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学期已经过半,有两个学生仍然没教材。作业做不了,考试几近零分。我原可以不管不问,成年人了,学不学,成绩好坏都是自己对自己负责的事。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或者好奇心。我不知道他们每天空着手来教室里干什么?这两个学生,一个是耳朵上吊着三寸长铜钉的非裔男生,一个是头发染得红一撮绿一撮,上嘴唇镶着银色珠珠的墨裔女生。基本都是老师惹不起,也不能随便惹的那类人。昨天下课后,我留住这俩人问:“还没教材?”“没”俩人异口同声。“买呀。”“没钱。”那口气,仿佛没钱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教材的确贵,一套将近两百美金,加上配套的网上实验室,要近三百美金。我看看这俩人,一个人脖子里吊着白色的耳机线,另一个耳朵上塞着IPHONE无线耳机,再问:“你们俩有没有Financial aid? (政府给低收入学生的经济支助)”“有。”
“全额的吗?(全额经济支助,不但学杂费全免,还有一笔生活费)”
“全额的。”
“那到学校书店领一套就是。拿Financial aid/经济支助的学生,教材是免费供应的,只需出示学生证,登记学号就成。”
非裔男生整了整挂在脖子上的耳机线:“开学头两周免费,我错过日期了。”墨裔女生紧接着:“我也是,过免费期了。”要搁前几年,我或许会设法从出版商那里为这俩人要套免费的教材,但看看他们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惭愧或者遗憾的表情,那一点点想要伸出援手的念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天上掉馅饼,你也得伸手接不是?要等馅饼直接掉嘴里?
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人戳在跟前,真让人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