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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 【古今诗选】余秀华和她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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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6-5-29 05:31
  • 签到天数: 195 天

    [LV.7]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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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3 05:38:4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山菊 于 2015-4-23 16:19 编辑



    “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2014年,在《诗刊》9月号中,编辑刘年如是介绍农村诗人余秀华。




    摇摇晃晃的人间

    (By 余秀华)



    一直深信,一个人在天地间,与一些事情产生密切的联系,再产生深沉的爱,以致到无法割舍,这就是一种宿命。比如我,在诗歌里爱着,痛着,追逐着,喜悦着,也有许多许多失落——诗歌把我生命所有的情绪都联系起来了,再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让我如此付出,坚持,感恩,期待,所以我感谢诗歌能来到我的生命,呈现我,也隐匿我。


    真的是这样:当我最初想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时候,我选择了诗歌。因为我是脑瘫,一个字写出来也是非常吃力的,它要我用最大的力气保持身体平衡,并用最大力气左手压住右腕,才能把一个字扭扭曲曲地写出来。而在所有的文体里,诗歌是字数最少的一个,所以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


    而那时候的分行文字还不能叫做诗歌,它只是让我感觉喜欢的一些文字,当那些扭扭曲曲的文字写满一整本的时候,我是那么快乐。我把一个日记本的诗歌给我老师看的时候,他给我的留言是: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女生,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诗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非常感动,一个人能被人称赞可爱就够了。我认定这样的可爱会跟随我一生,事实也是这样。


    于我而言,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


    我从来不想诗歌应该写什么,怎么写。当我为个人的生活着急的时候,我不会关心国家,关心人类。当我某个时候写到这些内容的时候,那一定是它们触动了,温暖了我,或者让我真正伤心了,担心了。一个人生活得好,说明社会本身就是好的,反之亦然。作为我,一个残疾得很明显的人,社会对我的宽容度就反应了社会的健全度。所以我认为只要我认真地活着,我的诗歌就有认真出来的光泽。


    比如这个夜晚,我写这段与诗歌有关的文字,在嘈杂的网吧,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快乐和安静。在参加省运会(我是象棋运动员)培训的队伍里,我是最沉默寡言的,我没有什么需要语言表达,我更愿意一个人看着天空。活到这个年纪,说的话已经太多太多。但是诗歌一直跟在身边,我想它的时候,它不会拒绝我。


    而诗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




    (本文摘自诗刊社的官方微信公众号,微信号shikan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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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6-5-29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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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分神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5-1-23 05:39: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山菊 于 2015-1-22 17:21 编辑
    刘年评语
    一个无法劳作的脑瘫患者
    却有着常人莫及的语言天才
    不管不顾的爱,刻骨铭心的痛
    让她的文字像饱壮的谷粒一样,充满重量和力量
    让人对上天和女人,肃然起敬




                             余秀华的诗歌

    ============================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石磨】

    横店的石磨上,谁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谁蒙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里喂进三月,桃花,一页风流
    磨眼里喂稗草,苍耳,水花生
    ——假如风能养活我,谁就不小心犯了错

    我转动的上磨大于横店,横店是静止的下磨
    大于横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梦和绝望
    磨眼里喂世人的冷,一个人的硬
    磨眼里喂进散,大雾,雪
    ——风不仅仅养活了我,谁一错再错

    谁扯下我的眼罩,我还是驮着石磨转动
    白天和夜里的速度一样
    没有人喂的磨眼掉进石头,压着桃花
    掉进世俗,压住悲哀
    ——这样的转动仅仅是转动



    【就做一朵落败的花】

    我承认,我是那个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认,我的肉体是一个幌子
    我双手托举灵魂
    你咬不咬下来都无法证明你的慈悲

    不要一再说起我们的平原,说出罪恶的山村
    生活如狗
    谁低下头时,双手握拳
    花朵倒塌,举着她的茎鲜血淋漓

    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诉说,和诗毒蔓延
    如同抵挡身体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
    你需要急切地改变注视的方向
    改变你害怕举灯看见的自己的内心

    生活一再拖泥带水
    剪刀生锈,脐带依然饶着脖子



    【捂不紧,内心的风声】

    风声四起,一个人的模样出现得蹩脚
    房子几十年不变一下,柴禾背风向阳
    向阳的还有,斑驳而落的泥灰

    向早年的梦要一点华丽的虚构
    人生得意,或不得意
    尽欢成为道德的审美

    这个地带积累着长年累月的风声
    忧伤因为廉价而扔得到处都是
    我们不靠词语言说日子,生活是一种修饰
    一直低于风声

    多年后,一个埋我的人被指定
    这些年,我偶尔想一想死亡的事情
    把活着
    当成了一种习惯



    【离婚证】

    一叠新翠,生命里难得一次绿色环保
    和我的残疾证放在一起
    合成一扇等待开启的门
    36岁,我平安落地
    至少一段时间里,我不再是走钢丝的人

