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5月,“满”蒙在
哈拉哈河畔意外地发生了一次小冲突,关东军将领们闻之欣喜若狂。经过多年精心培育的战争种子,终于在“满”蒙边境破土而出,关东军司令部指示23师团立即扩大战事,出兵诺门罕。
第一次诺门罕之战关东军吃了个“窝心拳”
开战伊始,东京
认为“大肃反”后的苏军已不足为虑,狂妄地宣称日军一个师团可以对付苏军3个师。关东军各部队好战情绪被激发起来,据战后日军心理机构调
查表明:“几乎所有参战的日本士兵都热切盼望与苏军交手,90%以上的军官对苏军情况一无所知,却毫无理由地轻视对手。”当时日军整个处在一种病态的“亢
奋”中,蠢蠢欲动。
1939年5月27日,日军向苏蒙军发起攻击,第23师团骑兵联队和重装甲车部队虽包抄奇袭蒙军指挥部得手,但很快被苏
军坦克包围,一交手,关东军便尝到了苏军的厉害,日军的重装甲车比铁皮罐头厚不了多少,根本不是苏军坦克的对手,一会儿便被打成零件状态;日本骑兵面对苏
军这些横冲直撞的“钢铁怪兽”束手无策,只好绝望地挥舞着马刀,砍得装甲丁当乱响。苏蒙军1个喷火坦克连和装甲车营轻而易举地全歼了日军这股快速部队。正
面进攻的日军也没好到哪儿去,被苏军密集的炮火打得丢盔卸甲、损伤过半,灰溜溜地撤回了海拉尔。
关东军擦拳摩掌半天,没想到上来就吃了个窝心拳,小松原中将为轻率出击感到一阵后怕,只好丧事当成喜事办,悄悄地咽下了这颗苦果准备再战。
亚洲史上第一次坦克大战——第二次诺门罕之战
6月20日,第23师团全体出动,小松原带着2万多人浩浩荡荡地向诺门罕进发了,同时出动的还有作为战略预备队的第7师团主力,这个师团在日军中牌子
硬,名气大,为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双料王牌,被公认是日军战斗力最强悍的部队。1939年7月,《纽约时报》这样评价道:“日本第7师团的士兵们
在齐齐
哈尔附近尘土飞扬的草原上长期接受高强度训练,主要集中于三种日军所重视的技能:刺杀、射击和冲锋。他们反复练习肉搏战,这是一支最精锐的部队。其官兵据
说全来自北海道,那地方被认为盛产顽强和冷静的武士。”
被誉为“国宝”的第1坦克师团
是全日本当时仅有的一个坦克师,从来就没舍得用过,这次也
上了前线;关东军航空兵主力倾巢出动飞抵海拉尔机场。为了第二次诺门罕之战,关东军动
了老本。可令东京想不到的是,此刻他们的对手已换成了苏军一代名将——坦克战专家朱可夫!在广阔的大草原上跟朱可夫玩大兵团作战,小松原等人就有些小儿科
了。
日军的计划是步兵主力渡河迂回包抄,坦克师团正面强攻,但坦克攻击并不顺利,从7月1日起,第1坦克师团的多次冲锋都无功而返,苏军顽
强地把守着河东岸阵地。只有7月3日晚,第4坦克联队利用大雨掩护和苏军的麻痹,
奔袭苏军第36摩步师重炮阵地侥幸得手。从战术意义上看,这是一次成功的
奇袭,这也是日军坦克部队在整个诺门罕战争中惟一的一次胜利。
7月4日,苏军将偷渡过河的关东军步兵主力击溃后,朱可夫将军开始腾出手来收
拾正面的日军坦克,苏军
两个坦克旅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冲入日军战车群中。在7平方公里的战场上,近千辆各型战车相互厮杀,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烟尘弥漫,亚
洲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坦克会战开始了。苏军的T-28、T-26、T-130、BT-6、BT-7坦克和BA-6、BA-10装甲车等各型现役战车相互配
