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把我父亲神化了。”周志翔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志翔先生就是中国空军王牌飞行员周庭芳的长子，今天到北京电视台来录制《非常记忆》的节目，这一期节目的主题，是抗战中的中国空军，老萨，是主持人。引老先生发笑的原因，是老萨当场给他翻译了一段日本军史作家中山雅洋在《中国的天空 -- 日中空战史》中对周庭芳的评价。他在这本书中专门设有一节，名叫“空的弹仓”，用了几千字描述1937年8月14日下午，中国空军第34中队中队长周庭芳少尉如何神奇地驾驶一架没有子弹的飞机拦截了九架日军九六式轰炸机。

 

他在采访了日本和台湾健在的在场人员后，总结性地描述，说当天中国飞行员周庭芳在送一架刚修好的飞机去南京途中，发现了日军浅野少佐所率的轰炸机，并断定其目标是中国空军基地广德机场，感到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那个机场有我们几十架飞机呢，却并无什么防空准备。

 

由于没有无线电又没有子弹，周庭芳只好抢先飞到广德机场，对着在下面整齐列线的中国飞机群，用俯冲的动作加上信号弹警告地面敌机来袭。第一次没反应......再来一次警告后他看到地面上的糊涂虫们都在鼓掌，原来大家认为周队长为了慰劳大家来做空中表演。敌机此时已经临空，无可奈何的周庭芳急中生智，对日机猛扑过去，大作攻击动作，对方不知道他没有子弹，慌忙丢掉笨重的炸弹迎战，却见他闪身又去攻击下一架日本飞机。几次下来日军尽管在对方飞机上凿了五个窟窿，却没能把周庭芳打下来，周庭芳也没把日本飞机打下来 -- 他没有子弹嘛，但是日军的轰炸任务全被他搅泡汤了。恼羞成怒的日军大约是从飞机编号查出了这个“顽皮”的中国飞行员是周庭芳，给他起了个很拉风的外号 -- “空手入白刃”......

“我父亲的机枪里有子弹啊，他一架一架地打，打到最后三架敌机的时候没子弹了，才只好‘空手入白刃’了。他没有那样神啊。”老先生笑得前仰后合，却让我看到他同时脸上闪出一道异样的神采。

其实，这是作这个节目时，最让人欣慰的瞬间。

 

周庭芳一直是我很想追踪了解的一名中国空军飞行员，他在上海战斗打响后率先接敌，14日午后攻击了从云中偷袭我军轰炸机队的一架日军“鬼飞机”。事后查明，这是日军侵华舰队旗舰出云号的舰载机，仗着对当地水文气候条件的熟悉，连连偷袭我从外地飞来的战机得手，造成我飞行员任云阁阵亡，祝鸿信负伤，却被机敏的周庭芳在二十分钟的空战中连续击中十几次，打成了蜂窝煤，在后座的宫田文大尉本是日本海航的明星飞行员，却在迫降时遭重创，自此退出了一线战场。这架敌机，周庭芳只列为自己“击伤”的纪录，他在整个战争中共计击落日机六架，击伤五架，是名副其实的空中王牌。

这样一位机智英勇飞将军，却被历史遗忘了几乎半个世纪。所以，我能够看出来，周志翔老先生谦虚的表态背后，也有着一丝对于先人的自豪。这个话题钩起了老先生的回忆，他如数家珍地说起了自己的父亲 -- “他照片上好看，其实身上挺黑的，他小时候干农活的嘛。”“他有个特殊习惯，到人家做客从来不许送，这个是打空战打出来的习惯 -- 有人在他背后他就不自在......”

这一次，轮到观众眼中闪出异样的神采了。

作这样的节目，不亦快哉？

不写博客一年了，但老萨这一年里面并没有闲着。

作了央视发现之旅和北京电视台非常记忆的主持人。

又出了四本书。

圆满地维护了自己的清白。

身体恢复了。

把女儿带大了一岁。

......

老萨没有把时间浪费掉，这一点自己还是满欣慰的。这段时间总想着把博客恢复起来，却总会偷懒，最后发现，其实，有些事情，只差一层窗户纸。

挑这个时候恢复博客，还有一个原因 -- 作为中国网人的代表之一，老萨随团访问韩国，相信这些天里将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值得来写，把博客开了，可以随时记忆自己的心情和发现。

于是，就这么开了，复活，竟然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