    比身份证显眼呢
    在我近视的眼睛里,身份证总是可疑
    她背后的长城时常出现我前生的哭泣
    而前面的名字和数字
    仿佛没有根据

    只是,身份证我总是用到
    比如生病住院,邮局取东西
    残疾证我偶尔用到
    比如申请低保
    但是离婚证有什么用呢
    ——我不再结婚,从此独身



    【打谷场的麦子】

    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
    落在生存的金黄里

    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
    ——内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
    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
    翻完以后,他掐起一粒麦子
    用心一咬
    便流出了一地月光

    如果在这一打谷场的麦子里游一次泳
    一定会洗掉身上的细枝末节
    和抒情里所有的形容词
    怕只怕我并不坚硬的骨头
    承受不起这样的金黄色



    【在打谷场上赶鸡】

    然后看见一群麻雀落下来,它们东张西望
    在任何一粒谷面前停下来都不合适
    它们的眼睛透明,有光
    八哥也是成群结队的,慌慌张张
    翅膀扑腾出明晃晃的风声
    它们都离开以后,天空的蓝就矮了一些
    在这鄂中深处的村庄里
    天空逼着我们注视它的蓝
    如同祖辈逼着我们注视内心的狭窄和虚无
    也逼着我们深入九月的丰盈
    我们被渺小安慰,也被渺小伤害
    这样活着叫人放心

    那么多的谷子从哪里而来
    那样的金黄色从哪里来
    我年复一年地被赠予,被掏出
    当幸福和忧伤同呈一色,我乐于被如此搁下
    不知道与谁相隔遥远
    却与日子没有隔阂



    【一颗玉米籽在奔跑】

    快过一场秋风,快过一列火车
    快过玉米棒子的追赶
    不能阻隔于河流、和鱼的汛期
    不能耽误于山坡,和一场红枫的事故
    不能在一阵雁鸣里徘徊

    是啊,这么小
    世界多么大
    要赶在天黑前跑到生命的另一头
    要经过秋风的墓穴,经过雪,经过春天的疼
    一刻不能停,一刻不能停

    经过城市,经过霓虹和海水一样的失眠
    经过古堡,和玫瑰的死亡

    它时刻高举内心的雷霆,最朴素的一粒金黄



    【雪灾】

    纵火犯已隐藏于陌生的语音。他的烟头七日后走火
    根源来不及查询
    首先要救出来的本能,然后是埋没的快感
    房子,烟雾,水(需要忽略,生几层,死就几层)

    不能就此罢休。不能让血迹掩埋于如此大的虚无
    罪证这样无力么?
    乌鸦歇在谁的脖子上,控制不住语音的颜色
    看看,盲人都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我的身体里没有你要的白,依旧没有
    而且不冷
    我挪动文字的时候试图挪动身体
    原野空旷,没有兔子的蛛丝马迹

    然后——
    这个连接词小心翼翼,徒留风声



    【你在钟祥,我在横店】

    在地理上,我从属于你,如一片叶
    卷曲在你的袖口上
    你醉酒的时候,我就有跌坠的危险
    更多的时候,两种方言以汉水为界
    冷暖自知

    想象你走过的路线,一定有些出入
    以莫愁湖为中心,你一反一正就绕过冬天
    没有水源的莫愁湖如果干枯
    湖底会有横店的地图,如一只蝴蝶
    而淤泥里的女子,是多么容易叫人忽略

    此刻,我写下这些
    总是责怪自己学不会飘过钟祥街头那些女子的
    妩媚



    【我的身体是一座矿场】

    隐藏着夜色,毒蛇,盗窃犯和一个经年的案件
    暴露着早晨,野花,太阳和一个个可以上版面的好消息
    五脏六腑,哪一处的瓦斯超标
    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
    怎么处理完全凭一个绑架者给出的条件
    他住在村子里,不停地吸烟

    这是一座设备陈旧煤矿,黑在无限延伸
    光明要经过几次改造,而且颜色不一
    我会在某个塌方前发出尖锐的警告,摇晃着蛇信子
    那些在我心脏上掏煤的人仓皇逃出
    水就涌进来
    黑就成为白

    袒露着虫鸣,月光,狐狸的哀嚎和一个经年的案件
    隐藏着火焰,爱情,和一土之隔的金黄
    总有人半途而退
    一个人往里面丢了一块石头
    十年以后
    就听到了回声



    【我养的狗,叫小巫】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

    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
    许多部位交换着疼:胃,胳膊,腿,手指

    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
    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
    轻视了清晨

