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作品：问讯

李禾平

                                                                        问讯

“你前天晚上是在哪里？”
6 X  z5 l8 \3 ]- Y
) b+ g% D5 p  y& A2 B* k# \  Y三级警司齐大军用笔敲了敲面前桌子上放的记录纸，面无表情地说。

张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椅子是普通的折叠椅，人造革的椅面上已经有了不少裂痕，一个椅腿似乎短了一些，因此张风一直在试图习惯着前倾或后仰一点的坐姿，调整了几次之后依然是觉得不舒服。

1 V5 U0 `- X7 f$ ?3 K“我前天晚上在家里看电视”，张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齐大军的眼睛，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于不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
6 [+ `- r* o" M7 ~4 S
; y- a1 s! J2 G( a3 Q3 V! ~“你是个没用的男人”－张风的老婆总是这么说他，后面还会跟上一句“我真瞎了眼”。

6 D% A* y' H. d3 z张风看着齐大军的手，很大也很瘦，就像是把皮肤给直接绷在骨骼上，右手食指和中指的上节呈焦黄色，指甲的边缘参差不齐。
) m4 f% @3 o& J
3 t4 W2 r1 P( k) R2 i% `“哦，什么电视？”齐大军问。

“看的电影台。”张风说。

6 r9 }# r3 Q' e) U“从几点到几点？” 齐大军问。

“吃完饭就开始看，大约8点吧，看到12点多的时候就睡觉了。” 张风说。

“都是一些什么电影？” 齐大军问。张风说了两部电影的名字，都是在电影台放过无数次的电影。
; n6 W. m) K* B  d' \3 y
“一个人看？”齐大军问。
1 [$ P* G! L; `7 `$ P
/ l4 m( ]8 L1 B/ @" H) b- C“和老婆一起看，但是她看完第一部就先去睡觉了。”张风说。

$ \3 E. x* T" K0 e: m! y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看，张风心里想，老婆一边擦拭着永远擦拭不干净的几件家具，一边在喋喋不休地低声骂着他，直到10点准时上床睡觉。

8 C1 A2 D2 J! Y& f% l“中间有没有离开？”齐大军问。
( u/ e- z/ Y- w
张风迟疑了一下，再次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感到左腿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齐大军把手中的笔往记录纸上一扔，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右手的5个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
6 O* @: ]; ~4 [( E" a
“我10点多的时候出去走了一会，”张风很想喝口水，虽然进房间的时候齐大军给他用一次性纸杯倒的水就放在桌子上，但是他并不想去碰那杯水，“大概11点左右就回来了。”
7 O. K9 v# {: R" ^
# j6 V4 h) M. b. \“挺巧啊，你的公司老板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时候被人在脑后敲了一砖，连同钱包和放了3万元现金的公文包也被抢了，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齐大军说。他的语气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很冷淡也很机械。

5 D+ ?, Q/ J" q张风沉默了一会，然后第一次抬起头看着齐大军的眼睛，他说：“齐警官，我以前见过你。”
" ]" _6 H" [8 N3 t
  A/ y6 \# }& k& C9 D) I! N0 Z# X9 X8 |7 j“哦，在哪里？”齐大军的声音里有了点兴趣。
3 ~9 Y9 k/ Q' H, t/ ~  c0 i
“你来过我们公司，就是那次小红被开除的时候，你来找过我们老板。”张风说。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齐大军的身材和他的手差不多，骨架子很大，但是又极瘦，身上的警服就像是挂在衣架上。宽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的近视眼镜，他这时正想挤出一个微笑，但是那丝笑意刚爬到突出的颧骨就再也上不去了。