合,简直把诺门罕当成了新武器实验场,打得日军八九式坦克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日军坦克和装甲车,很快变成了一堆堆冒着黑烟的钢铁垃圾。
此战之后,日军坦克部队基本瘫痪了。
安冈坦克师团的溃败极大震动了东京,认为造价昂贵的坦克不宜再用。其实有一点不好明说,用士兵组成“肉弹”攻击简单、便宜,还能体现日军的“勇敢”。
朱可夫将军战后这样评价日军坦克部队:“
坦克非常落后,基本战术动作也很呆板,死盯着迂回和侧击这一种办法,很容易被消灭。”整体上看,日军坦克部队在整个二战期间既无战术也无技术。
在正面鏖战的同时,关东军航空兵出动了三个旅团奔袭了苏联的塔木斯克机场,这是亚洲空战史上第一次大机群成功突袭敌方机场,战术上达到了出奇制胜的效
果。
苏军前线飞机损失大半,一时丧失了制空权。不过,苏军新型的伊-16战斗机投入战斗后,很快夺回了制空权,苏联空军采用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双机进攻
队形,首日交锋便用火箭弹将6架日机打得凌空爆炸。苏联空军英雄斯克巴里欣甚至创造了正面撞毁敌机自己却安全降落的奇迹,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多个王
牌被陆续击落后,关东军的飞机更多时间是呆在地面上了。
这期间,日军还卑鄙地动用了石井部队,(即臭名昭著的七三一细菌部队)秘密向
哈拉哈河
投放了鼠疫、鼻疽等烈性传染病菌,由于
苏蒙军的饮用水来自后方铺设的输水管,所幸没有大的伤亡,日军虽三令五申不准饮用河水,但还是有不少士兵在极度干渴
下偷偷喝了河水,成了细菌战的牺牲品。战后日本关东军军医部统计,整个作战期间前线共有1173人因病因不明死亡,关东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肉弹”没顶住炮弹——第三次诺门罕之战
第二次诺门罕之战打响不到半个月,关东军损兵折将已近万人,坦克、装甲车、飞机、野战炮等技术兵器损毁过半,日军隐隐感到苏军并不像东京所想的那么好对付,于是
破釜沉舟,决定动用珍藏的远程重炮部队。7月15日,关东军驻满洲各地的炮兵联队纷纷忙碌起来(包括驻旅顺的守备炮兵),重型履带牵引车吭吭哧哧
地将一门门炮管硕长的加农炮从洞库中拖拽出来,关东军
拿出了全部家底。
7月23日,日军大口径火炮一起开了火,整个诺门罕战场火光冲天,如
此大规模、长时间的炮击,据记载为日本陆军史上首次,关东军这次要砸锅卖铁拼老命了。不过日本炮兵从未受过超远程射击训练,
也从未经历过饱和射击,虽打得
热火朝天,但前沿传回消息说效果并不好,精度尤为不够。战至中午,炮群
一口气打出了近万发炮弹,这种消耗在日军战史上是惊人的,照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几天关
东军就得破产。更令关东军恼火的是重炮相继发生故障,多门重炮炮架折断,炮身过热、膛炸、炮管烧蚀等事故层出不穷。
下午,转移到新阵地上的苏军炮
群开始反击,大量炮弹发出令人恐惧的呼啸声,暴风骤雨般砸在了日军炮兵阵地上,阵地顿时成了一片火海。面对苏军排山倒海般的打击,日军还击的火力近乎于呻
吟,步兵甚至请求旁边的炮兵千万不要还击,以免招来更猛烈的打击。日军记载:“苏军的还击远远超出预料,密度之大、持续时间之长是从未见过的,阵地被黑云
一般的烟尘覆盖,能见度只有两三米,浓烟遮住了视线,到处是伤员、尸体和损毁的兵器,无一处完好的炮位。”
炮战延续了三天,日军已毫无还手之力,骄横的日军垂下了头,炮兵决战又输了。
