* C$ \" b, g: Q
3、 减免债务
0 a- i+ ^' [% }, L4、 取消地产税
3 S& t! ]0 M S9 ]5 }* a# W' b5、 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1 d6 c$ ]( N J& q, i6 h$ V, s
9 }' Y; E3 z6 q$ ?极左联盟党是在希腊经济哀鸿遍野的情况下当选的,增加就业自然是首要政纲。极左联盟党允诺将新增30万工作岗位(包括政府、私人和社会各方面),增加最低工资(将在2016年以前从每月580欧元恢复到经济危机前的751欧元)。新增工作重点解决年轻人和长期失业的人(尤其是55岁以上)的问题,后者很大一部分是2008年后紧缩政策的受害者,重新雇用直接逆转2012年以来的紧缩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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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福利是逆转紧缩政策的另一个方面。极左联盟党允诺,30万低收入家庭将得到每月300千瓦的免费电力,30万无收入家庭将到食品代价券,取消取暖用油的税收。说到税收,极左联盟党要改革地产税,只向豪宅和第二套房子征收,而普通人家将免于缴纳地产税。希腊本来没有地产税,2008年后经济极度困难时,从2011年开始征收地产税,以增加国库收入。开始时,这只是暂时的税收,用于共渡难关,但以后转为永久性税收,因为难关看来越来越不暂时。即使不算偷税逃税,希腊人的平均税负也低于欧盟平均标准。增加税收是国际救援条件的一部分。地产税是希腊税收改革的第一步,但也是希腊中产阶级倒向极左联盟党的关键,增税、强化税收太不得人心。齐普拉斯政府还把个人免征税收入上升到12000欧元,也就是说,个人年收入12000欧元以下部分可以免征所得税。另外就是叫停比雷埃夫斯和塞萨洛尼基两个港口的私有化计划。外界估计,这些措施将使希腊2015年岁入减少60亿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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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f( q% P4 t) u% C: f, w$ g7 V9 J" z齐普拉斯声称所有计划只需要113亿欧元的开支,已有确认来源,但反对党不同意这个算法,认为这是空头支票,有巨大财政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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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z! y& w: x0 x0 ]/ b) c3 b4 O在国际关系上,极左联盟党要求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在传统上,希腊可能是老欧洲里与俄罗斯最亲近的国家之一。希腊字母与拉丁字母迥然不同,英文里就是“这怎么听起来像希腊文(一样难懂)”(it sounds Greek)的说法。但熟悉俄文西里尔字母的人,不难正确读出用希腊字母书写的Syriza。另外,希腊东正教与俄罗斯东正教的血缘关系远比两者与罗马天主教或者新教更为亲近。在乌克兰事变之后,欧盟对俄罗斯采取严厉制裁,俄罗斯采取反制裁,希腊与俄罗斯的经济关系因此受到沉重打击。齐普拉斯本人的共青团和马克思主义背景或许使他在政治上与俄罗斯更加亲近,就职后第一个接见的就是俄罗斯大使。事实上,齐普拉斯一向亲俄,去年5月刚访问过莫斯科,一直强烈批评欧盟制裁俄罗斯和介入乌克兰事务,指责欧盟的制裁决定没有与希腊协商。欧盟在外交政策上采取一票否决制,极左联盟党执政的希腊对欧盟未来对俄罗斯政策的影响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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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6 v! x2 S' k- ]西方对希腊外交政策的另一个关注点是希腊与以色列的关系。以色列在巴尔干的传统盟友是土耳其,随着埃多安领导的土耳其越来越伊斯兰主义化,以色列与土耳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希腊乘虚而入。但齐普拉斯具有亲巴勒斯坦的立场,西方对希腊-以色列的关系如何演变也保持高度关注。不过极左联盟党已经放弃了早年激进的退出北约和要求美军撤出克里特岛的立场,这使得西方松一口气。 L% _% S/ I6 @3 K( e8 u- o6 @
