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昨天 00: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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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菜和小乃武(24)
“蜻蜓低飞,要下雨……”北京的夏天时不常会有雷雨,下雨前闷热无比,空气中一丝儿风都没有。大院汽车排车库门口的空场上低低地飞着一群蜻蜓,我和杨白菜人手一个大扫把,汗流浃背地在那里扑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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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大扫把,竹枝子扎的,立直了比我人都高,沉甸甸地举在手里,看准了最密的那团蜻蜓扑过去,一扫把下来一大片,两人伏在地上把扫把枝儿挨个儿摘一遍,逮着的蜻蜓用白线一扎,然后一放手,身边一片嗡嗡地乱飞乱撞。4 e% p; x0 t7 s#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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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是益虫啊,不能抓啊,你们快放了!”杨小雨这句话嗡嗡地不知念道了多少遍,看到我和杨白菜两人权当没听见,她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来,“今天食堂制冰棍儿!把蜻蜓放了,这一毛钱就给你们了买了冰棍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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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A: M# ?/ \. Y, \5 E. e“好啊!我们买巧克力的,五分钱一根儿!”杨白菜抬手就把还压在扫把底下的蜻蜓给放了。. U9 ~- \ \; D( M: r, R! T- i
* `8 e3 M, P. y, r“呃,买红果的吧,三分钱一根儿,小雨还有一份。”我也把自己的蜻蜓给放了,杨小雨的脸上登时有了笑模样。“五子,你刚才扑蜻蜓的动作还挺快,是不是用上了招数了。你什么时候打比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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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武术比赛,我的心情就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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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_4 H+ O R练完少年甲组长拳之后,我们开始练习器械,同时武术队的教练开始带我们去观摩武术比赛。那时在我的心目中,武术比赛应该是摆个擂台,各个体校的选手上去,先签生死状,队医在一旁摆好摊子准备止血治伤……谁知道真实的武术比赛跟自由体操差不多,每个选手上去练套路,练完了场地边上几个裁判打分儿,比的是谁的姿势到位,谁的空翻起得高落得稳。双人对练也其实是同队的兄弟姐妹依了早订好的套路,一枪刺过去虎虎生风,那是明知道对方早就算好了时间将将在枪尖到嗓子时摆头躲过去,别人看着热闹,我们练得熟了之后就很有些进了马戏团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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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想法是我长大之后才整理明白的,当时只是觉得说不出来的郁闷,自然无法对杨小雨和杨白菜倾诉,“嗯,再过一年我们就可能打比赛了,不过下个月有个日本空手道团来交流表演,你们去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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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U* Z. z4 F p' p; _ E杨白菜和小雨当场雀跃,“乌拉!我们去看小乃武揍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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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只有苦笑:这个日本儿童空手道团,在东单体育馆的网球场和少年宫还有什刹海体校的武术队交流表演。教练的安排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小个儿的队员表演集体长拳,然后十二岁的师姐练一组峨嵋刺套路,而后是师兄们的南拳。中间由日本朋友表演,最后压轴儿的是什刹海体校的几个尖子,表演单刀入枪,九节鞭,双刀等器械,最后双方交换礼物。# i/ L- i: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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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这安排,队里的学员们都很有意见,“不跟他们对着打几场么?”' y% L1 C; _2 t) C*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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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什么打?中日友好,一衣带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教练嘴里的说辞是一套一套的。5 f4 `2 P7 C% D+ \
0 V/ m7 p& }& E; H到了那天,我们换下了破旧的练习服,换上了色彩鲜艳的比赛服,新发的白球鞋白得耀眼。全队不分男女,一律化妆,粉脸蛋儿,浓眉毛,红嘴唇,大灯一照,猛一看跟一个妈生的一样。观众全是各个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和体委的领导,还有就是学员们的亲友,我老妈带着杨白菜和小雨坐在观众席的远处,我在底下根本找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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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完长拳下场之后,我们几个学员很兴奋一边吵吵闹闹地讨论着,一边儿往更衣室跑,一拐弯就看见一群年龄相仿的日本孩子,人人一身简单的白衣,列队站在他们的领队身后,安静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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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7 e# w: h" F; M: T3 ]我对日本人的了解都是从《平原游击队》,《地道战》、《小兵张嘎》等影片中得来的,虽然早就知道是来交流的“日本小朋友”,但猛地看见同样年龄而且居然没有仁丹胡子的日本人还是非常的不适应。, o# G; f' [+ X: M0 K5 S
P2 u* X) M+ y6 k0 @日本孩子们的表演跟我们大不一样,没有眼花缭乱的套路,几十人如一人,拳击,掌劈,脚踢,呼喝起来声势惊人,其中一个孩子踢腿的时候失去平衡倒地,起来的时候教练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帖子,那孩子一声不吭,鞠一躬接着练。 i L+ l;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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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几人还很不屑地指摘:“来来回回就这么简单几招,等我上去来个飞脚,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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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开始表演踢木板的时候,我们开始安静了下来。小半寸厚的板子,那帮孩子挨个儿赤着脚大吼着往上踢,就连最小个儿的那个都是一脚断板……那天之后发生的事儿我都记不得了,脑子里留的只有那招简单而且直接的那一脚。多年之后我读笑傲江湖,看到令狐冲思过崖上看到魔教长老尽破华山剑法,觉着挺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的。) @: B% q9 R6 L2 R; p" u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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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表演一个礼拜后,我们又在寿皇殿前练功,我起飞脚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了空手道,琢磨自己身在半空的时候要是被人来一个外侧踢如何,这一分心落地的时候正踩在砖缝儿上,当时就把右脚给崴了,脚踝肿得跟一个球似的,路都走不了了。$ D4 i x/ A: _7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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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忘了交代了,我在学校的同学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部队子弟,二年级的时候工程兵就给盖了教学楼,教室又大又明亮,而且还全通了暖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厕所老久都没通,我们要在课间飞奔下楼去操场旁的旧厕所方便。) S5 U3 H0 b) f" K* `2 h! A6 S* h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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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练功崴脚后有一阵不能走路,每天老妈用自行车驮我去学校,然后再背上三楼的教室。那时老妈正在带毕业班,经常忙得头昏眼花,课间根本顾不上来背我去楼下,我只好尽量少喝水,省得不到第四节课就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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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了第四节课,我坐在教室里等老妈来背,左右等不到,估计又跟哪个淘气学生斗志斗勇呢,我那时脚已经好些了,加上实在有些内急忍不住,于是就自己一只脚蹦到了楼梯口,正准备扶着扶手慢慢下去,一只手按在了我肩膀上,“我来背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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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 F1 v4 O- W/ I0 U6 p我一回头,身后居然站着的是某某军,这家伙估计又捣了什么乱,叫老师给留下训话耽搁到这么晚。) r% N8 j5 R- G- ^) P$ ?)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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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己能走……”我咬牙往下挪了一步,某某军走到我身前背对着我一站,“甭逞能了你,我力气大,背你下楼跟玩儿似的。”说着不由分说把我背起来就往下走,一边儿还说,“你别挣巴,再乱挣两个人一起滚下楼去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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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3 J" `9 c/ m1 Q8 Q- W7 C3 M快到楼下的时候,我老妈才风风火火地从楼上追下来,“某某军同学,谢谢你啦!”- j( B/ ~% D3 f [% V6 `
/ {% L9 k, [# d6 D: x$ \“老师,这是我应该的。”某某军很客气地道别,我扶着墙站着,目瞪口呆,“这,这人什么时候转了性儿了呢?”4 h* J7 E& y-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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