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买的蜂蜜,总想不起来喝,喝了半年还没喝完,今天冲了一杯,发现罐子底下沉淀了一层糖,一声叹息,这年头买到纯蜂蜜真是难呀。
想当年在伊犁,五月花满山的季节,新鲜的山花蜜刚刚头茬的时候,我和几个同事开着车,一路野花的寻进喀拉峻草原的深处。不成想,蜂蜜还没开始酿。我们几个死乞白赖的央求主人做些蜂蜜给我们,主人得知我们来自乌鲁木齐,总算是答应现酿现卖,不过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满心欢喜的答应,然后开始琢磨着这几个小时去哪里转转。已然是山里,眼前就是不高的山,山上就是喀拉峻俊美的草场,于是决定上山。可在山顶上,悲剧发生了,那辆早就报废的北京吉普不争气的自燃起来,扑灭了火,发现整个电路全烧毁了,车已经不能再用,只能呼救。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救援的车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县城内。没办法,只好先派出队伍中的当地人去离得最近的哈萨克族聚居区寻求帮助,其他的人就看着这满山的好风光,唠闲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山上下起雨来,山风吹透了穿着单衣的我们,那一刻,虽美景在眼,心却不在。几个小时后,救援的人到来,车不能动,人被接到哈萨克的聚居区内,喝了热汤,啃了馕,身上总算是有点暖气,然后得知,晚上有下山的车进城,于是决定留下一人明天开车,其他人下山回城。
天黑下来,车才来,我们挤进一辆皮卡车内,小小的驾驶室内塞进七八个人,后面的车斗内站着十几号人。雨还在下着,这辆老爷车行驶在悬崖边上泥泞的路上,45度角的陡坡被夜色掩盖住了凶险,一切变得不可预测。我们知道这段路的凶险,也知道这样的雨夜下山意味着什么,车上的人都不说话,沉默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我们转过最凶险的弯,走到平原的柏油路上,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车内也渐渐的热闹起来。
到了县城已经夜间,我们匆匆吃点东西,然后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们的车回来了,满载着我们的蜂蜜。晚餐是散伙饭,先是赴了当地交警朋友的宴请,然后又转战考古队成员当地哈萨克族文管所所长的家里,在他家,我第一次喝到这新鲜的蜂蜜,作为酒前的开胃品,真说得上是一种难言的美味。
我买的那桶蜂蜜,送完人后,又吃了整整一年多才吃完,到最后,蜂蜜已经稠得如松香一样,还依然纯洁如初。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蜂蜜,多年以后在城市中再也寻不到了,不知道现在回到五月的喀拉峻,是否还能吃到那么好的山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