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大二。77级大学生的年龄差别大,老三届的已经拖家带口了,我们属于应届的,“小赤佬”一个。不过那年头,一个个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样子,都疯狂读书。不疯狂也不行,“高中”毕业连概率、解析几何都没有听说过,物理、化学、生物就是工基、农基的化肥、柴油机什么的,英语就别提了,几年就学了一句Long live Chairman Mao和A long long life to Chairman Mao(第一句至少文法还通,第二句就挠头了,问问洋人,意思他们懂,但好像没有这么说的)。没有分届配额的话,光凭考分我们肯定被老三届斩尽杀绝了。一进大学,什么都不懂,心里特别虚,只有疯狂读书。那时候不知道谁开始的,提倡工科高数要当理科的学,樊映川不过瘾,季米多维奇人手一册,没有书的就互相传借;早上爬起来先去操场跑几圈,然后就是拿个小本子念念有词地背单词;晚上教室熄灯了财开始收拾东西回宿舍,直到宿舍熄灯了才海阔天空胡扯N分钟,然后睡觉;有人还躲到厕所里读书,只有厕所不熄灯,于是指导员就巡夜,抓不睡觉读书的,反正都是神叨叨的。有时想想,毛主席说教育要革命,看来是要革命哈?我们中小学晃了十年(十年!不是十二年),大学一顿狂补,现在不也挺好吗?呵呵,扯远了。疯狂的结果就是,除了已经结婚的老三届,没有人谈恋爱。不光学校纪律不许,根本也没有人有时间动这个脑子。直到临毕业的最后半年,才这儿冒出一对,那儿冒出一对。我们“小赤佬”当然是没份的,谁会朝“小赤佬”多看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