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洸耀，作者是路透社北亚首席记者

2015年05月08日

人们常说，音乐无国界，歌曲传心声。这是人类最容易传达情感、最适宜沟通理解的文化元素。而邓丽君和侯德健，就是中国大陆的音乐爱好者最早了解且最熟悉的两位台湾歌手。

早在1978年12月，一首词意新颖、曲调舒缓的歌曲《龙的传人》在台湾迅速走红，其作者是正在台湾政治大学就读的侯德健。龙是中华民族最早的文化图腾，时至今日，全世界仍用“中国龙”“印度象”“俄国熊”“美国鹰”等来指代这些悠久文明、新老大国。侯德健创作此歌时，校园歌曲已在台湾流行，大陆也刚从文革的噩梦中醒来，政治、经济、社会开始变化，文化思想重新觉醒。很快，这首歌曲也在大陆和全球华人社会火红。侯德健不怯“叛乱罪”的风险，于1983年离开台湾，经香港到了北京。并于1988年春节，登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并演唱了《龙的传人》。

同样在20世纪80年代，另一位台湾歌手邓丽君的歌曲，也开始在大陆广泛传唱。在那个红色中国的年代，邓丽君的歌曲被当时的政治元老批评为“靡靡之音”。因为邓丽君的歌曲吟唱的就是个人的爱恨情仇、男女之间的离愁别绪，被大陆的官方定调为“小资情调”。在那个年代，邓丽君的歌曲尚被官方禁播与禁听；但民间早已是暗流涌动，收听、模仿邓丽君的歌曲，俨然是一种时尚与潮流，大街小巷常常公开飘荡着她的歌声。当时年轻的习近平作为中央军委秘书长耿飚的秘书，工作闲暇之余，也曾经热衷于收听邓丽君的歌曲。到了1980年代末，邓丽君的歌声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中国大陆传唱了。

邓丽君被美国《时代周刊》评选为20世纪百大最具影响力艺人。2009年荣获中国建国60周年最有影响力文化人物网络评选榜首。大陆著名作曲家谷建芬说：“她真正是中国人的骄傲。”台湾音乐家李宗盛说：“在演艺圈很多人是‘奇迹’，但唯有邓丽君可以称为‘传奇’”。香港艺人刘德华说：“当她唱起广东歌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因为特定和特殊的原因，邓丽君有生之年没有踏足大陆的土地。其实，早在1992年中共中宣部副部长刘忠德刚接任文化部长时，即规划并推动让邓丽君到大陆开演唱会，并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却为一则海外的新闻所干扰。没想到1995年5月8日，邓丽君突发哮喘病逝于泰国。如今，在回看她在全球各地演唱会的现场影像资料里，听她数次用山东方言自我介绍“我的老家在山东”，斯人已逝，唯有遗憾。刘忠德在多年之后接受采访时，还感慨地指出：“邓丽君的很多歌曲有思想有情怀。没能请她来大陆，这是我当文化部长时的遗憾之一，相信这也是邓丽君的遗憾。”

从侯德健到邓丽君，两位台湾歌手在用各自不同的音乐，表达着对大陆的怀念与向往，表达着两岸同祖同源，血脉相连，都是炎黄子孙，都是龙的传人。

如今每年邓丽君的忌日，海峡两岸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悼念追思。今天是邓丽君病逝20周年忌日，为了怀想这位一代歌后，大陆、台湾会有多场纪念活动。台湾中华邮政4月15日更是发行了一组“邓丽君邮票”；为艺人发行纪念邮票，这在台湾尚属首例。

无独有偶，一位大陆音乐人张恒也创作了一首歌曲《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向邓丽君表达致敬、缅怀之情。张恒在大陆音乐圈的名声不如侯德健和邓丽君，但他是极具实力的音乐人，能自己作词、作曲、演唱，并已出过《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九月里》等碟片。这首《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整首歌温暖抒怀，哀而不伤，听后叫人动心动情动容。全歌歌词如下：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寂寞里

无与伦比　就连凋零

也表现的那么神秘

我停不下来　我追逐你的这么多年

激流险滩　我和你

总觉得一如往昔

谁曾说　那记忆随风去

那么多的红颜　都纷纷离去

但你不一样啊　我在你的岁月里变老

你那么自由啊　爱在夜色里

今夜　我酒醉的今夜

因为有你　开始　甜蜜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寂寞里

出生于1971年的张恒，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自幼喜爱音乐和诗歌，很早就自己写词谱曲吟唱，抒发内心的情怀。作为大陆当代流行音乐界的代表性人物，他以一首怀念车祸过世的学生《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而成名于歌坛。他对一位素昧平生却又神交已久的台湾女歌手念念不忘，唏嘘感慨之余，他回忆起从前听邓丽君歌曲的许多事情。张恒年幼时也曾经跟随家中兄长，避开父母，于深夜中通过搜索电台频率，或者通过某种渠道拿到的唱片卡带，几个人围坐于隐秘之处，为那种声音所吸引甚至陶醉。

从侯德健、邓丽君到张恒，从台湾歌手对大陆的怀乡与思念，到大陆歌手用音乐向台湾歌手致敬缅怀，可以体会到音乐的力量。他们用音乐超越了制度、种族、体制等等束缚与限制，抵达每个人内心的纯净之处。通过音乐，海峡两岸、中国与世界，相互了解、理解、化解、和解，达到和谐的状态，这是全人类共同的梦想。现在提倡中国梦，不就是想通过富国、强国，来实现中国文化的复兴、华语文化的复兴吗？也许音乐就是一道美丽的彩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