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讲60年的大饥荒
本帖最后由 tonyxu 于 2015-4-10 11:22 编辑我没有亲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的59-61年。不过周围的每个老人提起60年的大饥荒,仍然表现出对当年饥饿经历的恐惧。
60年有个特别的标志,就是‘二两粮’,又称‘低指标’,不管青壮年还是老弱病残,每个人每天的粮食指标就是二两,城市如此,农村也是如此。
有人会问,农村难道不会自己开荒种点粮食吃么?实际情况是,农户可以在房前屋后搞很小规模的自留地,比如种几十棵土豆地瓜南瓜等等。再多了是不可以的,因为房前屋后空闲地有限,不能大规模开发;而野外林地属于集体所有,不允许大规模私自开发,况且自留地面积大了也会被收归做集体的口粮田了。另外,当时是‘大集体’,一切生产资料由集体所有和分配,连庄稼种子都是集体分配的,农户自己没有可以支配的种子的。
至于‘二两粮’期间是否饿死人,在我所在的村子几百户人家,没听说过大规模饿死人的。因为人们尽其所能把能吃的东西都掺和进配发的‘二两粮’,塞进了肚子里。我们家的老人们就把包米芯上碾子碾碎了,或者柞树等书叶子切碎了,南瓜蔓红薯蔓......各种各样的东西掺进少量的玉米面做成窝窝头,努力的吞咽下去。每个老人讲起吃包米芯窝窝头仍然心有余悸:难以下咽还好说,关键是大便便不出来,憋了好几天痛苦难当,常常需要家人慢慢往外抠才行。春夏季节还可以挖些野菜吃,比如灰灰菜,野芹菜,一些树的新叶子等,多少缓解了一些饥饿,但是野菜这东西也不能多吃,很多人吃多了野菜后出现了严重的浮肿,平时的大眼睛的人都变成眯缝眼了,这可不是胖的,脸上身上都是水亮水亮的浮肿。我奶奶的四肢肿的就像现在月子里的胖娃娃那样。
大饥荒期间我的父亲、叔伯们正值青壮年。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除了正常的集体劳动外,一门心思就是找吃的,想进了一切办法:野菜野果、田地里和河里的小动物等等。生产队种的土豆、红薯收完了,他们还要到田里挖几遍,连根细小的红薯根儿也不放过。即便如此,找来的东西远远填不满饥饿的肚子。尤其是数九寒冬,这个季节不可能到野外寻找食物了,人们更得靠有限的粮食和玉米芯等充饥。如果哪个大家庭的当家人有远见,小自留地收获的南瓜、土豆、红薯等一直保留到这个季节,一大家子的这个冬天要过的相对容易一些了。有句俗语:地瓜地蛋,救苦救难,就是这个时候流传下来的。
大饥荒将要结束的那年春节,政府给每家发了几斤黄米,结果没想到这几斤黄米让很多人吃了大亏。很多人家都焖了锅黄米饭,一大家子人几年来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吃完了黄米饭渴了就喝凉水,结果刚下肚的黄米饭变成了坚硬的饭团子。经过三年饥饿,人们的胃已经饿的像纸一样薄了,根本没法消化坚硬的黄米团子,个别年老体弱的人由此重病,很快就死掉了。
我没有亲历这段苦难的饥饿,不过从记事开始,我就受到的家庭教育中最严格的一项就是绝不允许浪费粮食:吃饭要把饭碗吃光光不可以剩饭;秋收时不放过哪怕一小半玉米或最小的土豆、红薯;屋里屋外掉下一粒米就会被立即捡起来放进袋子里。另外,我小时候就赶上了‘包干到户’,也可以开辟小自留地了。农闲期间,我父亲就领着我们兄弟几个在附近的野地里忙着开荒了,几年间开的小自留地加在一起就有将近一亩了。我清楚地记得开荒的时候用小手推车子将挖出的石头一车车推出去并在周围垒起了一道石头墙。很多年过去,总长度能有1里地、人头高的石头墙到现在还完整的矗立着。 城市不是二两,每个月是27斤。农村低,每天只有2两7,接近3两。
所以大饥荒也叫吃三两。个别省份的个别地区出现过大面积饿死人的现象,如河南,安徽,四川。
普遍范围的饿死人没发生,但是由于副食供应不足,所以普遍的营养不良 dasa 发表于 2015-4-9 05:22
城市不是二两,每个月是27斤。农村低,每天只有2两7,接近3两。
所以大饥荒也叫吃三两。个别省份的个别地区 ...
