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摸鱼

小木

有一类资本市场研究公司，所谓“short seller“，中文大致称之为做空公司。这类公司的一般玩法是空（take short position）某个企业，然后发表研究报告声称这个企业完全不值这个股价。如果市场信了，那么他们的空位就会有利润。所以呢，不同于别的市场研究机构拿研究报告来卖钱，他们的研究报告是唯恐有人不知道的。。。

这些公司中呢，有一个挺有趣的，叫做Muddy Water Research，浑水研究。

4 D, f5 j$ N! t7 O2 Z' x浑水研究是2010年开始活跃的，基本上是一个叫做Carson Block的家伙的个人秀。这个人呢，是个美国律师，在中国混了好些年。在中国混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奇怪的公司。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浑水摸鱼的赚钱办法，于是就开了这个浑水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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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p" s/ j" A9 X& q他的办法呢，简言之，就是发掘各种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的奇怪之处，发表报告，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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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其实跑到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挺多的。在纳斯达克交易的中国公司就有一两百家（整个纳斯达克好像还不到三千上市公司）。究其所以，中国的股票市场是审批制，公司要货真价实的通过证监会的审核才能上市，需要满足的条件无所不包，上个市整个就是一个企业重构的过程。虽然其间大概也可以上下其手，但是这年头没点真货恐怕是不行的。美国呢，只要你能卖出足够多的股票，上市还是挺容易的。这样忽悠的余地就大，浑水摸鱼的机会也多。于是呢，把一皮包公司整到纳斯达克上市，也并非不行，尤其是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中国概念能卖出股票的时候。结果，就是美国资本市场上，颇有些中国来的奇怪公司在交易。

浑水研究呢，就是专搞这种公司。最新的战绩，大概是NQ Mobile Inc. (Nasdaq:NQ)。这家公司中文名叫网秦。
第一份报告链接如下。
% e7 M1 b& ]' k% j2 i9 ^  ?# m6 Zhttp://www.muddywatersresearch.c ... iating-coverage-nq/

其报告撰写或曰把水搅浑的方式相当有趣，值得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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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是滴水不漏的律师流（讼棍最讨厌了。。。），黑字强调，我们在做空这个公司，所以这个报告完全就是要让这个股票跌让这个股票跌让这个股票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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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是这幅图。以一个强烈的对比给你深刻的印象。后面的破房子哪里像全球最值得信赖的移动互联网服务公司了，而且正经公司哪有这么乱吹法螺的。。。


再往下，是一个分析者关于这家当时市值11亿美元的公司的观点的简述。语言非常明快而富有攻击性（以下是我的翻译）：

• 此公司就是一大规模骗局。我们相信它毛都不是。72%的中国销售额都是虚构的，是自己卖给自己。其市场占有率充其量不过1.5%可是他们声称市场占有率55%。其付费用户不过二十五万，却自称有六百万。。。
• 他家的反病毒7.0版，自己根本都不安全，纯粹就是一危险的间谍软件，还随便上传用户的私人数据，而且根本就没有遵守一些最基本的计算机安全准则。这话可是高水平安全工程师给我们讲的。
• 他家声称的三千六百五十万国际市场销售额大概比中国销售额还假。这些销售额普遍来自莫名的市场和神奇的很少付钱的客户。
• 他家的未来和他家的过去一样毫无希望。其最近向广告与游戏领域的进军无非是把现在无比明显的骗局变成可能不那么明显的骗局的努力而已。反正不管咋样他家都没法从不存在的客户身上赚到钱。
• 他家作的并购十有八九是利益输送。
• 他家报告的现金情况大概是假的。2012年普华永道把其所有现金及存款归类为二类资产（估值困难的资产）。这种神奇的事情我们就没听说过。我们基本确定，因为中国的外汇管制制度，他家根本没如声称的那样把IPO拿到的钱汇回国内干活。所以他家的存款大概也是假的。
  

下面呢，就是关于这些观点的详细与更详细的论述，充满了各种耸人听闻的经典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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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第10页。这家公司声称的各种地址，天津的总部只有牌子没有人，北京的地址其一在一个只有两栋楼的院子里的九号楼，其二是一家手套批发店，其三是另一家公司，其四也根本不存在。西安地址不存在，贵阳地址是民居，广州地址其一是一条只有18-26号门牌号的巷子上的27号，其二是一家保洁公司，上海地址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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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 i3 S$ ~3 f21页的付费卡销售渠道。以中国人的观点看，我觉得大概那”二十五万付费用户“也是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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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第41页，这公司还在琢磨做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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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Z( {* k' ~1 @& x
% i7 y& k, ?8 x- }$ _8 \+ U42页，注册了一堆指向自家网站的域名：

1. NOKIAsecure.com
2 j. O" O4 U4 y* g1 _8 Q2. NTTsecurity.com
3. SAMSUNGsecure.com
4. securityHTC.com
5. securityIPHONE.com
4 k  m  ^2 P' N( p: Z6. VODAFONEsecurit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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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不知道用来搞啥的组织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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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c# ^8 m% O! I  T- g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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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这工作做得还是挺深入的，连缴税记录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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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r* Q) i4 f! ^0 U3 b不知道你信不信这公司是骗子，反正我觉得不是骗子也离骗子不远。。。
而且这在美国上市的NQ，大头还叫做Omar Khan，大概是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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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混水研究的战绩还是挺辉煌的。至今它发了9个“绝对有问题”的报告，确定命中六个，击沉四个（打到退市）。
四个击沉是：
中国高速频道。福建的长途车车载电视公司。听上去也不算特别不靠谱，不过市值五亿美元？反正现在这个公司在OTC（over the counter）市场上的股价大概是巅峰的千分之一。。。
多元环球水务。“先进的水处理设备提供商”。浑水说他家把八十万美元营业额夸张到1.54亿。。。
绿诺国际。也是水处理。浑水说他家把一千一百万美元营业额夸张到1.9亿。。。
! O8 K. q  r0 E4 \( J: e1 ]嘉汉林业。这个也是传奇，市值当时达到了42亿，浑水开篇说他家和麦豆腐一码事，各种神奇的皮包公司和空手套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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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指控的靠谱程度我不好意思判断，不过，娱乐性还是很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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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G. H& m( u# o回到上面的网秦NQ报告。
# V9 ?/ J# H! s6 {- \  B这报告发出来以后呢，NQ股价腰斩，然后。。。。。然后又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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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美国人好骗呢，还是这公司真有货？不过我真的觉得这报告很有说服力哎。。。。

MacArthur

嘿嘿，这个玩法是抓住了美国投资人对于中国市场的不了解，距离产生恐惧呵。。。

5 j; V. Z$ ?; B( u; v7 O* [! J不过比起Ackman short HerbLife来，就有点儿小巫见大巫了 -- 人家是先拍出十亿，然后游说国会把对方搞臭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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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 J9 S: tAfter Big Bet, Hedge Fund Pulls the Levers of 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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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你能再Aggressive一点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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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差花差农民

网秦的收入应该是真的，只是不能告诉你哪来的，呵呵。。。所以涨回来啦。

他最失败的是奇虎，奇虎可是响当当的，现在涨到120左右了，呵呵。

sitan

MacArthur 发表于 2014-3-14 05:23
嘿嘿，这个玩法是抓住了美国投资人对于中国市场的不了解，距离产生恐惧呵。。。

不过比起Ackman short He ...

; q6 `8 x6 L8 E' O6 lBut Ackman is still losing a lot of money in this HerbLife 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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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0 Q/ J& _: Y6 P. [Ackman's loss in JC Penney was also coloss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