# }' w2 |7 l) H2 u, O) I“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私，小气，脾气暴躁，上次为了一点小事就把小红骂得狗血喷头，小红只是回了一句嘴，不仅被他扇了一个耳光，还被扣完工资之后开除。”张风有点激动，“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有可能会在他的后脑勺上砸一块砖。”
; @- T* ?% G( z0 V% F
“所以你就砸了他一砖？”齐大军的声音突然有点严厉，“你好像是上个星期被开除的。”
. l6 O. g2 O4 v, r* n$ C- h8 ]
. J3 b+ A) W# E. `1 ^“没有，”张军低声地说着，瘦小的身体就像是缩在身后椅背的空档里，“我没有，我们都怕他，据说他很有背景，上次你来找他不也是被骂了出去吗？”
' {# M* h& P  c* E" |' T! x
, E  ?) F' j; A; V齐大军歪了歪脑袋，停顿了一下之后说：“不要有情绪，我是警察，只负责破案，因此我们要对每一位有可能作案的人都要问讯一下。”
( j% T8 I& a3 n2 `, f: W. J+ e
“那你们肯定会很忙。”张风忍不住讥讽了一下，说完了就有点后悔。
9 v. ]6 O& @& @( ~! D. R
齐大军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继续他刚才的说话：“这样，你把你从10点到11点之间的活动说一下吧。”

/ u8 |9 c0 i+ P9 F$ W& s5 p) H张风说：“我就是到外面走了一会。”

“那就是没有人能证明你在哪里？”齐大军问。

3 l+ m! V/ r4 {  X" [% H7 t张风想了想说：“我大概在10点半左右就回来了，在楼下遇到邻居老王，我们聊了好半天，你可以问问他。”

$ U; \8 w8 ]+ J/ i" y- Z, [% F  A3 q老王那个酒鬼永远都说不清楚时间，你们就去问吧。张风有点快乐地想着。
* v2 [. L, n& i' }1 [  m$ D
齐大军没有再问什么，拿笔在纸上画了一会，然后抬头对张风说：“行，暂时就问到这里，你可以走了，有事我们会再找你。”

张风站了起来往外走，把房门打开的时候，齐大军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小心一点，别撞了腿。”
' c3 c$ \  x7 ]( |4 a
# L; D+ M& R) b: U: \张风出了房间便慢慢地往楼梯走，左腿的膝盖还是有点痛。昨晚在外面无意中看到醉酒乱晃的老板，心里止不住恨意，于是从路边抓了一块砖远远地从后面扔了过去，扔完之后往巷子里跑的时候，左腿的膝盖撞到路边停的电动车上。当时也不知道砸到了没有，现在看来是砸到了。
$ O/ k. f2 N# h, S1 x- `
那个警察好像知道点什么。张风心里有点害怕，脖子往衣领里面缩了缩，感到警察局里的温度有点低。
" \" g' E3 c9 |" T- I  T' p" u0 o
  d. S2 s8 S! W% E( U齐大军坐在问讯室内整理完手上的问讯记录，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一个内线：“局长，那家公司里所有最近被开除和离职的员工都问讯完了，没有怀疑对象。” 齐大军停下来听着话筒里的说话，听完之后接着说：“噢，这个新情况很重要，既然受害者被抢的信用卡昨天在临市被使用过，那么这应该是流窜作案，好，我们会 继续查。”
5 P: _8 F( Z8 k1 L, F! s& A8 ^
+ i& n  j5 ^! X- o  Q做完了手上的事情，齐大军也就下班了，走到警察局外面的时候，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说：“嫂子，是我，大军，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下，我们几个老战友凑了点钱，也不多，3万块吧，想给小红让她做点生意。。。”

