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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学校春游,回来游记如此开头:“春姑娘已经踏起她那轻迎的脚步,呼唤我们春天来了,应该开始我们兴高彩烈的时刻就要到了,那就是春游。”
不计各种别字和不通,本着敝女自珍的精神,我竟然说服自己读到一种毕加索立体主义的混乱美。除此之外,孩子回来讲述的一些花絮倒也值得一记。养个孩子就是这样,一方面有各种操心,一方面又会给你一些补偿。有时候孩子的世界和视野比父母的似乎还要更大一些。有人说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我倒觉得孩子有时候像是父母耳目的延续,像是一个包打听。
她们这次去中山陵和灵谷寺,带队的是数学张老师和体育孙老师,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有会而缺席。天气热,孩子们自带的水喝完了,张老师自己解囊给大家买矿泉水,平均每人分得半瓶(应用题会出:全班二十九人,请问总共要买多少瓶?)。问怎么分的。说是每瓶倒一半给同学的水壶。张老师这么安排后,说:“合理吧!”孩子说这是张老师的口头禅。她是一位年届中年的“数学”老师,凡事追求合理。这个世界,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既合理又合情了。那又何谓合情呢?
体育孙老师是一位帅哥,身高腿长,年轻力壮。孩子说中山陵四百多级台阶,孙老师二十步就上去了,他一步就能跨十个台阶。这里又发生了立体主义的计数和算术,姑且不谈。孙老师人也活泼。玩了中山陵和灵谷寺,他告诉孩子们,下一站要去一个很好玩很好玩的地方,问大家兴不兴奋。孩子们不明就里,有的说兴奋,有的说不。有孩子问去哪儿,他便宣布:去学校!
孙老师正在谈恋爱!对象是高老师,是孩子她们班的美术老师。高老师是个极时髦而又极有气质的美女。她曾在班上向孩子们布道,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美术,是一种气质!人家看你气质好,说明你美术好;人家看你气质不好,说明你美术不好。” 这话虽然逻辑上总觉得似乎并不那么完备,但考虑到用意是教育孩子们重视美术、用心画画,而且其中恐怕的确有几分道理,也就让人不忍挑什么毛病了。
有一天上美术课,某邓同学给高老师罚站,站着还在画,高老师过来把他的笔掰断,气道:“你真是画画天才啊!你要做画画大师啊!”对此情景,邓同学反过来赞道:“好厉害的女汉子呀!” 好厉害的美女汉子高老师这次自然也随团春游。
孩子们走路、爬坡、赏景、野餐,间隙有某调皮同学抽空挖蚯蚓而被孙老师斥止,在所有这些事情之余,孩子和其她几名同学听到孙老师和高老师在一起时,高老师对孙老师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得把我忘了!”
可怜的孙老师,原来高老师要和他分手了,即,要和他掰了,亦即,就象那个吉普赛女郎卡门一样,要不、不、不和他恋爱了。这是为什么呢?不想局限在同一个学校这样的小圈子?还是嫌孙老师“美术”亦即“气质”不够好?抑或其他什么我们想不到的原因?前些天高老师辅导孩子参加一项画画比赛,孩子在她办公室里听到她和同事的密谈,那时就说她不想和孙老师谈恋爱了,尽管孙老师为她买了一套房子。她朋友劝她,说:“谁叫你当初看上他的呢?”
我问,孙老师哭了吗?说孙老师没哭。孙老师叫了吗?说孙老师也没叫。那孙老师该怎么办呢?
有时候我会注意到生活中一些不起眼的事情。没有惊心动魄,尚不构成奇峰突起,也谈不上什么神转折,看上去,或者听上去多半只是平凡,至多是:倒也合理合情。然而正是某些平凡的小事,有时候让我感到有一种微妙的光华从中生发,似乎上天借此向我们吐露什么秘语,什么天机,其意义超出了事情本身,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滋味。
就在高老师对着孙老师说:“你得把我忘了”,我们年轻的孙老师说:
“我不能把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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