    还好,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遗弃,被孤独
    被长久的荒凉收留

    这些,我羞于启齿:我真的对他们
    爱得不够



    【雪】

    对于雪,我保持着惯有的警惕
    但是我有雪一样的盲目,雪一样的孤独和虚无
    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呵,被自己深爱
    被自己出卖
    被自己钉在十字架,被自己取下来
    其实,雪下不下来都阻挡不了我的白
    我白不白都掩饰不了一生的荒唐



    【悬石】

    我还是吓了一跳。瞬间泪流满面。
    满怀哀戚,我绕过去。满怀哀戚,我又回来
    多少日子,沉默压着沉默
    我以灰烬拼凑的肉身,我以晚霞塑光的心

    多么危险,多么重
    这爱啊



    【可疑的身份】

    无法供证呈堂。我的左口袋有雪,右口袋有火
    能够燎原的火,能够城墙着火殃及池鱼的火
    能够覆盖路,覆盖罪恶的雪

    我有月光,我从来不明亮。我有桃花
    从来不打开
    我有一辈子浩荡的春风,却让它吹不到我

    我盗走了一个城市的化工厂,写字楼,博物馆
    我盗走了它的来龙去脉
    但是我一贫如洗

    我是我的罪人,放我潜逃
    我是我的法官,判我禁于自己的灵

    我穿过午夜的郢中城
    没有蛛丝马迹



    【你没有看见我被遮蔽的部分】

    春天的时候,我举出花朵,火焰,悬崖上的树冠
    但是雨里依然有寂寞的呼声,钝器般捶打在向晚的云朵
    总是来不及爱,就已经深陷。你的名字被我咬出血
    却没有打开幽暗的封印

    那些轻省的部分让我停留:美人蕉,黑蝴蝶,水里的倒影
    我说:你好,你们好。请接受我躬身一鞠的爱
    但是我一直没有被迷惑,从来没有
    如同河流,在最深的夜里也知道明天的去向

    但是最后我依旧无法原谅自己,把你保留得如此完整
    那些假象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啊
    需要多少人间灰尘才能掩盖住一个女子
    血肉模糊却依然发出光芒的情意



    【匪】

    他的刀架在我脖子上了,而我依旧在一个茧里
    做梦
    ———八万里河山阳光涌动。
    我的嫁妆,那些银器粼光斑斓

    交出来!
    他低吼。我确信有一盏灯把我渡到此刻
    他的眼神击穿了我
    不管一击而毙还是凌迟,我不想还击

    能拿走的,我都愿意给
    在这样风高月黑的夜里,只有抵当今生
    只有抵当今生
    才不负他为匪一劫


    【下午,摔了一跤】

    提竹篮过田沟的时候,我摔了下去
    一篮草也摔了下去
    当然,一把镰刀也摔下去了
    鞋子挂在了荆棘上,挂在荆棘上的
    还有一条白丝巾
    轻便好携带的白丝巾,我总预备着弄伤了手
    好包扎
    但10年过去,它还那么白
    赠我白丝巾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我摔在田沟里的时候想起这些,睁开眼睛
    云白得浩浩荡荡
    散落一地的草绿得浩浩荡荡


    【关系】

    你一定说是水,我在鱼和水草间为难
    雨季过后,长久干涸
    在灰土里唱歌的人,裙角无风
    你左耳失聪后
    我轻易就能进入每一种植物,包括草药
    作为药引和药渣,苦味都不够
    而作为一颗糖,甜又不够
    早晨的时候,我们同时出门
    天气变化了几个省份,我不相信你
    走失的信息
    但是风一定会吹过黄昏
    我们同葬于泥土,距离恒定   



    【向天空挥手的人】

    在喂完鱼以后,南风很大,大朵大朵的蓝被吹来
    她看了一会儿鱼。它们在水里翻腾,挤压,一条鱼撞翻
    另外一条
    一朵浪撞翻另外一朵
    如果在生活里,这该引起多大的事件
    如果在爱情里,这会造成怎样的绝望
    一定有云朵落在水里面了,被一条鱼喝进去了

    如同此刻,悲伤落在她身上,被吸进了腹腔
    或者那悲伤只因为南风大了,一个人还没有经过
    她喂完了鱼,夕光缓慢了下来
    风把她的裙子吹得很高,像一朵年华
    随时倾塌

    突然,她举起了手,向天空挥动
    一直挥动。直到一棵树把她挡住



    【清晨狗吠】

    客人还在远方。
    而露水摇摇晃晃,在跌落的边缘
    它急于吐出什么,急于贩卖昨夜盗取的月光
    急于从没有散尽的雾霭里,找到太阳的位置
    这只灰头土脑的狗

    客人还在远方
    庭院里积满了落叶,和一只迷路的蝴蝶
    它在屋后叫唤,边叫边退
    仿佛被一只魂灵追赶
    仿佛它倒悬的姿势惊吓了它

    我想起有多少日子耽于薄酒
    那时候它歪着头看着我
    我踹它:你这死物



    【面对面】

    就剩我和他了,许多人中途离场。许多羊抵达了黄昏的草场
    而风也静下去了,我的裙角仿佛蔸起了愁苦
    低垂,慌张。不,一些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
    你看,就剩我和他了

