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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大风,港内都有急流波浪,加上落潮的水流,爱妮娅被一个劲儿地往矶道壁上推。因为有几个交错的保护大轮胎,在寸劲上把船帮(rub rail)的金属护边几乎给掀了下来。老公见状赶紧拿了改锥和螺丝钉去加固。刚上手没几秒钟,就有一波风浪,猛地把船先是往里顶然后又往前推了一下,老公来不及缩手,瞬间左手被船帮和大轮胎挤住碾压一下。顿时血流如注,剧痛钻心。夜色里只看到他的手严重变形,血肉模糊。马上拿了条毛巾加绷带简单地给他包扎了一下,就跑到港口的门卫处求援,请代叫救护车。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到,同时警察和港务也来了几个人。老公这时已经有了shock反应,浑身发冷打战。在警察的帮助下,他坚持从船上爬过了高矮两个轮胎,上到矶道上。
救护车的急救人员对他重新包扎了一下,打了点滴。得知我们是自费医疗,就直接给拉到了政府办的省立医院。很快就有一名值班医生过来查看。灯下这才看清楚他的伤势:左手背外延有一大片皮肉撕落,虎口处也是一大片,手心横断面也被成片地撕开,小指根处有骨头顶起皮肤。所有创面都露出白骨,黑乎乎的轮胎渣滓混在血肉模糊的创面上,真是惨不忍睹。医生试着刺激几个手指,还好,还有知觉,也能微动。
“这个手伤很严重,建议做手术。可是这里是省立医院,没有X-光设备,也没有骨科专家。在这里只能给他做清洗包扎,X-光要等到周一才能转院到附近大一点的医院去做。你们的另一个选择就是去两条街外的私立医院,那里有专家有设备,可以尽快对伤情做处理。只是私立医院收费很高,这就要看你们的决定了。”医生很坦率地说明了情况。我们没有犹豫,马上转院。
进了私立医院,先交了三万兰特(约三千三百多美金)押金,说是手术室和两天住院的费用(不含骨科专家费用)。拍了X-光片,确有小指的掌骨骨折。这时已经半夜,值班大夫电话联系了骨科专家,介绍了情况。专家说先消炎包扎,明晨手术。
一夜加了吗啡和阿司匹林的盐水点滴,止痛效果不明显,陪他度过了无眠的一夜。
今早八点半开始清创接骨手术。两个小时后,主刀医生跟我讲了大致的情况:现实比原先估计的要糟。骨折不是大问题,皮肤和肌肉的损坏很让人担心。因为他的整个手掌的皮肉几乎完全撕开,行话叫做摘手套(de-gloving)。术中对创面做了彻底的清洗,去除了已坏死的组织,固定了断骨,缝合了所有能缝的组织。就手术来看是成功的,但是皮肤能否存活还不能断言。让诊断过老公伤势的三位医生不解的是,这么严重的创伤,居然没有伤到神经韧带,手的功能可以康复到完全正常。他们都说你真是超级幸运,也是奇迹吧。
术后的老公迷迷糊糊地睡。我中午从医院出来,马上找玛叟湾的游艇俱乐部。因为他们那里确实没有多余的泊位,我们才一直系靠在渔港的矶道上。现在出了重大事故,老公不在,我一人张罗不了涨潮落潮时对绳索必要的调整,就算老公出院后,一只手也不能在落潮时上下船。所以只有硬着头皮试着在俱乐部的帆船码头找机会了。我们在俱乐部里没有熟人,巧的是岸上船用商店的老板是会员,去他店里几次,也就算认识了。他的商店虽然不开门,但是门上留了他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电话,解释了我们的情况。他马上说我现在就给俱乐部的调度去电话,你马上到俱乐部等消息。
走到俱乐部要几分钟的时间,我到的时候,秘书兼调度乔安娜已经在电话指挥人员调整挪动道指上的帆船,为我们腾泊位了。她对我们的处境非常同情,让我回到船上等待,说等泊位腾出来,就派人过来帮我挪船。
两个小时后,在船用店老板和他的两个助手的帮助下,并动用了海上救援学校的救援皮艇和师生四人,终于把爱妮娅停靠在了俱乐部的码头上。码头确实不是大船设计的,只有爱妮娅半个船身长,在众人的帮助下,拴得还是很安全的,让我在老公手伤的压力下稍稍松了口气。
俱乐部的人都非常好,真心地关心我们的处境。《在巴黎》号的莱拉和斯高克夫妇俩主动提出今晚送我去医院看老公(不然要找出租车)。在为老公担心的同时,也被这里人们的友情温暖着。
先前的计划先搁着,当务之急是治伤。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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