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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腰站街,接下来说腰站街以东紧临之一村,曰小草村。我的读者,我想问你,世上的地名万亿,你听过以“小草”二字命名的吗?估计你没听过,即便你听过,我却是没听过。在我们一般人心目中,小草是渺小、软弱,乃至低贱的同义语,假若用它来取名,那不是精神不正常了么。然而,事有出于常识者。前不久看一个纪录片,其中大幅画面是非洲稀树草原,解说词说,比起乔木和灌木,草具有更顽强的生命力,是草,完全改变了那片土地的面貌,是草,滋养了那片土地上的食草动物,从而也滋养了其上的肉食动物。那天我听到这里,好象听到一种久违的高档哲学,很受用。联系小草之村名,我相信,那一定出自一位高手,一位深得道家精妙的高人。
然而朋友,你以为我写下这些文字,完全是为作文而作文么?非也。因为小草村是我从小到老,一个想去又怕去的地方。
早在1955年,当我跟从母亲到腰站街小学后,我的目光就从学校的楼窗里,越过小河和稻田,看到东面的小草村,并知道在那村里,有我的舅老爹一家。舅老爹一家原是鹿城人,土改后被赶到小草村,不久,舅老爹和他的儿子死了,剩下舅奶奶带着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度日。过了几年,我的大姨爹一家五口又从鹿城被下放到小草村。这一切,我自然不能也不必跟同学讲。然而1965年秋天,我刚上高中一年级,学校安排下乡参加农民秋收,我班所去之处正是小草村。在那里,我记下了阳光洒在包谷地里的美景,也碰上了大姨妈,她叫我到她家吃饭,我说等我跟同学们吃完晚饭就到她家。天黑了,我独自到了大姨妈家,同时也看到了久违的舅奶奶。舅奶奶一双大手拉着我,好久才放下。我至今记得她那手暖和又柔软,像棉被一样。此后,舅奶奶死了,她的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因婚姻关系回到鹿城,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大姨妈一家也回到城里。如今,无论舅奶奶的孙子孙女,还是大姨妈的儿孙,都过着安宁的生活,有的甚至“出息”了。去年,年过九旬的大姨爹过世,按其生前遗愿,他的坟仍在小草村山上,与大姨妈合墓。下葬那天,城里去的亲戚,与小草村的村民,吃酒吃肉,道士颂经,让人感觉,小草村是他的第二故土。
朋友,从我这些过于“简洁”的文字里,你可能体会到生命存在的不容易,而这“不容易”,正是小草的精神,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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