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打车出门
老实说,如今的北京,我是经常迷路的。某人说出一个地名,萨会以为在天津,某处明明自己知道地方,到了却不敢认。房地产业和作为首都的各种功能性建筑,把老萨这个从生下来在北京住了三十年的主儿忽悠得晕头转向。
不过,在残存的几片胡同里,依旧可以闻到旧日北京那种独特的淡淡煤烟味道。
上了出租车,因为疲乏,和司机略一点头,交代了去处,便闭目养神,休息片刻。然而,几分钟以后,以真奇怪的声音让老萨又睁开了眼。
这位师傅没有开882.3兆赫北京交通台,似乎也是个好静的,但从他怀里却传出一阵清脆的虫鸣声。
见我看他,师傅笑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蝈蝈罐,里头的蝈蝈顶盔贯甲,晃动着细长的须子,只是被人惊扰,倒是不肯叫了。
这种蝈蝈不是常见的碧绿色,北京老人把它叫做“铁蝈蝈”,那是专门听叫的
听到我还懂这蝈蝈的品种,师傅很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告诉我,这蝈蝈是饶的 -- 我跟摊主说,俩蝈蝈罐要一百五,行,可是你得再饶我一蝈蝈。人家也说行,给您换一个。我说就它,换了别的,我就不7要了。人家一挑大拇指,说爷们您是懂行的。
听过了,果然金嗓铜音。我说,师傅,您确实是个懂行的,这蝈蝈三五十下不来。
人家乐了,说买的时候还小呢,撞上的。说完了,小心翼翼地揣回去,笑笑说,冬天不能让它冻着,得踹怀里暖着。
我说您养得可真精致的。
师傅说那是,买一胡萝卜,它得吃心,隔几天得喂条面包虫,天天得让它出来蹓,不能让它沾水,可是我还得给它洗桑那......
说着,蝈蝈又叫了,依然是金嗓铜音。
我说,见过开车玩核桃的,没见过您这样开车还带个虫儿的。
就是个伴儿,师傅说,一个人闷得慌,这也是个生命儿。
说话的味儿,带着熟悉的皇城根儿的颤音儿。
城,变了,人没变。北京,还是那个北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