) `, S- `7 U% P0 L4 W但极左联盟党政纲中最引人关注的部分无疑是要求减免国际债务的部分。希腊的国际债务在2008年以前就很高,2008年经济危机导致的流动性紧缩使得借债度日的资金链断裂,导致希腊债务危机爆发。德国为首的欧盟、IMF和ECB三家联手,向希腊注入2400亿欧元的援助,还留下了严苛的条件,并规定在预算中预留GDP的4%的盈余,用于偿还援助的本息。但三方集团并不是留下条件转身就走了,把条件的实施寄托在希腊政府自觉执行的基础上,而是派出权力很大的监控小组严格监控希腊政府的预算和执行。在某种意义上,三方集团的监管堪比西方以大规模杀伤武器为名进驻萨达姆时代伊拉克的检查团,毫不留情,到处插手,甚至不顾希腊民族尊严,这正是极左联盟党威胁“不要羞辱希腊”的来由。( z& g2 l5 @% B6 l' x;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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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希腊的角度来看,国际援助毫不考虑希腊利益,只是在照看外国资本的利益。国际援助用新债顶替旧债,巨额债务远远超过希腊经济能够承担的地步,勉强偿还只能迫使希腊经济掉入黑洞,永世不得翻身,希腊人民的贫困化也将随之永久化。援助贷款不是一步到位的。三方集团的援助条件之一是希腊按照条件开始偿还援助款项,只有这样,才会继续向希腊政府释放贷款,维持政府基本运转。为了这点恩赐,希腊政府被迫按规定大幅度削减福利,大量解雇政府工作人员,挤出糊口钱来用于还款,财政独立荡然无存,而财政独立恰恰是和平时代国家主权的最大体现。1 l9 i4 p# Z8 ~$ A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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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左联盟党强烈要求减免希腊政府3150亿欧元债务中的大部分,否则,希腊不可能回到经济增长的路上,如果崩盘的话,最终影响还债能力。因此,减免希腊债务不仅符合希腊利益,也符合债权人利益,至少这是极左联盟党的主张。极左联盟党还要求重新谈判援助条件,要把还债与经济增长相连,而不是简单地从政府预算中支出。极左联盟党倒不是异想天开,二战结束后的1953年,西方国家在伦敦召开关于德国债务问题的特别会议,减免已经打成废墟的德国的债务,并规定德国还款与出口增长相连。极左联盟党要求把伦敦债务会议的模式也用于希腊。如果德国可以在债务问题上得到宽待,希腊也能;德国可以在减免债负后出现经济奇迹,希腊也能。这正是极左联盟党的口号。' n( W3 a, j0 g. Y1 k& c. S
5 G; [% ?9 t5 E2 A; p+ T另外,希腊还要求德国支付战争赔款,并偿还战时强迫希腊中央银行出借给德国的一笔贷款,现在连本带利值110亿欧元。不过这个要求除了能煽动起民族情绪,并无多少法理依据。德国战争赔款问题早就解决,现在重提这个话题无益。希腊银行如果确实在战时被迫向德国提供贷款,那也在伦敦会议减免范围之内,现在也无从追讨。另外,希腊加入欧盟之后,得益主要来源于德国的欧盟补贴,那么多年下来,价值远超战时贷款和可能的战争赔款。即使不算这个,只要希腊留在欧盟,2014-20年间就将获得170亿欧元的农业补贴,这钱的大头依然来自德国。希腊现在重提这个话题没有道理。7 n/ l3 o$ `7 N0 [6 L
+ U7 B9 J% O8 p1 \3 G) [齐普拉斯一上台,就高调宣称要完全偿还援助贷款“不现实”。新任财长瓦鲁法基斯马上也宣布终止与三方集团的合作(潜台词:不再接受财政监控),不再接受三方援助(潜台词:停止用新债换旧债),要谈判新的贷款条件(潜台词:推翻三方集团的还款条件),要直接和债权人谈判(潜台词:跳过三方集团)。) l! a: [2 z s& |
. u# a- p( d/ o6 N雅尼斯•瓦鲁法基斯在就任财长前,是雅典大学的经济学教授,2013年曾经到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担任访问教授,对西方经济理论和实践很熟悉。他在英国埃塞克斯大学获得经济学博士,专长对策论。他反对削减开支,反对增税,在大选期间主张希腊索性宣布财政破产,但同时主张希腊留在欧元区里,因为这不是希腊的一厢情愿,而是欧元区不敢把希腊踢出去,或者无法承担把希腊踢出去的连锁反应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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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鲁法基斯一出任,就马不停蹄地出访各国,首先访问法国、意大利、英国,然后才访问德国,尽管德国一家就提供了700亿欧元的援助。作为对策论专家,他深谙各个击破的道理,而且防线最容易从薄弱环节突破。法国不仅是欧盟援助国家之一(法国贡献了42亿欧元),法国也是紧缩政策的“受害者”之一,只是程度没有希腊那么严重。事实上,紧锁政策的负面后果正在欧洲很多国家发酵,法国“国民阵线”是极右,西班牙的“我们能够”党(Pademos,语义上相当于奥巴马的Yes we can?)是极左,而且与希腊极左联盟党的性质、政纲、口号和社会基础十分相似,爱尔兰的新芬党又是左翼,这些政党在政见上南辕北辙,但在反对紧缩政策上高度一致,共同认为紧缩是反人民和只为大资本服务的,必须打破建制的勒索,建立全新的政治经济社会秩序。Pademos在希腊大选后,马上举行大规模示威,口号就是“为人民服务,不为资本服务”。瓦鲁法基斯不无道理地指出,两次大战之间,协约国对德国施加过于严苛的还款条件(其中很多是一战的战争赔款),羞辱和逼迫德国,最终造成纳粹主义在德国的兴起。