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顿伪证案（三）

Drac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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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ca Lewinsky 1973年出生于一个相当富裕的犹太人家庭，父亲是医生，母亲是作家。1995年7月莱温斯基大学毕业后，依靠家里的社会关系成为了白宫的实习生。莱温斯基后来在媒体的形象很不怎么样，属于bimbo的典型，但Richard Posner在读完斯塔尔报告和几千页附属文件后的印象却是她其实是个很聪明，有主见的女孩。莱温斯基对性的方面比较随便，19岁的时候和一个有妇之夫就有过婚外恋，还持续了好几年。来到白宫后，马上把目标锁定在克林顿身上，在不多的几次机会上就和克林顿眉目传情，可惜她的地位太低，在East Wing工作，见到克林顿的机会都很少，更没有可能和他单独在一起。1995年11月克林顿和共和党控制的国会在预算问题上形成僵局，美国联邦政府关门，白宫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回了家，偌大的白宫变得空空荡荡。莱温斯基因为是实习生，不领工资，反而留了下来，被安排到Oval Office所在的白宫West Wing工作。在遇到克林顿，两个人互表爱慕之情后，找到一个没人的办公室，莱温斯基为克林顿口交，克林顿则抚摸她的乳房和阴部。在接下来的16个月内，两个人还发生过9次性关系。莱温斯基一直想和克林顿阴道性交，但都被克林顿拒绝。莱温斯基后来在大陪审团作证的时候猜测，克林顿对希拉里还是很有感情，在他看来口交对婚姻的背叛要轻一些。

+ e9 S1 H3 \  |+ {) N克林顿和莱温斯基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见面，不久就被他身边的人察觉。这时琼斯已经对他提出了性骚扰的起诉，而且克林顿要在1996年面临大选，克林顿亲信担心新的丑闻爆发，1996年4月把莱温斯基从白宫调到了在弗吉尼亚的国防部五角大楼担任秘书。级别、工资都有所提高。但莱温斯基却很不高兴，因为她这时已经爱上了克林顿，后来她对大陪审团解释说，He was sunshine。而调到国防部后再进白宫都变得很困难。克林顿对此倒是不怎么在乎，可能这时对她已经有所厌倦。但是两个人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联系，有phone sex，互赠过很多礼物。莱温斯基还在星期天早上白宫人少的时候，借着看克林顿贴身秘书Betty Currie的借口，到白宫和克林顿见过几次面。

1997年琼斯性骚扰的案子，克林顿在最高法院败诉后，向莱温斯基提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终结，莱温斯基也表示接受。但是她不喜欢在五角大楼的工作，想回到白宫，不停的给Betty Currie打电话，让克林顿帮她想办法。克林顿口头上答应，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做，很可能他不愿意让她待在自己身边。莱温斯基后来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得已而求其次，希望克林顿为她在纽约找份工作。克林顿听到她改变主意后很高兴，马上帮她在美国驻联合国大使Bill Richardson那儿联系了一次面试，1997年11月3日，Richardson给了她一份job offer。但这时莱温斯基又变了想法，想在私人部门工作。她听说华盛顿很有名的律师，克林顿的亲信Vernon Jordan帮人找工作很有一套，就通过Betty Currie得到和Jordan见面的机会，在谈话中暗示了自己和克林顿的关系。Jordan答应帮忙，但是那段时间他特别忙，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其实没为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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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non Jordan)

4 P# W8 c4 M8 G4 Y6 \这时琼斯的律师已经接到了莱温斯基的朋友Linda Tripp提供的情报，对克林顿和莱温斯基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Linda Tripp于1949年出生，是个联邦公务员，在老布什政府的时候被调到白宫当秘书，克林顿上台以后她留了下来，但是1994年的时候给排挤出去调到五角大楼，内心非常不满。她对克林顿在白宫的艳事有相当的了解，就联络到了literary agent ，Lucianne Goldberg，想写本曝光白宫黑幕的书，赚一笔。Goldberg属于极端的保守派，是Clinton hater，对她的这个想法大为鼓励。但是Tripp又担心书出版后自己可能会丢工作，犹豫不决。就在这时莱温斯基被调到国防部，成了Tripp非常亲密的好友。几个月后莱温斯基向Tripp透露了自己和克林顿的关系。Tripp很快把这个情报转给了Goldberg，Goldberg给她出主意，让她把同莱温斯基的电话交谈进行录音。当时Tripp住在马里兰州，马里兰的法律是two party consent，要将谈话录音需要得到双方的同意才可以，因此Tripp这么做其实是犯罪，但是Goldberg却在边上鼓劲，向她保证没事。莱温斯基对Tripp是无话不谈，Tripp对她和克林顿克林顿关系的各种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莱温斯基保存的粘着克林顿精液的那件蓝色外衣。Tripp又通过Goldberg同琼斯的律师联系上，透露给他们这些情报，后来把录音带的副本也都给了他们。1997年12月，琼斯律师向莱温斯基发传票，让她在deposition里作证，并且让她交出克林顿给过她的礼物作为证据。

