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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洪 炉点击:508发表时间:2017-09-01 11:08:21字数:8966
我们的老部队23军,不只战果辉煌战功赫赫,更是英才辈出人才济济,出自这支部队的杰出人物及其功勋业绩,不仅记录在我党我军的军史战史上,也镌刻在我国现代历史和文艺史册上。
从我们老部队走出的,首先是以陶勇为代表的一代战将和高级指挥员以及他们的"搭档",一批优秀的政治工作者,他们是:卢胜、梅嘉生、彭德清、谭知耕、伍洪祥、张震东、余炳辉、谢云晖、陈茂辉、刘春山、张云龙、张孤梅、陈烙痕、袁俊和、傅奎清、秦镜、黄浩等等。更有大批突出的英雄人物,从抗日战争中的袁金生、陈福田等到解放战争中的叶炳荣、施刚魁、张志礼、顾念坤、唐代忠、黄勇和甘文英等等;抗美援朝战争中,又打出了志愿军特等功臣、朝鲜共和国英雄许家朋,以及尚衍发、王文范、陆昌荣、叶书东和张耀义、黄治富等等。
在全国家喻户晓的,喊过“向我开炮”的“王成”,其原型就出在我们部队,并且是两个,他们是201团的蒋庆泉和218团的于树昌。后来又出现了刘英俊、冷鹏飞和苏宁等等英雄典型。这些光辉的名字,都使我们感到自豪和亲切,因为他们是我们同一个战斗集体中的亲密战友。这还仅仅是军事、政治特别是战斗方面的,其他方面的杰出人物也是大量的。例如活跃在我国外交战线上的姬鹏飞(原名吉洛)、韩念龙、林平、蒋克定、丁谷和宋之光、刘述卿等等,他们都来自23军。我更熟悉的是与我同行的一大批军中文人,他们中不少都成了全国知名的作家、学者和艺术家,都为我们老部队增添了光辉。
一支战斗部队,拥有这么多杰出的人物,不是偶然的。作为新四军主力之一的原一师部队,有着工农红军"八省健儿"的根基与传统,又长期战斗在大江南北的苏浙皖等地区,这是全国经济文化相对发达的地区,与上海、南京、杭州等大都市邻近,这使我们享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大量吸收了当地有文化、有知识、更有觉悟的青年才俊和成功人士,这就提高了部队的文化水平,使大家不再只是一群从山沟走出的"土共",成了当时一代精英的云集之地,部队拥有的知识分子和文化人之多,超出了一些兄弟部队。就我所知,他们中有曾直接与鲁迅交往过的赖少其,他早就是著名的木刻家、作家和革命文艺领导人,在23军曾任原纵队宣传部副部长和团政治处副主任,在全军全国推行至今的"立功运动",就是他参与创造的,全国第一次"文代大会"时,他是解放军文艺代表团的副总团长,后来他是上海、安徽等地的文联和美协领导人,同时创作了许多很有影响的美术和文学作品,他的名字从战争年代到和平时期,一直在我国文艺史册上闪闪发光。出自23军的著名作家,首推胡石言同志,他原是上海的大学生,抗战爆发后来到我军,先在号称"老虎团"的7团当文化教员,很快创作了深受指战员欢迎的各种作品,文学、戏剧、歌曲、美术什么都有,又创办了团的《战斗报》,以其生动文字、形象画面和精英的油印技术,成为军内外小报中的范本精品。我曾收藏过他主持创作的一本《豫东英烈传》,那是1948年夏豫东战役中的作品,全书上图下文每篇都有"绣像",又是我国传统的章回小说形式,不分干部战士人人都爱看。全国解放初期,他发表了著名小说《柳堡的故事》,第一个闯入"禁区"写了战争与爱情,立即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后来又拍成了电影,其中的插曲《九九艳阳天》,传唱几十年直到今天,从小说到电影和歌曲,都成了人们熟知的"红色经典"。以后他又写出了《秋雪湖之恋》等小说杰作,接着主持了关于陈毅元帅的文学传记和系列著作,从此奠定了他在我国军事文学史上不可动摇的重要地位。