因此,“不要羞辱我们,不要逼迫我们”。瓦鲁法基斯甚至指出希腊“金色黎明党”的兴起,这个新纳粹政党在这次大选中成为希腊的第三大党,17人当选,希腊法庭甚至被迫特许部分正在监狱服刑但当选议员的“金色黎明党”人在议会就职典礼期间出狱,参加典礼。欧洲对于希腊纳粹化或许并不特别担心,但要是政治极端主义蔓延到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爱尔兰甚至更多国家,这对欧洲的政治版图将是极大的冲击。人们已经熟悉“阿拉伯之春”的说法,现在欧洲在暗暗担心左翼思潮冲击下出现“红色之春”。两次大战中间这段时间,社会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思潮从左右两个方向席卷欧洲,对于老欧洲来说,历史教训确实不寒而栗。另一方面,希腊的债权人同意减免希腊债务的话,不仅有助于希腊早日走出萧条,走上经济增长道路,真正具备偿还其余债务的能力,也有助于煞住欧洲的政治极端主义潮流。至少这是瓦鲁法基斯试图说服三方集团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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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希腊新政府的看法,在经济上,希腊如果财政破产,欧元区将被迫继续援助希腊。相反,如果希腊被逐出欧元区的话,将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欧元体系崩盘,甚至欧盟作为政治联合的框架也将瓦解。确实,按照欧盟有关法律,退出欧元的国家必须同时退出欧盟。但说是这么说,在实际上,退出欧元或者退出欧盟只是理论上的选择,实际上如何运作、如何控制不良后果,谁都没有好好想过。另一方面,如果欧元区瓦解,经济损失可能高达1万亿欧元。正因为如此,瓦鲁法基斯早先还倡导过希腊宣布财政破产但不退出欧元的想法。上任财长之后,他不再宣扬这个想法,而是转向希腊不会宣布财政破产了。当然,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希腊如何避免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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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g- @; L! r+ m# d! D以德国为首的三方集团也表示希望希腊留在欧元区,但对于重新谈判援助条件一口回绝。德国的拒绝也有道理:
1 o5 W. J& P4 ]# G2 n5 R4 A1. 希腊的困难不是外国造成的,犯错误可以,但要有担当,不能把责任推给别人。
! t; l9 W# Q7 r ?- u* a9 T2. 国际协议不受国内政治风向影响,新政府必须尊重前任政府签署的协议,“大选不改变任何事情”。希腊不能任意改变游戏规则。0 E0 g, X/ Y$ w) z
3. 如果三方集团同意希腊的条件,其他接受欧盟援助的国家没有理由不要求至少同等对待,这不仅对德国是不可承受的经济负担(大批援助款项打了水漂),而且事实上鼓励各国的政治极端主义:会哭的孩子有奶吃。1 t2 K/ U& ?: A6 H" K4 S% [
4. 在2009年,在欧盟和希腊政府的共同努力下,希腊债务中已经有1000亿欧元的商业贷款得到减免,其中有很多来自德国。希腊不能不断要求减免债务。
' o0 w" G+ J( U4 S0 c# N; D5. 三方集团中的欧盟援助部分来自各国(主要是德国)公共财政,这是各国纳税人的钱,各国政府无权自说自话减免。如果把减免要求放到各国议会或者公民投票,用膝盖想都知道结果。8 \& F4 o+ |* B L, I5 d!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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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何走出萧条的问题上,三方集团坚持希腊必须通过紧缩无度的开支,而希腊新政府坚持必须通过重新启动经济增长。双方各不相让。三方集团一揽子拒绝极左联盟党的要求,齐普拉斯则坚持所有竞选诺言都将兑现。这成了一场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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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r( t Z按照三方集团的援助计划,2月18日应该有18亿欧元贷款到帐,但在瓦鲁法基斯宣布不再接受三方援助后,这笔贷款自然就不再可能到帐,此后另有72亿欧元贷款还需要谈判条件,也不再可能。另一方面,希腊政府要在6、7月份偿还ECB的65亿欧元贷款,全年更是高达200亿欧元,仅第一季度就需要至少43亿欧元才能维持政府运作和社会开支。希腊政府还有40亿欧元的短期债券需要兑现,但这有可能可以通过续借而推迟支付。4 E" L+ F5 d5 a