既然空、坦、炮方面接连失败,日军只好又回到步兵“猪突冲锋”——即像野猪一样不顾一切低头猛冲的老路子上,这是日俄战争时的老套路。
入夜后,数万名日
本步兵一起冲出了掩体,端着刺刀呐喊着发起了集团冲锋。一时间日军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诺门罕夜空,令人毛骨悚然。月光下,几万把闪亮的刺刀明晃晃
地折射出一股凶残的杀气,关东军的眼睛都红了。
当日军冲到苏军阵地前沿时,苏军突然打开了车载探照灯,几千发照明弹也先后升空,暴露在强光
下的日军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就成片成片地被打倒了。在指挥官带领下,日军继续不顾死活地冲锋。多年的军国主义教育和受“武士道”精神的影响,使日军
普遍有一种亡命徒似的作风,但亡命徒式的勇敢并不能改变其失败的命运。据战后统计,
关东军连续几次大规模夜袭作战,共伤亡5000多人;苏军仅阵亡263
人,防线后缩2—3公里。
观战的德国武官目睹了日军这些疯狂的举动后,瞠目结舌,给国内发回的报告中称日军的战术水平至多处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
横扫千军如卷席——朱可夫的反击
诺门罕的战事持续了3个多月,日军虽一再受挫,却丝毫没有退意,一切迹象表明,
继续防御无法遏止日军的疯狂意图,连续的胜利使苏军士气高涨,该大反攻
了。苏军总参谋部决定总攻时间为8月20日(星期天),因为按照惯例,日军前沿部队的军官有半数要轮流到海拉尔去休假。进攻的命令20日凌晨2点45分传
达到一线连队,对面日军阵地一片沉寂,苏军反攻做到了最大的突然性。
总攻第二天,苏军两翼包抄的装甲部队顺利会师,完成了对日军的分割包围。同时,强大的炮火和密集的轰炸将日军所有前沿炮兵阵地、观测所、通讯站完全摧毁。
第203伞兵旅突袭敌后,成功地切断了日军的补给线,日军已成瓮中之鳖。东京不肯认输,怎么也不愿相信堂堂的“大日本皇军”会失败,命令部队立刻反击,不
能坐以待毙。(从总体上说,日本军队的作风二战时期应该算顽强的。在日本宣布投降前,几乎没有成建制缴枪的部队,这是日军惟一可以标榜的一点资本。)
8月24日凌晨,反攻部队纷纷从坍塌的工事中爬了出来,等日军完全脱离了阵地之后,苏军的炮火铺天盖地般打了过去,无处躲藏的日军伤亡惨重。一天的反击
中,日军仅仅前进了不足两公里,但伤亡却是可怕的。有些地方尸体多得摞在了一起,让人无处下脚。日本战史记载:左翼进攻部队只剩下7名军官和87名士兵,
旅团长小林少将右腿被打断,险些让人踩死;右翼进攻部队中了苏军埋伏,森田彻大佐率队冲锋被打成了“筛子”。关东军的疯狂反击失败后,防线全线崩溃,苏军
追击到将军庙一线停了下来,歼灭关东军主力目的已基本达到,斯大林不想在远东引发苏日大战。
诺门罕前线的日军最后仅剩下400余人,整建制
跑出来的只有骑兵联队百十人。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辞职,前线总指挥小松原切腹自杀,参谋长冈本双腿被打断,后来这位大佐在海拉尔医院治疗时,不知怎么惹
恼了伤兵,被人用刀活活地砍死在病床上。整个诺门罕战争期间日军损失了近50000人,步兵第23师团、第7师团、第8国境守备队(旅团)、第1独立守备
队(旅团)和第1坦克师团几乎损失殆尽,11个特种兵联队彻底丧失了战斗力。高级军官的伤亡也是空前的,日本报纸哀叹:“大量高级军官如此集中的伤亡是日
俄战争后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