老部队老7团不只出了一个名作家胡石言,还有一批优秀人才也来自7团,如著名作曲家沈亚威、电影导演游龙、"上影"领导任干和剧作家顾宝璋等,都在过这支部队。7团《战斗报》办得好,又为各团小报培养和输送了人才,后来主编8团《前进报》的赵坚,9团《战士报》的陈庆良,都是从7团调去的,这些团报都和《战斗报》一样精彩,赵坚成为新四军有名的"铁笔战士",他编刻的油印画报,已被外国博物馆收藏,其印刷技巧被认为达到当时先进的"珂罗版"水平。上世纪50年代后期,赵坚转业到上海,成为美术和书画出版社负责人,是当地有影响的艺术家之一。7团还曾有个文工团,其骨干最初是各连文教,他们是尤明、朱白、钱江、张致和、陈庆良等等,朱白当年在部队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近年著名小品演员黄宏,他创造了一个军中喜剧角色"牛鼻子",不论在集合场上还是行车途中,从驻地内到阵地上,不断现编现演他的"牛鼻子"系列,成为活跃部队、鼓舞士气的最好节目。尤明不仅是文工队的主力,还写出了《爱马的人》等优秀小说,在《苏中报》发表后,受到一致赞誉。纵队(即后来的军)文工团成立后,他和钱江等选调来,演出了大戏《同志,你走错了路!》。新式整军诉苦运动时,尤明创作并导演了《天下穷人是一家》,使大批解放战士通过此剧,迅速提高了阶级觉悟,又促进了新老战士的团结。我们部队的特点之一,是及时补充并迅速溶化被俘的国民党士兵,解放战士的比例曾达到2/3以上,尤明的《穷人是一家》和他主演黄世仁的歌剧《白毛女》等等,在教育新战士中起了重大作用。从战争年代到新中国时,尤明一直是军文工闭的"台柱"和"主将",后来他连任多年军文工团长,直到率团去"20基地"文工团,他是23军文艺工作的创业人和当家人之一。
23军文工团还曾有过几位后来扬名中国文坛的人物,其中一位是顾宝璋,他也是从上海来的,是科班出身的戏剧人才,原在前线剧团,1946年来到军文工团,不久就导演了大戏《白毛女》,当时的男女团员大都来自农村,从未受过艺术训练,文化水平也不高,他手把手地将一群"柴禾妞"和"野小子"调教成演员,使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开演后感动得观众哭声一片,几次有人哭晕倒了。随后又排演了《血泪仇》、《赤叶河》,都密切配合了部队的阶级教育,提高了战士们的政治觉悟,顾宝璋在这方面功不可没。渡江战役前夕他奉命去北平参加全国"文代大会",会后被留在军区前线剧团,先参与了著名影片《南征北战》的剧作,又写出了名剧《东进序曲》,也改编为电影,接着又创作了《黄桥决战》等剧,只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再出成果,令人十分可惜。另一个人是个怪才,就是先在军文工团,后去师文工队的沈默君,他在军文工团主演了《同志,你走错了路》中的一号人物,即犯了右倾错误的联络部吴部长,他的成功表演给了观众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10师(即67师)文工队当队长时,导演了《官逼民反》等戏,后来又到军区后勤文工团当团长,全国解放后竟闯入电影界,先主演了上影最早的故事片《海上风暴》,参与了《南征北战》的剧作,接着写出《渡江侦察记》并一炮走红,又创作了《海魂》等等名片,也许因为过于"冒尖"成了"右派",却没有趴下再出新作,后来成为"样板戏"的《红灯记》(原名《自有后来人》)就出自他笔下。"文革"期间打倒一切了,他创作和参与的《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特别是《红灯记》,却始终闪亮在舞台和银幕上。虽然对于他本人有过一些传闻和议论,但他的作品却始终屹立在我国文坛艺苑上。