- G- f( [4 R8 M3 E克林顿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不安，马上就给莱温斯基打电话，给她出主意别当面作证，而是用宣誓后的书面证词（affidavit）来代替。在书面证词里当然是否认她和克林顿有过任何性关系。莱温斯基也答应了。这样莱温斯基是在做伪证，而克林顿是在教唆她做伪证，这都是犯罪行为。礼物的事情比较麻烦，最后是克林顿让他的贴身秘书Betty Currie开车赶到莱温斯基家，取走了一大箱子20多件克林顿给过莱温斯基的礼物，包括发夹、诗集等，没有什么值钱的，但是莱温斯基很珍重。Betty Currie然后把这个箱子藏到她自己家的床底下。估计是等这件事烟消云散后，她会把这些礼物还给莱温斯基。在礼物这件事情上克林顿、莱温斯基、Betty Currie都犯了妨碍司法公正（obstruction of justice）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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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温斯基在她的律师帮助下，将她的affidavit反复修改定稿后，又找到了克林顿的亲信Vernon Jordan，把稿子拿给他看。Jordan很满意，马上开始卖力为莱温斯基找工作。第二天就有了好消息。Jordan是化妆品公司Revlon 的董事，他找到Revlon的董事长Ronald Perlman，说服他给莱温斯基一份job offer，是级别不算高的部门经理。4天之后，莱温斯基接受了这份工作，Jordan马上把这个消息转给了克林顿，克林顿听后非常高兴。在此之前克林顿的亲信Webster Hubbel得到的顾问合同（见这个系列的一）中就有Revlon。因此后来斯塔尔看到这个名字后特别的敏感，认为这是克林顿重施故技，用工作来收买莱温斯基让他作伪证。如果这一点坐实的话，也是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

- H7 R  x% h6 \) @! c' ]4 }# K琼斯的律师的证人名单上也包括Linda Tripp的名字。莱温斯基这时对自己被朋友背叛的这件事还毫无察觉，就给Tripp打电话，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和克林顿关系的事说出去。这样，从技术上说，她又犯了教唆人作伪证的罪。Linda Tripp嘴头上答应，却马上跟琼斯的律师联系。他们建议她找独立检察官斯塔尔。1月15日，Tripp找到斯塔尔，把她知道的全盘托出，包括录音带。斯塔尔马上获得法官David Sentelle的同意，将他的调查范围由白水门扩展到克林顿在琼斯性骚扰案上的妨碍司法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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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7日，对这些发展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克林顿在deposition上作证。Deposition和在法庭上正式作证有些区别。好多和案情没有多大直接关系，在法庭正式审判的时候不能够问的问题在deposition的时候都允许。Deposition也是宣誓后作证，因此在deposition的时候说谎也是做伪证（关于伪证罪的法律定义下一节详细谈）。克林顿是律师出身，对这一切都很清楚。因为deposition允许的问题的范围很宽，双方对证人是否有权拒绝回答某些问题上往往会有争议，需要法官裁决。由于总统时间宝贵，这个案子的法官Susan Webber Wright破例也在deposition的现场，这样可以当场裁决。

9 T% f! t) Q* o( J克林顿知道莱温斯基的名字在证人名单上，应该事前有所准备。但是琼斯律师对两人关系细节了解之深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当琼斯的律师问道他们两个人是否有过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克林顿紧锁眉头想了好一会以后才回答他记不清楚了，但是有可能有几次莱温斯基给他送文件的短暂时间内两个人是单独在一起。琼斯的律师把发生性关系的法律定义念了一遍，”a person engages in sexual relations when the person knowingly engages in or causes … contact with the genitalia, anus, groin, breast, inner thigh, or buttocks of any person with an intent to arouse or gratify the sexual desire of any person.“ 克林顿把这个定义研究了一会，点头表示他理解这个定义的意思。 琼斯的律师接下来问到他和莱温斯基是否发生过性关系。从事后看，琼斯的律师这个问题不是很严谨。他们通过Tripp的录音带对克莱的关系已经了如指掌，这时就应该单刀直入，问两人是否发生口交，克林顿是否抚摸过他的乳房和阴部，让他后来没有丝毫脱身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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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想了一会儿后回答他和莱温斯基没发生过性关系。这时克林顿可能已经有点蒙了。他如果能够冷静下来分析的话，应该能意识到琼斯的律师对他和莱温斯基关系了解的这么深入，很可能掌握着很有力的证据。自己否认的话就是进了他们的陷阱。他如果回答是的话，则肯定会传出去，造成丑闻。因此最好的选择就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时法官Susan Webber Wright已经判决这个问题同骚扰案案情有关，他必须回答。他坚持拒绝的话，法官可以直接判决他败诉。这个消息传出去仍然会有一定的丑闻，但是他这样没了伪证罪，同后来伪证弹劾案的那么多风波相比，还是要好的多。