& v0 v# Y8 y. R1 h在希腊新政府和三方集团的对峙中,希腊银行受到挤兑的冲击,人们担心银行会出现流动性冻结,政府会实行金融控制,迅速把存在银行的储蓄变现。12月大选期间已经有40亿欧元变现,1月极左联盟党当选后,更是有110亿欧元的储蓄变现。据认为,希腊银行在2014年底共有1600亿欧元的资金,如果没有ECB的支持,可能在3月底出现资金见底的恶劣局面。希腊银行因此股票暴跌25%以上。9 T y& E# l1 ? `!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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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逢雨,这似乎是不变的真理。在过去几年里,尽管希腊财政指标不满足欧盟要求,但由于希腊政府在按照三方集团的条件紧缩财政,ECB容许希腊银行用希腊政府债券(尽管已经沦为“垃圾债券”)作为抵押,获得贷款。但齐普拉斯政府宣布不再和三方集团合作后,ECB宣布停止接受希腊债券作为抵押。希腊中央银行还有600亿欧元的“紧急流动性援助”额度可用,不仅利息较高,而且动用条件受到ECB节制,ECB可以随时叫停,而且这600亿额度实际上也已经用得没有剩下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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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政府还有两个融资手段。一是短期债券,这是在债券市场上公开拍卖的,但ECB规定150亿欧元的上限,瓦鲁法基斯要求ECB把上限提高到230亿欧元。另外,短期债券的利息支付方式也改为在债券到期时一并结算,而不是在债券没有到期前就开始支付利息。由于希腊经济风险很高,希腊短期债券的利息很高。ECB在接受希腊短期债券作为抵押的过程中,赚取了至少19亿欧元的利润,希腊新政府也在要求ECB返还这笔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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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就是政府预算结余。事实上,如果没有任何债负的话,希腊的财政收入刚好够政府开支。但国际援助以及短期债券的利息和本金要偿还,这样就不够用了。只有在预算时预留。另一方面,如果可以减少预留,这部分就可以动用,用于政府支出。按照援助协议,希腊政府必须在预算中预留GDP的4%,以提供必要的利息和还款支出。瓦鲁法基斯要求降低到1.49%,这样可以增加一点希腊政府财政开支的额度,用于支付齐普拉斯承诺的福利恢复和扩大就业计划。差额实际上就是欠缺的还款能力,只有用扩大短期债券发行和过渡贷款填补,两者都取决于ECB的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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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0 V6 ^( |: q9 Z4 ]& L& S扩大借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减少利息支出。除了短期债券的利息到期结算,瓦鲁法基斯要求三方集团把援助贷款转成“无限期债券”,也就是永远不到期,而且利息也与希腊经济增长相连。换句话说,希腊只需要偿还利息,而本金只有在希腊有能力的时候才偿还。至于利息,这也将与希腊的经济增长相连,如果经济继续停滞甚至倒退,希腊有权暂缓偿付利息。这倒不是要永远不支付本金,而是去除支付本金的压力,只有在希腊经济恢复后才支付本金。在希腊看来,债权人也避免了希腊宣布财政破产而本金也收不回来的问题。但对于债权人来说,“永远”收不回来的本金和打水漂也没有多少差别,尤其是利息收入都没法可靠地指望。) _6 h0 F; U9 H&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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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援助并没有使得希腊的债负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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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极左联盟党的短期策略是进一步扩大借债,希望达到刺激经济增长的目的。事实上,希腊债务在2008年底西方经济危机高潮时“只有”120%的GDP,此后急速攀升,到2011年三方集团出手救援时达到170%。此后希腊成功地迫使各国商业银行减免50%的债务,总值达到1000亿欧元,债务迅速下降到135%左右,但接下来再次攀升到现在的175%。