    你曾经控告我:说我半夜偷了你的玫瑰
    把一匹马的贞洁放进了井里。哦,你说你坍塌的城墙
    有我攀爬的痕迹
    你说如果不是把心放在保险柜里,你如今都缺了一部分

    你说:我就是那个女匪么?
    你说我绑架过你么,在你口渴的时候,我不曾想
    用我的血供奉你么
    你说我为此荒芜的青春有人偿还不

    他不说话
    他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和横店村的关系】

    横店!一直躺在我词语的低凹处,以水,以月光
    以土
    爱与背叛纠缠一辈子了,我允许自己偷盗
    出逃。再泪痕满面地回来
    我把自己的残疾掩埋,挖出,再供奉于祠庙
    或路中央
    接受鞭打,碾压

    除此以外,日子清白而单薄,偶尔经过的车辆
    卸下时光,卸下出生,死亡,瘟疫
    和许多小型聚会
    有时候我躺在水面之下,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时候深夜打开
    我的身体全是声音,而雨没有到来

    我的墓地已经选好了。
    只是墓志铭是写不出来的
    这不清不白的一生,让我如何确定和横店村的
    关系



    【后山黄昏】

    落日温暖。坐在土丘上看下去就是流水
    一个孩子走下去,就能在水里清洗暮年
    这样真好,风筝和蝴蝶都有去向
    一头啃草的牛反而如同一个插曲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不同的日子
    就是今天了。土丘上长出一个新坟
    乌鸦们慌张了一会儿,纷纷落下来
    草继续枯黄

    不管厚土多厚,一个人走进去
    总是很轻
    以前的讨价还价行同玩笑
    不停地运动嘴唇,以为能把生活嚼烂

    一个人坐到满天星宿,说:我们回去
    一棵草怔了很久
    在若有若无的风里
    扭动了一下



    【蠕动】

    早饭以后,我总是走到村里去
    再走回来

    有时候停留一会儿,有时候不停留
    有时候我希望遇见我暗恋的一个人,有时候希望
    不遇见

    放慢脚步。就会拉长这一段路途
    我看见路边的一棵芦苇,向南,第二根,第三根.......
    平原这个时候很深

    比如今天,回来的时候风突然大了
    鱼池的水拍打堤岸,弄出一个个白花花的小浪花

    我是那么接近冬天
    像一场小雪蠕动



    【给油菜地灌水】

    后来,他们争吵起来,她埋怨他不肯出力
    他说她只会唠叨
    中午,阳光辣着背了。栓在水管上的两顶草帽小得烫人
    60年的光阴没有让他们膨胀
    一只麻雀飞过,影子覆盖了一个冒顶,又覆盖了一个冒顶
    没有时间留意

    “你这样不能把日子的雪掸掉”
    而形式是必须的,紧紧裹住了一颗皱巴巴的核
    且不说经得起推敲的过程,盲目和宽容
    白杨树多余的一枝伸了过来,他知道砍掉
    是最好的修饰
    你小心不要把镰刀又砍出一个豁
    -----她还是啰嗦了一句



    【木桶】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曾经装下了一条河流
    水草,几条鱼,几场大风制造的漩涡
    还有一条船,和那个妖女昼夜不息的歌声

    中午,在河边捶衣服的时候
    她不再看河水里的倒影。也不再猜想几千年前
    河流上源那个腰肢纤细的女人
    怎样把两个王朝装在她的左右口袋里
    在这么热的中午,她如何让自己袖口生香呢

    最初,她也以杨柳的风姿摇摆人生的河岸
    被折,被制成桶,小小巧巧的,开始装风月
    桃花,儿女情长,和一个带着酒意的承诺

    儿女装进来,哭声装进来,药装进来
    她的腰身渐渐粗了,漆一天天掉落
    斑驳呈现

    而生活,依然滴水不漏
    她是唯一被生活选中的那一只桶



    【茧】

    埋你,也埋你手上的茧
    这茧你要留着,黄泉路又长又冷,你可以拨弄来玩
    如果你想回头,我也好认得

    爸爸,作茧自缚,你是知道的
    但是你从来不说出
    对生活,不管是鄙夷或敬重你都不便说出来

    作为儿女,你可以不选择
    作为儿女,我一辈子的苦难也不敢找你偿还
    埋你的时候,我手上有茧

    作为一根草,我曾经多少次想给你
    一个春天
    不赞你以伟大,但愿你以平安

    不会再见了,爸爸,再见
    一路,你不要留下任何标志
    不要让今生一路跟来



    【手持灯盏的人】

    她知道黄昏来临,知道夕光猫出门槛
    知道它在门口暗下去的过程
    也知道一片秧苗地里慢慢爬上来的灰暗
    她听到一场相遇,及鼻青脸肿的过程
    她把灯点燃