琼斯的律师做到了让克林顿在宣誓下说谎，计划获得了完全成功。在deposition结束后，马上同独立检察官办公室联系，把克林顿的证词和他们掌握的证据都交到斯塔尔手中。斯塔尔对克林顿做伪证，妨碍司法公正犯罪的调查正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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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 `; v5 l. Y4 O' k5 d来自群组: 酒庄

Dracula

下面补充几点我觉得挺有意思但是正文里没有包括的细节。

7 V- L  Z8 w* [/ E% m7 T* q斯塔尔后来发传票让克林顿的保镖在大陪审团作证。他们都很肯定克林顿和莱温斯基之间的关系。有些还认为克林顿和出入白宫的其它很多女性也有性关系，不过不是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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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2 P1 n* j. \- Y" K3 s2 ?+ L  K. W2 n后来莱温斯基在大陪审团作证的结尾总结的时候，对克林顿性格的一段描述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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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cribes the President as "a sweet little boy", affectionate, kind, warm, selfish, self-centered, self-righteous, an incredible person who does what is in the best interest of the country. The President has a "Saturday night personality", where he gives in to his sexual desires and a "Sunday night personality" where he is remorseful and goes to church ... The President has said such ... thing as, "My life is emp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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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莱温斯基后来的证词来看，她和克林顿之间的关系完全是她主动。因此后来有人攻击克林顿利用他的权力地位来勾引涉世不深的纯洁少女的指控不是很着边。

莱温斯基给克林顿有30多件礼物包括 Vox, 是1992年出版的一本graphic novel。是专门描写phone sex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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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5 u( m" h) Y& s还有一个关于雪茄烟的细节，我本来想加进来的，后来想了想有点过于色情了。大家好奇的话，可以到网上搜一下。Richard Posner认为斯塔尔不应该把这个细节加进他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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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

（四）有了吗？申请了酒庄老酒现在还没批准

Dracula

无言 发表于 2016-6-24 03:43
（四）有了吗？申请了酒庄老酒现在还没批准

这个帖子连个回复都没有，我以为没人看呢。（四）已经写好了，主要是关于斯塔尔的调查以及从法律方面对伪证罪的一些讨论，（五）会是关于国会对克林顿的弹劾。我本来是打算（五）写好后再把（四）发到主版，既然你提到，明天我就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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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大海

谢谢，还有的话，请继续贴哦。

馒头笼子

从事后看，琼斯的律师这个问题不是很严谨。他们通过Tripp的录音带对克莱的关系已经了如指掌，这时就应该单刀直入，问两人是否发生口交，克林顿是否抚摸过他的乳房和阴部，让他后来没有丝毫脱身的余地。6 x0 w7 G" z: y4 [: K+ Q+ ~7 }

我觉得律师的意图不是确认这个行为，而是给克林顿挖做伪证的坑。如果单刀直入的问，克林顿应该能猜到对方掌握的情况。这样的话，很可能选择宁肯败诉也不做答复。反而是这样一个笼统的问题，克林顿感到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对方具体掌握到什么情况。这时候拒绝回答吧，又马上面临败诉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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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认为，律师的这个问题就是直奔着引诱克林顿做伪证去的。

随机微分算子

都这样，克林顿最后还能过关，好厉害！

Dracula

随机微分算子 发表于 2016-6-24 22:33
都这样，克林顿最后还能过关，好厉害！

0 {: Q% h  B$ C0 X0 `没过关啊，后来不是被弹劾了吗。

随机微分算子

Dracula 发表于 2016-6-25 00:31
* ?5 ^, |4 U  P  A2 v! l没过关啊，后来不是被弹劾了吗。

最后毕竟没下台啊

Dracula

随机微分算子 发表于 2016-6-25 11:26
最后毕竟没下台啊

+ K! s* G' f1 R1 k. b+ V) _9 B我在（五）里会谈到宪法里弹劾总统的条款。我个人的看法是他犯的罪沾点边，但是不应该属于可以被弹劾的范围。克林顿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二个被弹劾的总统已经够羞辱的了，作为惩罚我觉得足够了。另外在琼斯性骚扰案他因为作伪证，被吊销了律师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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