老部队的历届文工团长,也都是文化名人,第一任团长任干在我到23军前就调走了,我与他接触很少,只知他后来是上海电影局副局长和党委书记,上海是我国电影事业与北京、长春并列的主要基地,他作为上海电影界主要领导人之一,自然有其贡献。第二任团长游龙是新四军老文艺战士,最初叫"服务团"的军部文工团,他就在其中,曾参演和创作过戏剧作品,后来到我们部队担任纵队文艺科长兼文工团长,《同志,你走错了路》等大戏,都由他导演。解放战争中他是"华野特纵"文工团长,解放后转业到上海和福建,成了电影导演和文联领导人。第三任团长是出身于江淮书香门第的石林,他是一位大才子,集文学、音乐与书法家于一身,却长期为老部队忠诚服务,早年曾是陶勇司令的秘书,是这位著名战将身边不可缺少的人物,陶司令的电文报告等等无不出自他的笔下,还曾代表陶司令出面收编原是海匪的孙二虎,创建我军第一支"海上游击队",这为后来陶勇成为海军舰队司令,创造了条件打下了基础。他也是军文艺科长兼文工团长,他的文学艺术造诣,保证了文工团的创作和演出成功。从抗日战争起,他就写出了一批大受欢迎的歌曲,有的曾在军民中流传,老根据地一些老人,至今还会唱他当年写的歌,他收编海匪时创作的《海上行》,也成了抗战歌曲的经典之一。抗美援朝战争中,他又写出了《马蹄下火光闪亮》、《春风解冻冰河响》等词曲,他的诗作并不多,但每一首都是精品,《志愿军诗选100首》第一首就是他的《告别祖国》。他在文学艺术上有如此显著成就,却又是老部队的一位埋头苦干的政治工作者,从全军性的工作总结道连队的动员教育材料,也都出自他的笔下。1958年转业后,他成为江苏省文学、音乐和书法界的一位主将,不仅屡有新作,还主持编著了几百万言的《中国民间音乐集成·江苏卷》。他从军队到地方还带领培养了大批文艺人才,我自己就是受教得益者之一。晚年他出了诗集,逝后又出版了书法专集,他在文化事业上的功勋业绩令人注目,却又一生低调淡泊名利,使人对他格外敬重和怀念。
曾任纵队文工团长的还有一位名人,他叫李云,在无声电影时期,就主演过武侠片,是位老"电影明星",也是新四军服务团最早成员之一,曾被派往郝鹏举部队工作,郝叛变后又逃回来,分到我们部队,创作和导演了歌剧《到解放区去》等。他当时己过40岁,我们都叫他"老头子",有次酒后他说自己是党内最富的人,原来他的生父是英国人(他的长相也似洋人),给他留了几十万英磅遗产,但他却抛弃巨额财产,献身于革命事业。他在团里时间不长,却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文工团别的领导人也值一写,如原副团长刘德培,他也是位作曲家,团里演《白毛女》等歌剧时,因为从剧情到乐曲都是北方味,而我们部队南方人居多,他就和石林团长一起,改编重写了一些适应南方人口味的曲子,收到很好效果,有的选曲我至今未忘。解放后他曾去上海音专深造,回来升任团长,可惜就到顶了,不得不改了行,竟成了组织处长,转业后在某高校当了宣传部长,埋没了这位音乐人才。团里还有过一位音乐人才,即政治指导员章致和,他是上海参军的,长相英俊性格和蔼,写过不少歌曲,在本团演唱并在部队流传过。他后来成为68师、67师的宣传科长,又到志政担任《志愿军报》主编,最后是总政联络部对台广播电台台长,只是才50多岁就英年早逝,不然必将有更大发展。
