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20190709 一篇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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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积木搭了一个大楼。多像我们家住的楼呀！对，旁边还应该有一颗大树。我拿起绿色的橡皮泥，认真地捏起来。忽然，谁在我的耳边使劲地摇起铃铛来。“铃……”真响啊，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快回过头，用力睁开眼睛——
一阵耀眼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好像听见了爸爸的声音：“哦，好，我马上就来。”我一翻身爬了起来，看见爸爸穿着肥大的睡衣站在写字台前，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爸爸，你要上哪儿？”
“有急诊病人，爸爸得赶快到医院去。”爸爸说着就要换衣服。
我一看，窗外黑咕隆咚的，屋里妈妈又不在家，今天她值夜班。要是爸爸也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不！”我说，“我不让你走，我怕。”
“怕什么？”爸爸走过来，扶我躺下，把被子给我拉到脖子下面，盖得严严的。
“你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的嗓子直发抖，都快哭了。
“好，好，爸爸不走了，陪你睡觉。”
爸爸真好！他都知道我想些什么。好像怕我不放心似的，他把一只大手伸给我。我攥着爸爸的大拇指，不知怎么那样困，一下就睡着了。
等我睡醒的时候，天早就亮了，温暖而明亮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淡黄色的墙壁上。屋里显得那么整洁，那么安静。我一想，今天是星期日，妈妈又休息，我可以好好玩一天了！
我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提上鞋。刚走到门口，听见厨房里有动静。我悄悄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妈妈在准备早饭。我故意大声地叫：“妈妈！”
妈妈回过头笑着说：“调皮鬼，我早听见你起来了。”
“哈哈哈……”，我开心地笑着扑到妈妈身上。
妈妈领我回到屋里，把手巾递给我说：“快去洗脸吧，等爸爸回来咱们就吃饭。”
“诶？爸爸不是刚上班吗？怎么还没吃饭？”
“不是。你爸爸是昨天半夜去看急诊的。”妈妈一边给我叠着被子，一边说。
“爸爸骗人！”我生气了，“他说他不走的。”
“好啦，好啦，快去洗吧。”妈妈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高兴地洗完脸，心想，等爸爸回来再说。
门声一响，爸爸回来了。他把雪白的外衣脱下来，挂在门后，又把白帽子叠好，放进衣袋。用手理了两下头发，进屋坐在沙发上。
我一下爬到他的腿上，故意撅着嘴说：“爸爸不好，爸爸骗人！”其实现在我已经不生气了。
“哦，”爸爸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地笑了起来，“对，对，爸爸是骗人了。不过，爸爸还是好爸爸。”
“骗人就不好。”我说。
这时，妈妈对我说：“别缠着爸爸了，爸爸累了。”说着，就到厨房去了。
我没听妈妈的话，还是说：“你答应我不走的，为什么又走了？”
爸爸抱了抱我，让我坐好，然后问我：“你知道爸爸干什么去了吗？”
“看急诊去了。”
“什么叫急诊呀？”
“就是急病人呗。”
“你知道是什么样的病人吗？”
“我又没看见，怎么会知道？”
“听我给你讲。有一个小女孩，也是五岁多……”
“跟我一样大！”我嚷着。
“对，听我讲。这个小女孩儿得了重病，发高烧，脸色发紫，手和脚都冰凉的。把她的爸爸妈妈都急坏了，赶紧送到医院来。原来她得了肺炎。你知道肺在哪吗？”爸爸忽然问我。
“肺？”我想反正不会在大腿上，就拍了拍肚子说：“在这儿”。
爸爸笑了，他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抓起我的小手，在我的胸口左边、右边指了两下说：“在这儿呢。”
“你快讲啊！”我摇着爸爸的手。
“小姑娘得了急性肺炎，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妈妈叫她，她也听不见，连哭都不会哭了，只是呼噜呼噜地喘粗气。”
“哎呀，那赶快给她治呀！”我着急地说。
“这是半夜的事情，值班大夫又到病房去了。护士阿姨就给另一个大夫打电话，让他赶快到急诊室来。可是呀，”爸爸冲我眨眨眼睛，“大夫有一个捣乱的女儿，不让他走，抓着他的手，眼睛里都转眼泪儿了……”
我一听到这，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爸爸的怀里，嚷着：“你讲我呢！不听了，不听了！”
爸爸扳起我的脸，问我：“你说，爸爸要是不去，行吗？”
我说：“不行。”
“对。爸爸要是不赶快去，小女孩就要出危险了，就会死的。”
我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会死的？”
“可不是嘛！”爸爸肯定地说。“急诊病人都必须马上治疗，要不就会出危险了。所以，以后可不许不让爸爸走了。”
“嗯！”爸爸说了两次“出危险”，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从爸爸认真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于是就懂事地点了点头。
爸爸看了看窗外，说：“今天天气多好啊，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玩，好吗？”
“好！好！”我高兴地拍着手说，“咱们去看大老虎吧？”
爸爸说：“好，那就上动物园。”
“吃饭了。”妈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煮挂面。
我从爸爸的腿上爬下来，又爬上了椅子，对妈妈说：“妈妈，吃完饭上动物园！”
妈妈把勺递给我，说：“你好好吃饭，听话，就带你去。”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爸爸，看着他那双总是含着微笑的、慈祥的眼睛，忽然发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
“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妈妈起身拿起电话：“喂？对。好，知道了。”妈妈放下电话，对爸爸说：“急诊。”
爸爸立刻站起身，放下饭碗。
“爸爸！”我叫了一声，可是下面的话，我却说不出来了，“那，那……”
“是去动物园吧？让妈妈带你去吧。”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扭着身子说。
“看看，又来了。听话，以后爸爸有时间一定带你去。现在爸爸要去看急诊了。”爸爸摸着我的头，把“急诊”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脸色青紫的小女孩儿，紧闭双眼，急促地呼吸着。我不再说话了，看着爸爸穿上雪白的外衣，匆匆地走出了家门。
我跟着爸爸跑到院子里，看着他登上了20几层台阶，走进那浅色的大楼里。
金色的阳光照在大楼上，照在楼旁的花园里，那一朵朵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各式各样的花，都开得那么漂亮。
嗯，这是当年写的一篇作文，两千多字。猜猜，那是俺多大的时候写的？关键是，那是什么年代写的！
刚翻出来的，原稿。那时写东西真不容易，修改起来真不方便。记得不是命题作文，是我自己想写，就写了。
这是这作文本的第一篇。后面有其它作文，那些都是老师批改过的。但这篇没有批改，佐证了这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写过的作文也多，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一篇了。以为早就丢了，不料被我翻出来了，几十年搬家不知多少次，都没搬丢。
当时同学们问：真事啊？
我说，这叫“儿童文学”，编的。
过两天给这些同学看看，他们肯定有人记得这篇，因为当时还被传看过。
那个，猜对了没奖，俺也不置可否——妥妥的年龄暴露题，不能给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