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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N# x. S' g5 c范氏春摸了摸掖在裙裤里面锋利的刀子,对着区伯笑了笑,没有一点犹豫,继续朝汪胜走去。为了这一步,她等了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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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越南排华,她作为华人的妻子,被迫跟着丈夫卖掉被剥夺后仅有的家产,和大家一起漂浮在大海上,向着南方,那不可知的未来航行。她本是越南南方一个小职员家庭的长女,在学校上学,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林家骐。那是一个放学后的下午,当她走进一家商店的时候,正好华人店主的儿子家骐从另一扇门出来,两个人几乎撞了一个满怀。她惊恐的叫了一声,一抬头看见这个瘦高白净的少年,发现他的脸也是一片绯红。他急急忙忙道了歉就飞奔出去,留下她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直到里面店员招呼她,她才反应过来是要来买东西,可要买什么她全忘了,只觉得自己大脑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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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8 _! N/ e* q从这之后有意无意她就往店里去,心中盼望着能见到那个帅气的少男。终于有一天他们再次相遇了。她记得那个晴朗舒适的早晨,记得他充满笑意的眼睛看着她时,自己心里的心跳。他们恋爱了。这是一个不受双方家庭待见的感情,因为她是越南人,而他是广东来的华侨,此刻政府正在排华。她家怕给自己添麻烦,而他家觉得政府坏,她家恰好有人是政府职员。两个年轻人心中,爱比天大。他们偷偷的在他的大学里,或她的路途上约会,那份地下工作式的紧张和伴之而来的甜蜜都深深地吸引着这对年轻人,终于他们被发现了。这对年轻人顶住了巨大的压力,离经叛道走到了一起。可是动荡年代的生活历程,远不是美好愿望就能解决的。终于,随着越南排华的加剧,林家被迫关张,林家父母都忧累成疾,先后离去 了。而成亲不久的小两口,也在官方的压力下,处处碰壁,几乎所有的生路都被堵了。范氏春的家人怕受牵连,早已不管他们,于是他们只有和那些赫赫有名的船民一样,花尽了绝大部分家产,“买”到两个破位子,就坐着那破的不能再破的船下海出逃了。- ` e- l% _$ d) G
+ j- x. _" B, H2 ~) G7 H H1 Y出逃的路上,不意外的在赤道以南,碰上了印尼的渔民,同时也是海盗。不出所料的海盗们洗劫了所有的财务,还把男女分开。小林为了保护结婚刚一年的妻子,把最后藏着的几个戒指都给了海盗,可是海盗们收了东西,不依不饶的还是把范氏春和其他女人拉上了他们的船。想到美丽娇小的妻子要受到什么,家骐五内俱焚,虽然自己是一个白面书生,但是为了妻子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跳上了渔船,和海盗打了起来。: s! P. ~! N# Z: ~5 t+ H4 p8 G
- ~/ J5 S( L# |$ c2 C) `挨了好几刀和无数的拳脚,小林被打伤了,妻子清白也没保住。在海盗们的淫笑中,范氏春被海盗们撕扯着,玷污着,和其他船上的妇女一样。她们哭,喊,一直到没有力气,又被海盗们扔回到破船上,继续漂流。最后在澳洲北海岸被海岸警卫队所救。家骐伤重,在医院里就去世了,而范氏春进了难民收容营。! K% y6 [8 x0 l& z
6 k7 T/ H, o7 r8 e难民的前途都莫测,范氏春也一样,谁也不知道澳洲政府会怎么对他们。范氏春肚子越来越大,然后,她的儿子就在难民营出生了。她一心希望这个是家骐的孩子,可是看到深色的皮肤和上翻的鼻头,她知道这个是海盗的种。因为出生法,他是澳洲的居民,而她是监护人,因此他们得以留居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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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o% |4 C- u# {; h范氏春知道小林有个远亲区伯住在墨尔本,就去墨尔本找区伯了。区伯在墨尔本和别人一起经营一个华人超市,家里还有一些积蓄,她母子俩就在墨尔本安定下来了。