三级警司齐大军走在傍晚嘈杂的街上，旁边的巷子里偶尔会吹过一阵轻风，快要入秋了。
; t: ], N; m/ A* G2 H: M+ X

《完》

李禾平

; v- O5 O3 n) M( K- j短评：
+ ]7 G  e2 l% s2 `9 ]
7 D2 j4 g) p! ^2 X9 g警察的故事

$ K: c9 _+ [0 z0 G9 |) s＝＝＝＝＝＝＝＝＝＝＝＝＝＝＝＝＝＝＝＝＝＝＝
7 r+ K, L) [% f

1 B5 v4 i, |% w! e; K4 b, L$ S. |前5名跟帖者，将获得5爱元的奖励。

齐若散

看看今天能抢到第几。

即晴

0 _% d; i! n& e

李禾平 发表于 2013-9-20 11:04
111

9 ]; C, \; _* ]7 ~
沙发让齐齐抢了。
% R  E6 h- y, n( A$ M- t
; J8 b* W- c+ E6 m这是引哥的作品吧。

喜欢就捧捧场

. {" S3 w8 R, ]6 v- y! u
: @+ A( Q$ y) w. \& ~1 o喊喵呜猫五

8 r( c0 H& d$ X7 ]+ Z哇哇，占座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了。
# D, l4 f. O1 c4 V& v, e
9 D* O7 F8 d! x内什么，这篇写的极其有劲道！对话中既交代情节又突出人物性格，最后结尾令人拍案叫绝！看完之后心里舒爽透亮。

, w9 ~, V# y- A# A' L, Y好！
4 H; N. N: D/ H1 r1 j( m9 Z3 j+ Y  u

即晴

李禾平 发表于 2013-9-20 11:04
短评：
+ X7 r8 R# d/ h8 G; ?) T
警察的故事

0 c" Y2 z" r0 }, u" P9 l7 ^
6 N, n& i4 t  o: o原来是帮小五占的，发现小五已经来了，

平沙落雁

闻了闻，这篇有点儿小五家的味道

赫然

赶上没？

飞烟

& u4 [2 ?) d1 F% F8 p: y1122334455667788
8 S# T2 i% [( I% N: X/ i7 g( Q! u+ u
% t& y% v$ z8 X0 v) j, a没占上座，难度越来越大了。这篇写得太好了，我猜齐大军补了一砖头，为小红出气。

糊里糊涂

赶得上不？

大地窝铺

还有座位I？

即晴

这篇好，解气！
% L" S- k' _, ~; Q- V, k
等着众文学评论大家来评。

喜欢就捧捧场

即晴 发表于 2013-9-19 22:07
原来是帮小五占的，发现小五已经来了，

你最好了，爱你哦

云淡风轻

九九

节奏让我想起一部香港连续剧《读心神探》

tanis

瘦高的金丝边眼镜~~ 老引啊~

云淡风轻

恩，读完了
这篇很不错，流畅

即晴

飞烟 发表于 2013-9-20 11:09
1122334455667788

$ U  P3 M" ?) R1 A. f7 r# K; X没占上座，难度越来越大了。这篇写得太好了，我猜齐大军补了一砖头，为小红出气。 ...

张风的那砖头可能皮都没碰着，大军去老板公司那次就是为小红出头，给碰了个大钉子，然后逮着机会为小红报了仇。

鹤梦白云上

0 p) Y/ u5 [# e( b) U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弱势者动用暗器反抗，一个秩序维持者利用了这一机会，通过违犯秩序来维护公平。对现实有一定程度的反映：新资本的产生带来的社会对立以及侠者（张风和大军的联合体）以武犯禁。

6 f7 H, G9 s  Y如果让我改的话，我会把结尾改成：
% j& t$ {. D7 v“嫂子，是我，大军，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下，我们几个老战友凑了点钱，也不多，万把块吧，小红她要做生意我们表示一点心意。。。”
# j- l- D# Z7 d" K7 k
甚至可以安排把张风定罪，更黑暗，更深刻。

历史，从来都存在谁出力、谁牺牲和谁得利的分野，利益分配是最大的迷局。
+ ^& _- [$ X) d0 g$ O) M
3 n" `4 h8 J4 Y2 r/ l" t5 u, x我不怀疑原文故事的真实性，我认为这样的事情和这样的警察是有可能存在的，但是如果要以小见大来反映和喻示更深刻的现实，这个故事的原文虽然很好，却显得稍许浪漫了一点。
- H3 K$ Z% P( z& @) t6 u

青叶子

哎，这回抢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