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最高法院今年的四个歧视案（4.1）：TDHCA（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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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它美国大城市一样，达拉斯有着大片的低收入居民区，其内部治安恶劣，设施破败，学校成绩极差；也与其它美国大城市一样，这些低收入居民区中居住的主要是少数种族人群。联邦政府提供资金，通过各地区政府部门向一些低收入居民提供住房补贴券（Section 8 voucher），以便他们租住更适合居住的房屋。在达拉斯，这些补贴券由达拉斯住房局（DHA）发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达拉斯的几个以白人为主的郊区城镇拒绝与DHA合作，拒绝接收持有补贴券的租客。

1985年，领取了补贴券的少数种族居民将拒绝接收他们的Mesquite市告上法院。此后二十多年中，这个案子（Walker v. HUD）的范围越来越大，把DHA、联邦住房与城市建设部（HUD）、达拉斯市政府等等全部卷了进来。一直到今天，仍有很多人持有由这个案子而产生的所谓“Walker Settlement Voucher”。

此案的结果之一是达拉斯市政府于1990年同意提供约两百万美元资金，资助一个籍此决定而新成立的致力于促进住房公平的非营利组织The Walker Project。2004年四月，该组织改名为The Inclusive Communities Project（ICP）。这就是本文讲述的TDHCA v. ICP一案的原告。

另外，达拉斯市政府同时也同意提供约两千两百万美元用于帮助低收入人群在达拉斯大市范围内的非少数种族聚居区租住房屋。但是市政府在这个事情上表现得非常消极怠工，又被告上法院，经过漫长的法庭程序，2004年十二月，市政府指派ICP管理此资金的运作。

ICP使用以上及其它资金帮助持有住房补贴券的少数种族居民在非少数种族聚居区寻找租房。根据Walker案中法院给出的指标，它寻找的合适地区应该满足三条：一、该区黑人人口比例不超过达拉斯市平均黑人人口比例；二、该区无公立低收入住房；三、该区贫困人口比例不超过达拉斯市平均贫困人口比例。另外，ICP希望它找到的地区还能够满足以下三条：一、该区贫困人口比例不超过10%；二、该区家庭收入中位数不低于达拉斯大市区家庭收入中位数的80%；三、该区公立小学成绩优良。

但是这些地区的房东并不都愿意接收持有补贴券的租客。为达到目标，ICP经常需要与房东进行交涉，或向房东提供额外补助。

有一类房东比较特殊，因为联邦法律规定他们不能因为租客持有补贴券而拒绝出租。这些房东就是在建造房屋时领取了低收入住房联邦税补助（LIHTC）的开发商。如果对ICP合适的区域内有这样的房东，ICP就可以省下很多开销。据ICP估计，每次在这样的房东手里安置一位租客，ICP平均需花费491美元，但每次在其他房东手里安置一位租客，平均需花费993美元。

LIHTC是一个很热门的补助项目，每年联邦政府向德州提供的补助额（2007年，这个补助额是四千三百万美元）都不够发放给全州所有合格的开发商。根据联邦法律规定，这些补助额应优先用于以下开发项目：一、租客收入最低的项目；二、承诺在最长的时间里接收低收入租客的项目；三、低收入地区（50%以上家庭收入不超过当地大区范围内家庭收入中位线的60%，或贫困人口比例不低于25%）的项目。同时，联邦法律规定：在发放这些补助时，必须考虑以下因素：项目位置、当地的住房需求、项目情况（比如是新建还是翻修）、开发商情况、有特殊需求的租客人数、公立低收入住房排队情况、家中有儿童的租客人数、是否考虑租客最终购买所租单元、房屋节能状况、房屋是否为古建筑。在满足这些规定的前提下，各州发放补助的机构——在德州是德州住房与社区事务部（TDHCA）——有权选择具体发放方法。

德州法律进一步规定，TDHCA在考虑联邦法律要求之后，还必须为每一个项目基于以下指标（按重要程度由高至低）打分：可行性、社区参与度、租客收入情况、单元大小、当地政府资金支持、社区支持、租金、成本、为租客提供的服务、以及是否处在最近遭受自然灾害的地区。TDHCA根据以上要求，再加上一些其它指标（例如学区情况），制订具体的决策方案，交州长批准。一经批准，TDHCA即遵照该方案评定每一个具体项目，作出是否发放补贴的决定。

如果TDHCA能向位于ICP认为的合适地区的低收入住房开发项目多提供补助，则ICP的花销就会大大降低。但实际情况与ICP的希望并不相符。根据ICP统计，1999至2008年期间，TDHCA向建于白人比例不超过10%的区域的（除老年公寓以外的）项目中的49.7%提供了补助，而只向建于白人比例至少90%的区域的（除老年公寓以外的）项目中的37.4%提供了补助；总体上，TDHCA提供补助的项目中有92.29%是建于白人比例不足50%的区域中。

ICP于是控告TDHCA在发放补助时进行了有意与无意的种族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