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住的是一对香港老夫妇,男主人只会说粤语和简单的几句英语,不怎么爱说话,见面顶多点点头算是回礼。他们的房门经常关着,窗户也很少打开,透过百叶窗能看到里面整日供着一对红烛,大概是拜观音还是关公。
一次,他们家收到一个快递包裹,但家中无人,于是我代为收下。数日后,他们回来了,我把包裹交给男主人,他也只是微微一笑,连句“谢谢”都没有,这让我心中有点小小的不快。别家的邻居都不这样啊,住在1号的卡西姆来自斯里兰卡,我们早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我们的女儿也是一对朝夕相伴的好伙伴。3号的凯蒂老太太和她的老伴儿别处也有房子,每次过来都只是待几天就消失,但凯蒂很爱聊天,她家的老头儿最喜欢搬一把椅子到屋门口,坐在那儿看书。
六月间,就没见到这对香港夫妇,我以为他们是出去度假了。时间长了,五号的门口长着半米来高的杂草,几束深紫色的花儿开得格外灿烂,在书上一查,是风铃花(Bellflower)。很奇怪,就五号门口有这种野花。
过了几天,忽然看见五号的门开了,有搬家公司搬东西,但没见到屋主人。难道他们是搬走了?
五号空了,看来是搬走了。
那天,我们刚从森林里遛弯回来,忽然瞅见五号的女主人,连忙上去打招呼。看见我,她也很高兴的样子,她告诉我说自己搬到北边的镇子的老年公寓去了。我说这边住得好好的,生活也很方便,为啥要搬呢?她叹了口气,说她的先生过世了。
那位沉默寡言的香港老头儿过世了???!!!
老天,我居然不知道。可这是真的,五月底发生的事情。事情来得很突然,晚上就寝时发现男主人情况不对,紧急送到医院,当晚就不行了。
现在,她住在北面的镇子上,那儿的租金要稍微便宜一些,平时她还在一家老人院打打工,补贴点家用。
我听她说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叹了口气,“人生无常”。
“你也知道‘无常’,我是拜观音的。”女主人说道。
道了声别,她开着车走了。
又过了些日子,五号搬进去一对英国年轻夫妇。入住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杂草剪齐。那些花儿,早已枯萎了。今年夏天雨水少,气温比往年要高,剪过的草坪一派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