老部队的文化人才,在各师各团各单位都藏龙卧虎,我们的老宣传部长杨恺,就是位大知识分子,后来是南京军事学院的宣传部长和上海交通大学党委书记,最后是上海市副市长,杨部长领导的纵队宣传部,也是人才芸萃之处,有过赖少其那样的文化名人,几位科长都是才子,如能写会画的丁谷,后来成为新中国外交官,又是中央文化部对外联络司司长,主管我国与各国的文化交流工作。原为《战地新闻》的"战地报社"更集中了一批军中"秀才",他们是金革(他在1947年牺牲了)、张效琳、吴牧华和唐剑等等,他们写作和编发了大量鼓舞人心的报道和文章,又影响和带动了一批小“笔杆子”,我就是其中之一。张效琳同志后来是南京军区《人民前线》主编,离休后又成为粟裕研究专家。吴牧华、唐剑也成为创建《解放军报》的骨干力量,我随后才去了《解放军报》。23军宣传部还有过一位金菊如部长,他是位多才多艺的宣传家,在10师当宣传科长时,就为文工队写过剧本,到军部后又几次派我甚至亲自带我下部队,教我怎么深入连队调查研究和搜集素材,还执笔写作说明让我画连环画,作为《战地文娱丛书》为我连出了几本油印画册。50年代他被选调到总政宣传部,不幸意外早逝,我至今还为之痛惜。
以上只是纵队宣传部一个单位,各部队的人才更多,例如同是主力团的3团(即201团)就有一批,后来是沈阳军区组织部长和某军政治部主任的王化,原是团里的宣传干事,离休后创作和主持拍出了一部电视连续剧。与他同在3团的还有吴景坤、季平生、谭清扬等等,他们后来都到了北京国防大学,担任了学科领导者。在"文革"中吴景坤曾被派到北京市"支左",多年领导了全市的文化、艺术、教育和卫生等等方面的工作。原是3团文教的王鸿津,朝鲜战争时调任为《战地报》记者,后来也到《解放军报》和广州军区《战士报》,都成为军队新闻人才。王化在军青年科当干事时,其科长郭永绵也是个才子,他原是位海外归侨,我们都戏称他为"马来亚人",战争年代他就写作和发表过诗歌文章,也是老部队的名人之一。曾经从事宣传工作,却又在别的方面创造出业绩的也大有人在,如曾任2团(即200团)宣传股长的曹俭,原来是上海学建筑的大学生,到部队后却干了文工团(他曾任华中一分区文工团长,我是他的部下之一〉和宣传工作,全国解放后才重干本行,是南京军区后勤的营建设计专家。还有当过团和师宣传科长的林在午,他转业到中央轻工业部,主持了新中国钟表和精密仪器行业,他又是位实干家,亲自创建了西安钟表厂及其研究所,他和夫人李朴分别成为钟表厂和研究所的主要领导人,都成为我国这方面的专家。曾任12师(即69师)宣传科长的顾敏(后改名为姚旭),他后来是国防大学的军史研究专家,写作和主编了许多重要著作,成为抗美援朝战争史的权威。我一直为能结识他们,与他们同在过一支部队,而感到自豪。
上面只说了我认识和熟悉的同志,又主要是宣传文化部门特别是文工团的人,就是这个小小的文工团,豫东战役一仗,就出了孙辛三、史秉汉、梁雪芳、周涵英四个一等功臣和华东人民英雄,为文艺战士创造了榜样。文工团有的同志在遭到挫折磨难时,仍然不屈不挠作出成果。如原在67师文工队的吴尧,他创作的歌曲已在全志愿军流传,到他被打成"右派"后,《人民日报》还发表了他的诗作。他被处理回乡"劳改"几十年后,老部队为他改正平了反,本要分配他当个领导,他却坚持继续从事创作,在故乡县文化馆埋头工作,又成了当地著名的"乡村音乐家",还和石林同志一起,参与了《中国民间音乐集成·江苏卷》的编辑工作,完成了一件重大文化工程。近年又负责编写关于石林文学和音乐作品的专集,其中有许多新的发现和见解,他还写了不少回忆和怀念文章,也是篇篇佳作,其才华风采超过了当年。与他同时成为"右派"的周锋,也是个才子,他性格外露又锋芒毕露,显露了才华却被人抓住了"辫子",他被送去"劳教",却又奇迹般地逃回上海,再"自首"到安徽农场劳改几十年,老部队为他落实政策后,留在安徽主编了大型文学丛刊《清明》,为当地创造了一个文学"品牌",自写了一批优美散文和诗作,《人民日报》等发表后曾广为传颂,战友们都为他的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感到骄傲。与周锋一起"劳教"的"小才子"张省先,14、5岁就到文工团,既演戏又写作也成绩不小,只是他太年轻也太天真了,刚露头就夭折苦渡了几十年,虽然雄心勃勃想再创辉煌,写了几十万字电视文学剧本,却没等他实现梦想,就因当年挨打受难留下病根,于2007年春节溘然辞世,使人们都为他痛惜和遗憾。
