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式民主的终结

孟词宗

今天的大新闻是美国历史上首次有前总统面临刑事起诉。

当地时间3月30日晚，据CNN报道，多名知情人士透露，纽约州曼哈顿的大陪审团当天投票决定，起诉美国前总统特朗普。

这将是美国历史上首次有现任或前总统面临刑事起诉。大陪审团正在调查特朗普2016年竞选期间，是否挪用竞选经费支付指称与他有婚外性行为的艳星丹尼尔斯（Stormy Daniels）封口费。

目前特朗普面临的指控仍处于密封状态。不过，美媒普遍认为特朗普挪用竞选经费可能违法；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对竞选经费的用途用法有明确的规定，每宗违法行为可能面临最多五年监禁和25万美元（约合170万人民币）的罚款。CNN报道称，两名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面临30余宗商业欺诈的指控。

接下来，特朗普将面临一个选择：是否主动接受收监。如果特朗普拒捕的话，纽约需要联系特朗普所在的佛罗里达州相关部门安排引渡。调查本案的纽约曼哈顿地区检察官布拉格（Alvin Bragg）发推表示已与特朗普的律师建立联系，商量“特朗普接受收监事宜”。

特朗普的一名律师告诉NBC，特朗普预计于下周早些时候自首。

特朗普曾在3月18日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平台Truth Social上预测，自己将于21日被正式起诉；当时，他曾呼吁自己的支持者示威抗议。

NBC新闻报道，纽约市规定所有警察当地时间31日7点起“整装随时待命”。

不过，据CNN报道，一名特朗普周围的人透露，特朗普在21日没有被起诉后，开始听信部分媒体报道称“起诉特朗普或还需几个星期”，甚至可能不会面临起诉，因此对于30日的起诉还是感到“非常意外”。

美式民主一直被认为是西式民主的典范。美国人也自认是“自由的灯塔，民主的象征。”

美式民主能够维持的要点是不能对失败者或者对手进行明目张胆的政治追杀。在过去二百多年里，虽然在任总统死的不明不白的很多，但美国基本做到了不对下台的总统进行政治追杀。某部美国拍的喜剧片中卸任的前总统甚至对保卫他的美国特勤局保镖吐槽，“你见过任何一个退休的美国前总统被刺杀的吗？一个都没有！”

然而这一惯例在今天被打破了。

这个惯例的被破坏是从川总第一次竞选开始的。川总在第一次竞选的时候就声称绝不接受失败。在竞选中，他还信誓旦旦当选后要把希拉里投入监狱。这在当时就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盖美式民主要求不能选举的胜利者利用权力对失败者进行政治迫害，当权者也不能利用权力对反对者进行政治迫害。

川总当选后，所谓“把希拉里投入监狱”的竞选宣言不了了之。当时很多人松了口气，觉得美式民主的牌位还是保住了。然而到了2021年1月6日，更大的危机来临，在此前多番尝试推翻选举结果无果后，川总的支持者发生骚乱，暴力闯入美国国会大厦，正在开会的美国国会议员们仓皇逃窜。一系列的冲突导致5人死亡，超过140人受伤。而川总拒不签署调动部队镇压的命令。最后副总统，议长联合代理国防部长调兵进入华盛顿，镇压了这起“失败的叛乱”（failed insurrection 参议院共和党领袖 米奇·麦康奈尔 语）

事后追责，川总首当其冲，美国众议院以其煽动叛乱第二次弹劾他，使他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弹劾两次的总统，而且还是第一个在卸任后被弹劾的前总统。

这个弹劾最后按例没有通过。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大家认为川总已经下台，按照惯例不应当继续进行政治追杀。当然，这只是共和党的想法。民主党仍然揪着川总不放。动不动就来个抄家。

同样，共和党也没放过白总，各种指控和搜查也是不断。

事情演变到这里，可以说所谓的美式民主已经彻底成为“党争”。双方不再是为了政见不同而和平对抗，而是使用各种规则内和规则外的手段打击政敌。纯粹是为了党争而党争了。

起诉川总，则是把美式民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来了。今后的美国政治将迅速韩国化。几乎每届韩国总统下台后都遭到后任的政治清算，以至于韩国的前总统府“青瓦台”被戏称为“总统缓刑所”。

孟词宗

这个争端不仅仅是上层斗争，更多的是底层撕裂。由于美国产业日益空洞化，大量中产阶级收入减少，他们担心自己的后代无法继续中产生活，陷入巨大的焦虑。因此，主张“新孤立主义”的川总得到了巨大的支持。在2024大选共和党提名的角逐中，特朗普党内支持率为52%。而白总的支持率只有42%。

随着美国银行危机，世界性经济大萧条的序曲已经奏响。民主党政府有巨大的可能会在下次大选中由于经济原因失败。这种情况下起诉川总，或许正如川总自己说的是为了扰乱大选。

当然，这个现象并不是什么新生事物。西方民主的鼻祖雅典在几千年前就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完整的演示了一次民主如何沦落为党争最后演变为自相残杀自毁长城。最终的结局是雅典被“不民主”的斯巴达彻底打败。雅典依靠领导“希波战争”，击败希腊的共同敌人波斯，花了几代人时间建立的地中海霸权彻底覆灭。

雅典失败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搞民主政体，而是由于扩张到了其政治经济和军事能力所能承受的极限。当对外扩张不断受阻，则蛋糕不能越来越大，就只能内卷，减少分蛋糕的人。同时，当蛋糕不够分的时候，雅典也必须和斯巴达作战，寄希望于把斯巴达的蛋糕抢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民主”必然要让位于“党争”。

而于雅典隔海相望的古罗马，基本经历了类似的过程。只不过古罗马的运气较好，消灭了迦太基。但扩张到极致后，最终还是陷入了党争和内战，最后演变为帝制。

福山当年写《历史的终结》大概不会想到，历史没有终结，而他却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的美式民主的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