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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之无心之失

热度 15已有 587 次阅读2021-1-28 06:03 |个人分类:读书笔记

2021-1-27

西雅图的亚洲艺术博物馆，得天独厚，近水楼台。除了一般博物馆内常有的中国古代玉器瓷器字画青铜器之外，该博物馆内很多杂项的收藏最值得一提。第一是皮影戏的画片，从来没有见到过世界上有哪一个博物馆里面有那么门类齐全的中国皮影戏大全。第二是鼻烟壶，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第三是突然间发现了张氏四姐妹之一的张充和于2010年捐献给博物馆珍藏的文人信札和字画92件，其中有一九五六年十二月九日胡适写给她的信札《题赠张充和》的原件：

TRACES OF THE ARTIST’S PAST, VOL. 2，1954–1968，HU SHI，CHINESE, 1891 - 1962。Ink and color on paper, 8 1/2 x 6 1/2 in., Gift of Chang Ch'ung-ho and Hans Frankel from their collection, 2010.34.3.7

网上能够查得到的比较清晰的照片如下：

因为了胡适，也因为了张氏四姐妹，更因为了胡适书写《清江引》中的无心之失，这一幅字在两岸三地是大大地有名气。原文是元代的曲作家和诗人贯云石（1286-1324，号酸斋）创作的小令《清江引惜别》：若还与他相见时，道个真传示：不是不修书，不是无才思，绕清江买不得天样纸。在凭记忆默写这首小令的时候，胡适竟然多写了一个“无”字，当时没有网，不可以投机取巧弯道超车，凭的是博闻强记的真功夫。不过被博学多才的学生张充和当场识破，可又不好意思言明，就特意保存了下来，并用铅笔做了标识，没成想临老就捐给了博物馆，给传说中的胡适国学底子不精，平添了一个旁证。

网上热传的是胡适同时写的另外一幅字，是胡适年轻的时候自己做的小词，据说也叫《清江引》，应该是不对的，其实更像是白话题的五律。这首小词的意境很美，开风气之先，可语境只能是一般般，又因为胡适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竟然没有人给他点破，就像是穿了套皇帝的新装，招摇过市，既玷污了元曲，也糟蹋了唐诗。不过胡适写的字，还是非常柔美的，比较耐看。又是学农的出身，在崇尚耕读文化讲究学而优则仕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的泱泱大国，还是能圈粉无数，深得民心的，尤其是年轻的女士，和同性别的患者。

胡适的这第二幅字，几经转展，最后落在了私人收藏家董桥的手里。董先生特意写了一篇文章“胡适的字”，记载此事。

胡先生只寫兩款內容：貫酸齋的《清江引》和他早年的一首白話詩，都各寫一幅給充和漢思。《清江引》是元朝貫雲石號酸齋所作〈惜別〉四首之四：“若還與他相見時，道個真傳示：不是不修書，不是無才思，遶清江買不得天樣紙。”上款“寫給充和漢思”，下署“適之”，不寫年月日，鈐“胡適”白文仿漢印。一九八七年張充和到上海見到黃裳，黃先生說他過去也藏胡適手迹，文革中銷毀了。張充和回美國把這幅《清江引》送給黃先生，並在胡適印章之下題小字“黃裳留玩，充和轉贈。一九八七年四月”，鈐“張四”小印。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董桥先生写的这段文字，是不太准确的，除了上面指出的第一幅字中胡适的无心之失外，还有是胡适的署名和年月日。第二幅字的署名是“适之”，是董先生见过的，没有错误。可第一幅字的署名，就是“胡适”，应该是董先生没有亲眼见过的缘故。

不过很显然的是，董先生被胡适在同一天题写的这两幅字，给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