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和领导带着王小毛在爷爷奶奶家住了一年半，去年这个时候孩子大点儿了，不忍拖累老人搬出来单住，到现在整一年了。我们在马连道自己的房子往外出租着，两室一厅精装修每个月4600元，三环内。又在爷爷奶奶家旁边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4800元，五环外。有朋友觉得诧异，为啥五环外的还贵呢？一个是因为小区的绿化好，马连道那个小区没有那么大的绿化面积。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边的房子新，小毛妈是一个很要干净的女孩子。

房东是一对内蒙的小夫妻，平时常住内蒙，房子应该是买完就打算出租的。里面配的家具都是旧的，小毛妈起初没仔细看，后来发现了心里有些别扭，我说这都是八九成新的，磕碰掉一点儿怕啥的，你不仔细看心里就不会不舒服了。电器也是配的最便宜的。

住了一年了，小毛妈提议清洗一下油烟机吧。其实吧，每天饭后我洗碗的时候收拾的很彻底，锅台灶台墙壁洗菜池都擦得像没用过一样。唯恐有被挑出来的毛病，这么多年了，早就明白了，要么自己手再勤一下把卫生做彻底，要么太太骂你一顿还得把卫生做彻底。不过呢，平时太太体恤我，并不让我每天擦油烟机内部的，她说等脏了外面找人来一次性的清理一次就可以。

五一劳动节当天，我洗碗的时候发现灶台柜的不锈钢面板上有一角钱硬币大的一块油渍，于是就用上大杀器把它清理掉了。然后悲剧了，发现剩下的灶台柜都那么扎眼，于是花了一小时把灶台柜清理了。然后更悲剧了，发现洗菜盆被光彩熠熠的灶台柜衬得那么扎眼，于是哥又花了半小时把洗菜盆弄干净，连洗菜盆里的不锈钢漏斗都取下来，底部内壁统统擦洗干净，像全新的一样。过分吗？还有更过分的，我不但连不锈钢漏斗的底部和内壁统统擦洗干净，还把它翻过来，背面和外壁也擦洗得熠熠生辉。我下一句要说的话是。。。你们猜对了，然后更悲剧了，厨房墙壁贴着瓷砖儿，虽然我每顿饭洗碗的时候都会用纸抹布和湿毛巾各擦一遍，时间久了还是会有影影绰绰的污渍。于是，我又把墙上的瓷砖儿都用化学药品腐蚀一遍，统统擦出来。然后更悲剧了（烦不烦啊，怎么总是这句话），地上的防滑瓷砖儿又显得很扎眼，然后我犯了整个五一节期间最严重的错误，我用了半个小时，刷子洗涤精洗衣液，清理出来半平米的瓷砖儿。边干活心里边骂装修工人，干嘛要用防滑地砖儿？那么难擦洗的。买双防滑拖鞋不就得了吗，死心眼儿。我一边半蹲半跪着蹭地，一边胡思乱想，就想起王安忆的一篇小说来了。

王安忆的这篇小说（名字我没记住）是以一个女孩子的自述来叙述的，主人公小的时候曾经是上海弄堂里的一个小囡，后来是小姑娘，她有一个厉害的麽麽，终身未婚的那种。爸爸妈妈上班走了的时候，就轮到严厉的麽麽管她，麽麽让她用鬃刷把家里的红砖地都蹭出来。然后小姑娘蹭到一半儿，歇一歇的时候趴在楼梯上看下面的小朋友在快乐地跳皮筋儿--麽麽不让她和那些野孩子玩。（有人和我一样看过这篇小说吗？）我一直觉得小毛妈胆子小，也和她在一岁多安全感形成期被独自放到上海姥姥家有关系，她的记忆力也有一个阴森的麽麽，其实是她的大姨夫的姐姐啦。

OK，返回上级菜单。为什么我说蹭地砖儿是我五一节期间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呢？尼玛，跟这个错误相比，前面犯得贱都是渣啊，太难蹭了。边蹭我就边想，我打扫厨房卫生的初心是什么？不就是想讨好LD吗？难道我是真的想过一个劳动节吗？商业理论里有个边际效应递减的理论，成本会逐渐升高，效应会逐渐降低。当LD带着王小毛欢天喜地去上课的时候，我还在撅着屁股咔哧，LD都不在家了我表现给谁看啊？于是我心安理得地扔下工具，泡壶茶上爱坛去也。LD回家很生气，合着我走了大半个上午，厨房你就蹭出来两平米？于是我把工具递给LD，麻烦您蹭出来两块儿瓷砖就可以，您蹭完我一定立刻把剩下的厨房地面全蹭干净。LD接过工具，蹭了一块儿瓷砖就对我表示理解，小同志，你辛苦了，休息休息吧，下个周末再干吧，不着急。