军文工团的创作人才中,有位老实巴交的田金波,他是山东人更像个农民,早就当了"八路",我与他多次合作,一起写过小剧本,名篇《向我开炮!》也是我们的共同成果。他写的短篇小说由上海文学刊物选发,被认为人物性格鲜明,语言朴实生动。可惜他正可望成为作家时,却不幸蒙难受了委屈,流落东北山村真成了个农民,他的文学才华被砍断了,但晚年偶尔写的一些书信、短文,仍然时时显出文才。在朝鲜战场他"死"过一次,敌人炸坍了他在的洞子,把他和一起的战士活埋了,他醒来见正在抢救他们,他让先救战士们,然后喊着"一、二、三!"和大家一起像拔萝卜似的,把自己从砂石积土中拔了出来。后来我开他的玩笑说,他那次要真当了烈士,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在老田差点牺牲的同一天,他们创作组真的牺牲了两位才子,一是1949年5月杭州参军的仇天,他在解放前就发表过诗作,其文学悟性才华,高出我们不少,但他从不张扬,反而十分勤奋,不断写作"生活札记",又与《文艺报》、《人民文学》等主要报刊保持联系并积极投稿,虽未马上发表作品,却被发现是个人才。1953年停战前最后一仗,他不愿失去这次机会,拐着伤脚赶到前线,却在战斗发起当夜,就中弹倒下了!他的遗物中有张卡片,上面是他亲人的地址,还有一句话:“告诉他们,不要为我伤心。我能为了人类最美好的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是我的幸福。”他是得到了"幸福",我们却失去了一位优秀作家和诗人。与仇天牺牲同时,还死了位刘德根,但他开始却不算烈士,因为他得"冤"。他原是个小号兵,自学成才会作曲,他创作的《五O式冲锋枪》等战斗歌曲,曾在各部队传唱,为人更风趣幽默,从本人到作品都大受欢迎。战前他来到主攻连队,正与突击队一起准备出发时,由于坑道过于拥挤,他无意中将揭了盖子的手榴弹拉火圈带出了,他一发现己无法避让,就一屁股坐到榴弹箱上,整箱榴弹引爆使他粉身碎骨,突击队也遭到伤亡。团指挥员得知突击队未出击就伤亡,还是个文工团员造成的,大发雷霆说这是"政治事故",下令审查此人是否故意的?其实这正是刘德根舍己为人的献身行为,却几乎被错"判"了。后来终于承认他是烈士,一个年轻作曲家,也从此埋没了!
文工团的烈士还有位很独特的,他是由7兵团调来的伍伦,早年是抗日演剧队成员,演戏是科班出身。文工团演《赤叶河》时,他是"反一号"恶霸地主吕承书,1950年在苏南为部队演出,由于他演得逼真,竟被观众中一个有相似遭遇的战士,在他表演行凶时,一枪把他打倒在台上,他断气前只留下一句话,不要处分打枪的战士!过去演《白毛女》等剧时,也有过观众向扮演黄世仁者扔石头甚至打枪,但被直接打死在舞台上,可能古今中外仅此一人,伍伦在这方面创造了"世界之最"。老部队为他追记功迹,近年又在苏州为他建了墓,以纪念这位独特的文艺烈士。这都是发生在文工团的人和事,而团里值得一写的人还有不少,如以《我是一个朝鲜姑娘》、《王大妈要和平》等名歌,唱遍前线后方的小黄(素珍)她后来是空政文工团独唱演员,重访朝鲜时受到金日成接见,并被授予朝鲜国旗勋章。还有曾在前线广播站鼓舞过指战员,后来成为著名声乐教授的李黎燕,她教出了一批誉满中外的歌唱家。更有位来自杭州“国立艺专”,国画大师潘天寿的高足刘伯骏,参军后创作了《钳死它!》成了抗美援朝时的一幅名作,离开部队回到四川老家,埋头几十年后又成了国画名家,在北京办了个人画展,中央电视台播过他的专题片……这些人和事如也写出,此文就收不了尾,但有两个战友却不能不写,因为他们更为我们老部队争了光。