    她知道灯盏的位置,知道一根火柴的位置
    她知道一个人要经过的路线以及意乱情迷时候的危险
    她知道他会给出什么,取走什么
    她把灯点燃

    她是个盲女,有三十多年的黑暗
    每个黄昏,她把一盏灯点燃
    她把灯点燃
    只是怕一个人看她
    看不见



    【我身体里也有一列火车】

    但是,我从不示人。与有没有秘密无关
    月亮圆一百次也不能打动我。月亮引起的笛鸣
    被我捂着
    但是有人上车,有人下去,有人从窗户里丢果皮
    和手帕。有人说这是与春天相关的事物

    它的目的地不是停驻,是经过
    是那个小小的平原,露水在清风里发呆
    茅草屋很低,炊烟摇摇晃晃的
    那个小男孩低头,逆光而坐,泪水未干
    手里的一朵花瞪大眼睛
    看着他

    我身体里的火车,油漆已经斑驳
    它不慌不忙,允许醉鬼,乞丐,卖艺的,或什么领袖
    上上下下
    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
    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苟活】

    每天下午去割草,小巫跟着去,再跟着回来
    有时候是我跟着它
    它的尾巴摇来摇去
    这几天都会看见对面的那个男人割麦子
    见着我一脸谄笑地喊秀华姑娘
    我就加快割草的速度
    好几次割破了手指
    这个上门女婿,妻子疯了20年了
    儿子有自闭症
    他的腰上总是背着个录音机
    声音大得整个冲子都听得见
    我的一只兔子跑到了他田里,小巫去追
    但是他的镰刀比狗更快
    他把兔子提回去以后
    小巫还在那里找了半天



    【你我在纸上】

    单薄。一戳就破。一点就碎
    我没有决定什么,却这样被安排了
    但是秋天风大
    路越走越危险,到深夜还不肯停下来
    中年的隐喻错综盘结
    却一说就错
    热衷画图的人,有落叶,有秋果
    我都给他看了
    他看不到的是:一篮橘子下埋的另外
    他粗矿,他温柔,他慈悲
    哦,我愿意他危险
    并涉及到我



    【听一首情歌】

    我总是想起那些叶子,想起它们落下的过程
    然后它们就沉寂了,巨大的沉寂之声
    让一个村庄再不敢说话
    我想起穿过树叶的更为沉寂的夕阳
    那些金黄色的哭泣
    只为一种更为绚丽的金黄
    我也想起雨,总会让时辰更为明亮
    就那样下着
    把悲伤撕碎了,落在叶子的正面
    也有落在反面的
    你会想到一个人。一个人的前胸后背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拖拖拉拉的年岁
    仿佛一直在那里
    也似乎从来不在
    假如我死了,一首歌还在回旋
    假如我还能听见
    现在,我就应该关掉它,不再打开



    【床】

    在这里,我渡过了许多不该渡过的时光
    比如阳光好的中午,月季花在窗外啪啪打开
    那只花猫在院子里打滚
    有时候嘹亮的交谈,如同天空落下的云朵
    我也不为所动
    在床上的时光都是我病了的时光
    我慢性的,一辈子的病患让我少了许多惭愧
    有时候我想把一张床占满
    把身体捶打得越来越薄。这时候总是漏洞百出
    心盖不住肺
    这张床不是婚床,一张木板平整得更像墓床
    冬天的时候手脚整夜冰凉
    如同一个人交出一切之后的死亡
    但是早晨来临,我还是会一跃而起
    为我的那些兔子
    为那些将在路上报我以微笑的人们



    【一个失眠的人】

    她本身就是一个漏斗,光滑,幽冷,附着不了一盏灯火
    只有耳朵聪敏:没有月光。落叶翻了一个身
    是的,还有一个醉酒的人,他在哪里
    他的腹部有雪。
    有她想吃的雪。和一个隐隐约约的春天
    她拿出那副地图,看那个小小的圆圈
    “他一定在,在梦的气泡里游泳”
    她的身体上有一块疤,曾经的鳍掉落的地方
    知道要重新长出来
    是来不及了



    【一包麦子】

    第二次,他把它举到了齐腰的高度
    滑了下去
    他骂骂咧咧,说去年都能举到肩上
    过了一年就不行了?
    第三次,我和他一起把一包麦子放到他肩上
    我说:爸,你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举不起一包小麦
    是骗人呢
    其实我知道,父亲到90岁也不会有白发
    他有残疾的女儿,要高考的孙子
    他有白头发
    也不敢生出来啊