当时的城里是两个问题,一个是定量是按照你的身份分类来定的,工人、技术人员与革命干部是不一样的,这与工作强度有关,而且孩子们的定量比较少;再一个就是副食油水问题。在正常情况下,那个定量足够了,甚至用不了那么多,但是在没有副食油水的情况下,光靠主食是不够的,虽然看着吃了不少主食,但是很快就饿了。
等到了困难时期快结束的时候,政府发放了一批高价猪肉,大家疯狂地买,然后回家炖肉吃,于是立刻就用不着那么多定量粮食了。 本帖最后由 龙血树 于 2015-4-10 21:56 编辑
我外祖母在农村,有7个孩子,在大跃进正值发育期的一个舅舅,据说因为挑食,营养不良,身高只有1.7,其他三个舅舅都是1.8,全家无人死亡。
外婆为养家很拼,不停劳作,每天睡眠只有3-4小时,常年如此。村里其他人家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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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楚天要求注明省份:山东莱州 本帖最后由 tonyxu 于 2015-4-9 20:51 编辑
dasa 发表于 2015-4-9 18:22
城市不是二两,每个月是27斤。农村低,每天只有2两7,接近3两。
所以大饥荒也叫吃三两。个别省份的个别地区 ...
刚才问了一下我妈,她所知道的几个村子的范围内饿死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瞎老太太。
另外大黄米是春节的时候发放的,人们做糯米饭吃。当时有个人家弟弟拼命吃,哥哥不让吃多了怕撑坏了,结果哥俩打了起来。
我们这边的农村,定量就是二两,不是二两七。 老兵帅客 发表于 2015-4-9 18:49
当时的城里是两个问题,一个是定量是按照你的身份分类来定的,工人、技术人员与革命干部是不一样的,这与 ...
在副食短缺的情况下,只靠定量的粮食很难吃饱。去年我住医院,每天必须要吃低油低脂少盐的“营养餐”,开始几天无所谓,到后来我每天的早餐就能吃两个馒头一碗米粥!副食只有一点拌蔬菜。 重庆璧山青冈、狮子不少院子死光,一家死光。璧山以前一个县委秘长,写过当时的救灾情况,人口减少10%,几万人中(包括死亡和投亲靠友的),盲流很少,因为李井泉省长是要抓盲流犯的。璧山不是四川最重的灾区,重庆市委书记廖伯康曾说过,估计900万左右吧。 本帖最后由 冰蚁 于 2015-4-9 11:05 编辑
dasa 发表于 2015-4-9 05:22
城市不是二两,每个月是27斤。农村低,每天只有2两7,接近3两。
所以大饥荒也叫吃三两。个别省份的个别地区 ...
那叫指标27斤,实际上到严重紧缺的时候根本没有。60年,我爸那会儿在上海念书,不过稀粥度日。这还是在上海,重点保障城市。 一个地址 发表于 2015-4-9 07:31
重庆璧山青冈、狮子不少院子死光,一家死光。璧山以前一个县委秘长,写过当时的救灾情况,人口减少10%,几 ...
四川死了900万?那时候四川有一亿人吗?肯定不到。死了十分之一?我父母那时候就在重庆,我母亲本身就是四川人,没听说有这样惊人得事。当然那时候消息闭塞,不太说明问题。但是十分之一还是太惊悚了,我个人是不信的。没道理他们周围的人的亲朋好友都那么幸运不在十分之一范围内,要知道我父亲在学校当老师,学生来自四川各地。就算学生都是家境好的出身,但谁家没个农村的穷亲戚呢。 雪个 发表于 2015-4-10 00:16
四川死了900万?那时候四川有一亿人吗?肯定不到。死了十分之一?我父母那时候就在重庆,我母亲本身就是 ...