1952年从9兵团教导团文工队来的王沀,在部队时就爱赏玩古物,见到古钱之类总能说出其年代来历等等,有次他去北京参观历史博物馆,为他解说的正巧是老作家大学者沈从文,他们一下成为忘年交,王沀原己考取沈阳美术学院,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也发现了他这个人才,指名要他来了北京,师从沈从文专门研究古代服装和丝绸,又作为专家参与并指导了湖南马王堆、陕西法门寺的发掘和研究,成为一名军人出身的考古学者,他写作和参与的著作,海内外争相发表山版,许多国家请他去讲学,他的研究室和住处,也中外专家学者不断,可惜他积劳成疾不幸早逝,使我们失去了这位国际知名,光彩照人的战友。我们战友中还有位小梁(漱华),她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军文工团撤销后去了兰州军区歌舞团,又转业回上海并随夫去了香港,不料离异后无依无靠举目无亲时,只得把在文工团跳过的民族民间舞,在当地表演以谋生,她的来自内地的节目竟大受欢迎,从小学生到名演员都来找她学习中国民族民间舞路,她就这样在香港站住了脚,还迷上了一位加拿大华人青年,她又去加拿大温哥华成了家,有了女儿后从小就由她训练,也成了个小舞蹈家,当地华人华侨纷纷来找她学习中国舞,她创办了舞蹈学校,成立了舞蹈团,参加国际舞蹈比赛后又连获大奖,她的活动和成就引起了加拿大政府的重视,当中国总理访加时,就由她组织晚会欢迎贵宾,使中华同胞在西方土地上,看到了正宗的我国民族民间舞蹈艺术。意外欣喜的中国领导人,邀请小梁率团回国访问演出,她们又在祖国受到热烈欢迎。她每次回国都约见老部队的战友,大家赞扬她在西方弘扬中华文化和东方艺术,她却说这是老部队对自己教育培养的结果。在国外展示过才艺的还有小胡湘(她是作家胡石言的堂妹),她曾在世界青年联欢节上表演过舞蹈,她那既是摄影家又是国画家的丈夫王拱辰,不仅早就发表过作品,也在国内外办过个人画展……不过这都不能往下写了,还有更多的"好人好事"已写不了了!
在我们老部队里杰出人物和知名人士还有很多,我只是挂一漏万地提到上面几个,仅限于自己接触过和印象深的,其实该写的人更多。例如曾任纵队政委的著名军事理论家郭化若,他的前任是参加过长征、当过毛主席挑夫的王集成(后来是铁道兵政委),还有毛主席的妻弟、贺子珍的亲兄弟贺敏学等等都在23军工作过。著名军旅作家、出版过《飞兵在沂蒙山上》、《六十八天》和《黄继光》等名著的韩希梁,曾是201团政治处副主任。这个名单还可以开很长,但只能到此为止了。
正是这么一支英雄辈出名人众多的老部队,是培育锻炼我成长的"老家",我是这个伟大集体中的一个小兵。我参加革命以前,只上了几年乡塾和三个月小学,只识了几个字而己,在老部队老同志的带领影响下,我才渐渐成了个小知识分子,后来领导又批准我入学深造,并到了总部机关工作,还成为全国美协和作协的会员,其实我后来的一切,最初都是老部队给我的,当然我也没有辜负领导和同志们对我的教育和期望。我的成长或是成功,证明了毛主席的名言:解放军是一座大学校。我就是这座大学校的一个永远的小学生。
毛主席又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近年热播过的《亮剑》、《历史的天空》和《激情燃烧的岁月》等电视剧,都突出了剧中人的匪气、土气和野气,夸大了他们的缺点,实际上把人物给歪曲了,这是其作者对这代人缺少更深入更确切的了解所致。我们部队就不全是那样,老部队所以百战百胜,除了有"武功",就因为还有文化有知识更有觉悟,拥有那么多革命的文化人,他们为战争胜利和军队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虽然老部队的番号已经撤销了,但不能丢了我们的传统作风,应该永远保持发扬,使我们的军队和国家,更加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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