希腊债务率的顽固攀升有两种解读:一是国际救援已经失败,财政紧缩使债务率不降反升;另一种解读则是继续举债并不能刺激出希腊的经济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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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u! ?0 n) F c: V. k3 l希腊青年失业虽然有所回落,但还是高达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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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方面是希腊青年失业。希腊青年失业率从危机前的25%稳定攀升到2013年的最高峰60%,2014年下降到50%,这恰好是前任政府实行紧缩政策后终于在2014年取得预算结余的同时实现的。这同样可以有两种解读:一是紧缩造成青年失业持续恶化,2014年的下降只是数据噪声;另一种解读则是财政纪律造成的健康经济增长最终带来就业增长。8 w* D% Q. i: u2 r
1 ~# L, A6 v/ }$ A% t$ Q两种解读都有道理,但解药截然相反。三方集团要求希腊继续执行严格的紧缩政策,而希腊新政府要求立刻放弃紧缩、大举借债投资以刺激经济和就业增长。德国的理财理念是首先做到经济发达,然后才谈得上福利发达,理财的重点是量入为出;希腊(还有西班牙等深受紧缩之苦的国家)的理财理念则是:经济发达国家应该向落后国家转移财富,落后国家发达了,才能反馈发达国家,才能共同富裕,理财的重点是形成增长。这正是希腊新政府和三方集团的根本分歧所在。0 P) @% a- D' n0 L,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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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瓦鲁法基斯正在布鲁塞尔参加欧盟19国财长会议。瓦鲁法基斯要求废除现有援助协议,在5月前达成新的援助协议,在此期间需要110亿欧元的过渡贷款以维持希腊财政运行。他提出新援助协议的四原则,强调财政稳定性、可持续性、债务重组和解决希腊的人道灾难,但具体细节尚未透露。这将是艰难的谈判,也不会是希腊与三方集团角力那么简单。其中关键在于欧元、欧盟和欧洲统一。& U* d+ C$ V3 T1 ?/ |3 k
$ K ~% U# T' @/ ]5 _" f& {过去几百年来,欧洲很少有不处在战火中的时候,两次世界大战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欧洲大战,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实际上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延续。有说法指出,不管欧洲统一遇到多大困难,战后推行欧洲统一的这几十年为欧洲带来了历史上最长的和平,这就是欧洲统一的最大红利。欧盟是欧洲统一的政治架构,欧元则是欧洲统一的经济基础。但这个二元结构又是不彻底的欧洲统一,问题不是出在欧盟与欧元区不完全重合上,而是各成员国依然保持高度主权和独立,尤其是财政独立。另一方面,统一的欧元意味着统一的金融政策,币值、利率、货币发行量都由ECB集中控制,各国政府无能为力,因此不可能出现希腊实行量化宽松而德国继续紧缩的事情。这样一来,统一的欧洲金融政策与独立而且各不协调的各国财政政策就产生了巨大的矛盾。ECB倒是要求各国严格财经纪律,债负、赤字不得超过规定界限,但除了把成员国开除出欧元区,并没有实质性的干预权力,而把成员国开除出欧元区是兹事体大的政治决定,实际上超过了ECB的权限,成为只能看不能用的核武器。9 C& p/ I7 [) b
7 h4 e/ }, d1 q( C# l* l. r欧元的这套体制在风和日丽的时候运作良好,但在各国经济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困难重重。传统上,各国发行自己的货币,金融政策与财政政策可以一致。在经济运作良好的时候,货币升值,利率提高;在经济遇到困难的时候,货币贬值,利率降低。实际情况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但各国毕竟保留这样的杠杆。2008年时美国接连推出量化宽松,近年日本推出安倍的三支箭,都是财政与金融杠杆结合使用的典型例子。但对于希腊来说,经济糟糕透顶,但欧元的币值、中央银行利率和货币供应量都由ECB决定,希腊想主动贬值、量化宽松都不行,实际上丧失了一半经济主权。但对ECB来说,希腊在财经上无组织无纪律,到最后要三方集团来擦屁股,还拒绝严肃财经纪律的紧缩计划,也真是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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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经济危机后,欧洲对于欧洲统一、尤其是欧元的好处越来越怀疑,各国财政政策与ECB的金融政策的分离对所有人都是巨大的纠结。