    【麦子黄了】

    首先是我家门口的麦子黄了,然后是横店
    然后是汉江平原
    在月光里静默的麦子,它们之间轻微的摩擦
    就是人间万物在相爱了
    如何在如此的浩荡里,找到一粒白
    住进去?
    深夜,看见父亲背着月亮吸烟
    ——那个生长过万倾麦子的脊背越来越窄了
    父亲啊,你的幸福是一层褐色的麦子皮
    痛苦是纯白的麦子心
    我很满意在这里降落
    如一只麻雀儿衔着天空的蓝穿过



    【日记:我仅仅存在于此】

    蛙鸣漫上来,我的鞋底还有没有磕出的幸福
    这幸福是一个俗气的农妇怀抱的新麦的味道,忍冬花的味道
    和睡衣上残留的阳光的味道
    很久没有人来叩我的门啦,小径残红堆积
    我悄无声息地落在世界上,也将悄无声息地
    隐匿于万物间
    但悲伤总是如此可贵:你确定我的存在
    肯给予慈悲,同情,爱恨和离别
    而此刻,夜来香的味道穿过窗棂
    门口的虫鸣高高低低。我曾经与多少人遇见过
    在没有伴侣的人世里
    我是如此丰盈,比一片麦子沉重
    但是我只是低着头
    接受月光的照耀



    【溺水的狼】

    一匹狼在我的体内溺水,而水
    也在我的体内溺水
    你如何相信一个深夜独坐的女人,相信依然
    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明艳的部分
    我只是把流言、诤言都摁紧在胸腔
    和你说说西风吹动的事物
    最后我会被你的目光蛊惑
    掏出我浅显的一部分作为礼物
    我只是不再救赎一只溺水的狼
    让它在我的身体里抓出长长的血痕
    你说,我喝酒的姿势
    多么危险



    【活着】


    不堪。累赘。孤独。绝望……我再无法有个清白的人生啦
    哦,背叛,背叛。从开始到现在
    没有人说:余秀华,因为我,你要好好的
    贞洁是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却还是让我一次次哭
    但是一定有一根稻草一次次打捞起我
    一次次从我身体里掏出光亮,放在我眼前
    让我安静的时候写诗
    穷苦的时候流浪
    让我对路过的人和灯持永恒之爱
    让我总是在该掏出匕首的时候掏出花朵
    让我在能够申辩的时候保持沉默
    即便如此,这世界还是没有给我一个春天
    即便如此,我今天还在,打算喝一点酒后
    去风里转转


    【对话】

    他在篱笆边,一声咳嗽,火苗般挂在牵牛花藤上
    春天在荒原那头,与她隔着一个招呼
    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到这里的,一场雨水还挂在
    马车上。如果是坐火车
    却看不到经过隧道时他脸上的夜色
    她搅动勺子,玻璃杯被碰响了一下
    没有谁听见,除了她
    他又咳嗽了一声,拨动了一下火苗
    春天在荒原那头,与她隔着一个手势
    一只黄鹂在女贞树上,呼唤一朵云落下来
    他不知道她是个哑巴
    把春天裹进心里了,就不会说出来



    【在荆州古城上】

    向外望,车水马龙。向里望,熙熙攘攘
    而姐姐,在我望向你的时候,我确定:此刻,存在
    我们不停地走,黄昏欺近,却发现,又回到东门
    小小的惊恐摁回内心:我们在历史的隧道里回到原点
    一定是幻觉
    “荆州城”字未褪色。仿佛等着时间一回头
    就能找到它。它说:我在,一直在,永远在
    我从来不怀疑历史的颜色就是这城墙砖的颜色
    我相信此刻每一块砖里都有烧沸的霞光
    姐姐,抱抱我。如抱住护城河里的一片水
    一片水里一棵柳的倒影
    一棵柳的倒影里刚刚飞走的燕子
    姐姐,此刻的春天让我饱含热泪
    我如一滴水回到一条河,一块砖回到一个城
    当初刘备三借荆州,关羽千里走单骑
    历史的潮流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滚滚而来
    英雄辈出的平原上,一眼望去
    姐姐,我想紧紧抱住城头,不让风把我带走
    而今世,他们一定魂落古城
    在旖旎春光里,等我辨认
    瓮城里,有人卖葫芦丝,戏服
    这景象让人感慨又着迷:我们都有一个瓮,自入其里
    姐姐,如果我吹起葫芦丝,而你穿上戏服
    一曲奏完,一舞终了
    我们躺在古城上,渐渐化进城墙
    而无人看见
    姐姐,你可认可这样的幸福



    【余热】

    余热,一个网友的名字
    (他的余热一半对付更年期
    一半对付对桥头女的想象)
    温度不高了,泡不开一杯茶
    容易消逝,迅速冷却
    余热的老婆尿毒症死了
    他在网上写悼文
    把老婆写成巾帼英雄,贤妻良母
    他一边看网友的回帖
    一边给小琴打电话:
    你老公出差了,我能来吗
    余热说他的老婆死是医院失职
    (其实现在的医院草菅人命
    实为正常)
    关键是余热说想跳楼
    说医院不给他老婆磕头认错
    他就跳楼
    我很期待他这样发出耀眼的光
    把余热聚集为火球
    但是他没有跳
    我们最后都很失望
    我们感觉对不起他