再返回上上级菜单，即使是五一大扫除的背景下，小毛妈都没舍得让我擦洗油烟机内部。我们的这个油烟机呢，前文说过，房东都是买的最便宜的，我上网看了看，才四百多块钱，真便宜啊。我01年装修第一套房子的时候，当时的油烟机在当时的工资水平下还六百多呢，感谢十年来的中国工业化进程，让我们能够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更好的产品，阿门，我终于相信日本坏了的电视机不修理扔到垃圾箱旁边了。

LD说该找个人来清洗一下油烟机了，照着品牌一查，清洗一次要二百多块。LD不舍得了，说值半台油烟机了，洗两次顶换新的了。于是老人家要上网去搜索便宜的清洗油烟机的游击队。我说她，你说的三十元清洗一次油烟机是在银川在十几年前的行情了，当时三十元清洗一次不到机器价值的二十分之一，可是现在人工费在涨，工业产品的价格在降，分子变大分母变小，你怎么比较啊，你哥哥我一天的工资就够给你请好几个人替你清洗油烟的了，别那么抠门好不好，你真是山中不知日月长啊。LD很生气，说你个苕苕，不用你管~！OK，随你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于是LD在网上找到一家清洗油烟机的个体户，只要六十元前就肯上门服务。她很开心地告诉我，我不怀好意地笑了。于是，约好师傅上门儿的那天，我就在家办公了，不然怕LD不敢开门儿，怕劳动人民吓到她。工人师傅上门前半个小时，我笑眯眯地和LD说，你现在试一下油烟机，现在还能用，等清洗完就不能用了。

于是我就进屋工作去了，听到开门关门，在厨房里讨论，试机，商量，对峙。忙完一个段落，我走到厨房里，顺便给LD撑腰。我擦，抽油烟机既不能用了也没有被清洗。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我想象的结果是清洗完才不能用呢。

于是我把清洗油烟机的秘密给他们捅破了。本来呢，你要是清洗完再做手脚，我就装着不知道了，付你60+200块钱，让你走人，反正LD也不懂其中的猫腻，现在你们啥也没干，只是做了个手脚就伸手要钱？我特么打你出去，你上门儿干嘛来了，合着来了啥也没干，就是把我本来能用的油烟机弄坏了就想要钱？给我滚蛋。

其实呢，这事儿我是有经验的。上次在老爸家，清洗油烟机的工人师傅还算老实，提前说了，这个叶轮缝里塞满了油烟，清洗后可能会松动，油烟机的声音会变大。我就警惕了，知道他要玩猫腻。将计就计，OK，你先清洗完再说吧。于是师傅清洗完，把叶轮装上去，开机。哈哈，果然动静像拖拉机一样了。我跟师傅说，嘿嘿，我就猜着会是这样。师傅心虚地说，我洗前我就给你说过的，洗了就不能用了，我带了新的，你们换一个吧，二百块，不贵的。我家老爷子施施然走出来，指着叶轮的相对的两处，说：“你用手把这两个地方给我往里压一下，再压，OK，你给我装上去。”果然安静如前，工人师傅默而不语。老爷子对我说，你把清洗油烟机的六十块钱拿给师傅，再多给师傅二十块钱，做体力活都不容易。师傅拿了钱走了。我和老爸相视而笑，都是学理工科出身的，谁不知道只有用手把叶轮压扁一点儿就会变成拖拉机啊。我们家老爷子可是68届的工科毕业生。

然后，搞破坏的人一分钱没拿到就灰溜溜地走了。第二天，LD又花了二百把油烟机清洗了，但是涡轮被第一个人弄坏了，还得再花二百买个新的，等着厂家来装呢。我心里暗笑，就这还没包含厂家来人的安装费呢。等钱都花齐了，正好等于买台新的。

安徒生童话选里面的那个故事怎么说的来着？就是那个用一匹马换了一头牛又换了一只羊又换了一只鹅又换了一只鸡又换了一袋烂苹果的老汉的老婆亲了回来的老汉一口，然后说过的那句人生哲理：老头子总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