希腊退出(或者被踢出)欧元的话题不时提起,事实上具有同样问题的国家还不止希腊一个,只是急切程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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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退出会导致欧元解体吗?单是希腊退出欧元,欧元未必会解体。但希腊退出欧元,回到德拉克马,三方集团的2400亿欧元的援助基本上就有去无回了,造成的经济震荡到底会有多大影响,谁都没有把握。希腊退出欧元,至少在短期内,金融政策和财政政策重新得到统一,如果意大利、西班牙、爱尔兰也决定跟进,造成的连锁反应几乎肯定促使欧元瓦解。从这个角度来说,希腊新政府有恃无恐,敢于高调对抗,就是看在德国为首的“维护欧洲统一和欧元统一”派投鼠忌器。英美财经界鼓噪三方集团换位思考,应该接受希腊的事实减免债务的要求,也是看在一个事实的份上:流的是德国的血,丢的是德国的肉,但维护的是大家的经济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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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换一个角度思考,欧盟规定,各国债负应该低于GDP的60%。但多年来,各国并不认真看待这个上限,而是打擦边球甚至过界球,导致如今各国债负普遍高于60%。根据2012年IMF数据,比利时达到100%,法国90%,爱尔兰117%,意大利127%,葡萄牙123%,荷兰71%,德国都达到82%!根据测算,如果各国要按欧盟规定在2030年把债负控制在60%以下,法国需要把GDP的2.8%用于还债,西班牙3.5%,葡萄牙5.6%,意大利6.4%,希腊更是高达不可思议的7.2%!GDP中如此高的比例用于还债的话,维持再生产都不够,国民经济停摆了都还不起这个债,难怪希腊强烈要求减免债负。& N: P0 U& Y; a# W9 \* }. _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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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德国的82%债负有不小部分来自于对欧盟各国的援助,为此德国自己被迫紧缩。2014年德国内河航运工人大罢工,直接原因就是德国政府计划用自动化取代运河船闸的人工控制,节约人工,要大批解雇(一说15000人)工人。德国工会的立场是:我们能理解自动化最终要代替人工,但要我们一面援助希腊,一面自己被解雇,我们不干!! D; O2 \! u/ e' C$ U" t/ H. ~8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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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德国认定,德国为了挽救欧盟困难国家,已经做出重大牺牲,继续勉强维持欧元和欧洲统一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可能得出相反的结论:还不如壮士断腕,忍痛止损,主动退出欧元,恢复马克。如果那样,欧元立刻瓦解,各国恢复本币。德国经济具有足够的再生和恢复能力,马克会成为欧洲最强劲的货币,英镑、荷兰盾、瑞士法郎、挪威克朗也应该有不错的表现,其他各国(包括法国法郎、意大利里拉、西班牙比索)就自求多福了,希腊德拉克马只有和金圆券作伴了。瓦解的欧元体系反而可能在德国马克的旗帜下重新择优抱团,在不受政治干扰的情况下,重组欧洲经济共同体。没有人在谈论这件事,但这确实是一个可能性,而且随着希腊和欧元危机越来越大,这个可能性越来越不容忽视。事实上,希腊只是欧元危机的冰山一角,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法国都有问题。往更远看,乌克兰也是问题。IMF刚批准170亿美元的紧急援助,各国总援助额可达400亿美元,但乌克兰总理亚森努克已经在抱怨附带的紧缩财政条件了,其中包括紧缩公共开支,解雇政府工作人员,取消能源补贴,增税和强化税收。对于希腊人民来说,这一切都像熟悉的催命丧钟。但对于德国来说,希腊可不能成为一个坏榜样。0 d2 X# r; T- i/ P; `
2 A. h9 z0 {! B8 M/ u齐普拉斯在当选后,声称这是人民的胜利,他当然指的是希腊人民。德国默克尔坚决不让步,她的背后是德国人民。对于默克尔来说,确保德国经济损失最小化,避免德国经济损失长期化甚至永久化,这也是人民的胜利。齐普拉斯要为希腊债务问题寻求一个“可行的、公平的、互利互惠”的解决方案,默克尔的想法也是一样,只不过两者的可行、公平、互利互惠似乎还没有找到交集。布鲁塞尔的谈判还在艰难地继续,但瓦鲁法基斯和默克尔都展现出灵活性。希腊从要求减免债务的立场后退,也承诺尊重2/3的援助条件;德国则愿意考虑希腊预算结余从4%下降,不切不再坚持所有原援助条件。最后协议还有距离,但这盘俄罗斯轮盘赌可能暂时得到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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