    【泥人】

    蓝色的小帽子,灰色瞳孔
    她拨弄着他:捏它的手,它的鼻子,眼睛
    从春到夏,黄昏慢慢长了起来
    树木的绿厚了起来
    她偶尔抬起眼睛,看从树上掉下来的风
    看毛了一圈的夕阳
    这个泥人是她从地摊上买来的,2块钱
    当时她吃惊:多么像他啊
    她捏烦了,把它摔在地上
    踩了几脚
    太阳落下去了
    她回屋的时候,顺手把它捡起来
    拍了拍它树上的灰



    【风吹】
    (2015-01-16 22:28:26)


    黄昏里,喇叭花都闭合了。星空的蓝皱褶在一起
    暗红的心幽深,疼痛,但是醒着。
    它敞开过呼唤,以异族语言
    风里絮语很多,都是它热爱过的。
    它举着慢慢爬上来的蜗牛
    给它清晰的路径
    “哦,我们都喜欢这光,虽然转瞬即逝
    但你还是你
    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说几句话在这里:谢谢路过我这里的每一个人,谢谢你们的温暖鼓励。天地之间,能够遇见就是美好的事情。

    现在关注我的人多了,说我诗歌好的有,说不好的有,这都没用关系,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写这些分行的句子,是诗也好,不是也罢,不过如此。我身份的顺序是这样的:女人,农民,诗人。这个顺序永远不会变,但是如果你们这读我诗歌的时候,忘记我所有的身份,我必将尊重你。呵呵,幸亏诗歌最好的作用是为了自己安心。
    ——《风吹》摘自余秀华博客最近的一首诗,以及她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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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板凳
    发表于 2015-1-23 05:47:4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易明 于 2015-1-23 05:52 编辑


    有朋友介绍去看过她的新浪博客,她的诗,不是俺的菜。

    诗,不是一些耸人听闻的句子和用字,也不是稀奇古怪的随想断篇儿字句出来。还有,俺一向拒绝把不押韵的没有旋律感的文字当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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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6-5-29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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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分神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5-1-23 06:24:31 | 只看该作者
    易明 发表于 2015-1-22 16:47
    有朋友介绍去看过她的新浪博客,她的诗,不是俺的菜。

    诗,不是一些耸人听闻的句子和用字,也不是稀奇 ...

    新诗的技法我不懂,我只是从这些句子中感受到了一个灵魂的呐喊~~~

    该用户从未签到

    5#
    发表于 2015-1-23 06:38:33 | 只看该作者
    山菊 发表于 2015-1-23 06:24
    新诗的技法我不懂,我只是从这些句子中感受到了一个灵魂的呐喊~~~




    灵魂的呐喊也好,喉咙的呐喊也罢, 呐喊不是诗。

    她这些句子,赵本山他们莲花乡的人能整出好几大车。

    该用户从未签到

    6#
    发表于 2015-1-23 09:41:09 | 只看该作者
    前两天刚看过 那个题目--《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因为不喜欢那个题目,所以没有进去看内容。现在看,内容比题目好。她一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我怀疑她的身份真像她自己定位的:女人,农民,诗人。她是农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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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1-12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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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无

    7#
    发表于 2015-1-23 10:16:07 | 只看该作者
    比较消极灰暗的呐喊。没有积极色彩来点缀和调和。

    看鲁迅的呐喊批判,不管多尖锐沉痛,都有正气和豪气: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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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4-29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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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渡劫

    8#
    发表于 2015-1-23 10:23:16 | 只看该作者
    山菊 发表于 2015-1-23 06:24
    新诗的技法我不懂,我只是从这些句子中感受到了一个灵魂的呐喊~~~

    是的,运用语言写出人的情感心声意境,这样就挺好了。
    但是我真心不喜欢那些炒作的人。
  • TA的每日心情

    2019-4-29 10:00
  • 签到天数: 556 天

    [LV.9]渡劫

    9#
    发表于 2015-1-23 10:25:04 | 只看该作者
    易明 发表于 2015-1-23 06:38
    灵魂的呐喊也好,喉咙的呐喊也罢, 呐喊不是诗。

    她这些句子,赵本山他们莲花乡的人能整出好几大 ...

    关键不在于句子和文字,在于心。

    二人转不过是逗人开心而已,甚至是感官刺激。
  • TA的每日心情

    2019-4-29 10:00
  • 签到天数: 556 天

    [LV.9]渡劫

    10#
    发表于 2015-1-23 10:28:03 | 只看该作者
    仁 发表于 2015-1-23 09:41
    前两天刚看过 那个题目--《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因为不喜欢那个题目,所以没有进去看内容。现在看,内 ...