她也在这边打一些短工,帮衬区伯一家。这个孩子,每当她看见,就不由自主地厌恶。而孩子也感到妈妈不喜欢自己,从小就颠三倒四的,一时挺懂事,要好好读书养妈妈,一时又顽劣异常,谁管也不听。慢慢的,孩子也长大了,墨尔本的华人区也快散了。越南人越来越多,大陆来的华人也越来越多,各地都成了帮派,渗入到各个工种的角落。越南人和新疆人为了争夺建筑包工的活儿,经常混战厮杀。3 R: t8 y. K+ a%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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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范氏春的孩子不是家骐的,她还是给他起名林顺,为了让他有个顺利的生活。长大了的林顺并没有和区伯这些广东人在一起,而是和那些九死一生的越南船民们在一起,在建筑工地上讨生活。区伯的妻子去世了,留下个理发店在亚洲人居民区,范氏春就接手过来,帮着区伯经营。区伯也对她慢慢的有些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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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帮的中国人,讲着和家骐完全不同的卷舌中国话,他们的老板是个叫利发的人。利发的助手,有一个叫汪胜的人,是他的打手的头儿。汪胜黑脸高个,满脸胡子茬,好勇斗狠,出手就伤人。那年的圣诞夜,70多个新疆人和100多个越南人互相的一场混战,就是这个汪胜打伤了林顺。林顺腿残疾了,不能找工地的重活了,可是为了生活好一点,他还是去工地当杂工。汪胜和他的手下经常到区伯的店里买东西,在范氏春的理发店旁边的中餐馆吃饭,范氏春每当看见他心里就发抖,因为他让她想起那些凶神恶煞的印尼海盗。" a; ?1 G7 T. {7 C
* F9 d+ K$ _! R2 R/ t这一天,市区最大的工地上,林顺又去做杂工。工地上本来各个包工头自己的队伍互不干扰,可是林顺这样的杂工要和很多工头打交道。不幸今天他遇到了一个新疆女婿的队伍,吵了起来。那个女婿叫来了汪胜,林顺一看汪胜来了,赶紧就跑。工地杂物多,林顺腿脚不好,一个不小心摔落下来,被一根钢钎扎穿了脾脏,大出血,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范氏春知道了噩耗,哭得死去活来。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自己后半辈子该咋办呢!! N1 F& M4 K; I% |
# k5 G$ t& [8 ~! i安葬了儿子,范氏春又来到了区伯的理发店。从以后开始,她不再抠抠索索存钱,而是经常约区伯来喝茶,盼着能看到汪胜和他那一帮子人。她也经常向区伯打听这些人的事情。区伯虽然不了解平时和她往来的越南人都和她说些啥,但是也为她暗暗担心,怕她做什么傻事。区伯经常推说自己不知道新疆人的事,也听不懂北方话,为了就是打消她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淡漠,而是越来越强烈,她要向汪胜报仇!! \5 ^, c1 |) [4 ?- X3 w E/ X
7 {( A4 G; P; x$ |很多天了,她摸清了汪胜和他的人的路子,也知道啥时候他会只带几个人来吃饭。这天,她没告诉区伯,只是自己从旁边的理发店悄悄走了进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不久,汪胜带着两个人来了,坐在他平时坐的位子上,背对着自己。她很清楚,汪胜和他的手下都不认识她,她也没忘了带着一把儿子曾用的尖刀。很快,汪胜他们开始喝嗨了,大声嚷嚷着,大笑着。时机到了!范氏春对自己说。她慢慢的站起来,轻轻地绕过面前的桌子,缓缓地向汪胜的身后靠过去。突然透过窗户她看见区伯焦急的身影,区伯正在努力赶过来。4 t7 [9 n8 b; ~& d6 \( l4 T*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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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区伯,你来不及了。范氏春这样想着,摸了摸装在裙裤里的刀,侧过脸向刚赶到窗外的区伯一笑,走到了汪胜的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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