    聪明的农民 我见过不少,上进的勤奋的有才的农民,几千年来一直不缺。

    人和人的差别,没那么大。很多时候都是后天因素影响造成的差别。不要因为这些差别,带来观念上的偏见。

    该用户从未签到

    11#
    发表于 2015-1-23 11:35:09 | 只看该作者
    然后203 发表于 2015-1-23 10:28
    聪明的农民 我见过不少,上进的勤奋的有才的农民,几千年来一直不缺。

    人和人的差别,没那么大。很多时 ...

    一个不能劳动的脑瘫患者是农民?是不是你有偏见才往偏见去想啊?

    点评

    可能定义不同~~~在我的印象里,没有购粮本的农村户口都是农民。  发表于 2015-1-24 06:41
  • TA的每日心情

    2019-4-29 10:00
  • 签到天数: 556 天

    [LV.9]渡劫

    12#
    发表于 2015-1-23 12:31:35 | 只看该作者
    仁 发表于 2015-1-23 11:35
    一个不能劳动的脑瘫患者是农民?是不是你有偏见才往偏见去想啊?

    您觉得她的定位应该是什么,病人?脑瘫的聪明人,那就是说脑瘫是假的咯?

    她的词句乃至描述的状态,不是农村生活吗?

    该用户从未签到

    13#
    发表于 2015-1-23 13:04:10 | 只看该作者
    然后203 发表于 2015-1-23 12:31
    您觉得她的定位应该是什么,病人?脑瘫的聪明人,那就是说脑瘫是假的咯?

    她的词句乃至描述的状态,不是 ...

    诗句似乎还值得一读,别的倒也不敢妄议。

    点评

    只取值得的便是~~~  发表于 2015-1-24 06:41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6-5-29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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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分神

    1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4 06:32:38 | 只看该作者
    易明 发表于 2015-1-22 17:38
    灵魂的呐喊也好,喉咙的呐喊也罢, 呐喊不是诗。

    她这些句子,赵本山他们莲花乡的人能整出好几大 ...

    你是从’诗‘标准来评判,从这个角度我其实是不懂读诗的~~~发现很多时候我读的是’情绪‘,文字里那些能打动我心的情绪。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6-5-29 05:31
  • 签到天数: 195 天

    [LV.7]分神

    15#
     楼主| 发表于 2015-1-24 06:33:58 | 只看该作者
    仁 发表于 2015-1-22 20:41
    前两天刚看过 那个题目--《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因为不喜欢那个题目,所以没有进去看内容。现在看,内 ...

    应该是丧失劳动能力的农民吧?

    她自己也说了这首是’标题党‘:)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6-5-29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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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分神

    16#
     楼主| 发表于 2015-1-24 06:38:09 | 只看该作者
    龙血树 发表于 2015-1-22 21:16
    比较消极灰暗的呐喊。没有积极色彩来点缀和调和。

    看鲁迅的呐喊批判,不管多尖锐沉痛,都有正气和豪气:  ...

    比较消极灰暗的呐喊。没有积极色彩来点缀和调和 ---- 我觉得这正如她在主楼那篇文字里说的:“诗歌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

    该用户从未签到

    17#
    发表于 2015-1-24 06:50:25 | 只看该作者
    山菊 发表于 2015-1-24 06:33
    应该是丧失劳动能力的农民吧?

    她自己也说了这首是’标题党‘:)

    那我就是作了金融人士的农民:)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6-5-29 05:31
  • 签到天数: 195 天

    [LV.7]分神

    18#
     楼主| 发表于 2015-1-24 06:56:48 | 只看该作者
    仁 发表于 2015-1-23 17:50
    那我就是作了金融人士的农民:)

    你父母是农村户口?!

    该用户从未签到

    19#
    发表于 2015-1-24 06:59:56 | 只看该作者
    山菊 发表于 2015-1-24 06:56
    你父母是农村户口?!

    祖辈的都是。我总觉得农民总得是在地里耕作的吧。一个有着农村户口而在城里工作的人不能算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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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6-5-29 05:31
  • 签到天数: 195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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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楼主| 发表于 2015-1-24 07:10:21 | 只看该作者
    仁 发表于 2015-1-23 17:59
    祖辈的都是。我总觉得农民总得是在地里耕作的吧。一个有着农村户口而在城里工作的人不能算农民。 ...


    当你上了学,有了城市户口之后身份就转换了吧?

    这位女诗者,我还没空去读她的故事。初步印象是她天生残疾,干不了农活,所以家人给她在村里盘了个小卖部维生。

    她不是为读者写诗的人(至少以前不是:),读她的文字,要站在她的角度去体会才会有强烈的冲击感~~~至少这是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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