看着咋有点像讲张献忠当年的故事呢? 本帖最后由 伽南香 于 2015-4-10 09:17 编辑
60年,不能碰触的痛 是饿死不少, 但没有公知们夸大的那么多, 他们都把解放前的事情挪到解放后了 观音土是饥饿时好粮食。唯一缺点就是,吃了有饱感,但很快就饿了,最悲催的是,便便不容易拉出来。 本帖最后由 冰蚁 于 2015-4-9 22:21 编辑
雪个 发表于 2015-4-9 11:16
四川死了900万?那时候四川有一亿人吗?肯定不到。死了十分之一?我父母那时候就在重庆,我母亲本身就是 ...
这个数据比较难统计。
上海交大曹树基教授有篇论文论证结果是900多万。
http://agri-history.ihns.ac.cn/scholars/caoshuji2.htm
我个人倾向全国那几年非正常死亡1500多万到接近2000万人的样子。安徽和四川两省好象是重灾区。其它省市较少一些。所以全国分布是非常不均衡的。 本帖最后由 楚天 于 2015-4-9 22:40 编辑
雪个 发表于 2015-4-9 11:16
四川死了900万?那时候四川有一亿人吗?肯定不到。死了十分之一?我父母那时候就在重庆,我母亲本身就是 ...
对死亡数字的辩论已经几十年了。作为普通人,我不是很关心准确数字,即便关心了也还是搞不清。我觉得那个数字的下限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那一次饥荒比解放前历次可怕的地方在于,逃荒一般是不允许的。 冰蚁 发表于 2015-4-9 19:05
这个数据比较难统计。
上海交大曹树基教授有篇论文论证结果是900多万。
看了一眼,不好说什么。我母亲家族是泸州人,在当地有无数分支,有不少支也是农民了。它说泸州府死亡人数是36万,我就只能呵呵了。我要是说我母亲家族那边没有一例饿死的,似乎不能说明问题,我自己也觉得没有说服力。但是它这个数据也不能取信于我。
当然,我觉得纠结于数字其实没太多意思。不说数字反而更能让人信服些。 楚天 发表于 2015-4-9 19:35
对死亡数字的辩论已经几十年了。作为普通人,我不是很关心准确数字,即便关心了也还是搞不清。我觉得那个 ...
我不是那个年代的人,不知道当时是不是允许逃荒,对这个问题也没有过兴趣,没做过调查。我父母这一辈在重庆市,大城市的情况尚可,没有人有逃荒意向,所以对这个规定是否存在或者是否大面积存在没有什么倾向性意见。
我小时候,湖南那边隔几年就会来好多讨饭的,都是河南过来的。每次发大水他们就会来湖南讨饭。肯定没有禁止逃荒。论理说再往前也不应该有。不过特殊情况有特殊法令也是可能的。 相比较各位,我家父母都是四川农村的,这个比较有发言权
我妈最小,55年出生,9个孩子,最后只剩下3个,外婆也没了
我父亲和我母亲同岁,我父亲最大,5个姊妹,只夭折1个
你们自己算,呵呵,所以我接受对这个问题的理性探讨,但不接受两种SB极端思维
本帖最后由 如风如雨 于 2015-4-13 10:32 编辑
楚天 发表于 2015-4-10 11:35
对死亡数字的辩论已经几十年了。作为普通人,我不是很关心准确数字,即便关心了也还是搞不清。我觉得那个 ...
我公公黄河边的人,在解放当年出生的,他十二岁(虚岁的话是61年,周岁的话是62年)时,他奶奶带着他南下要饭,最远快到江苏安徽边界。
所以反对你说的,不允许逃荒。
在我所知的山东境内,没听闻过任何这个不允许逃荒的规定和历史
加注:
这几天公公正好过来,他也讲饿死好多人,可是问他村里饿死几个,他却一个也讲不出了。
所谓“一地”不能反驳一些人嘴里的政策,是的,这世上总有一些特例,以一些特例来推倒全部就是正例了,真搞笑 本帖最后由 tonyxu 于 2015-4-10 13:21 编辑
如风如雨 发表于 2015-4-10 12:56
我公公黄河边的人,在解放当年出生的,他十二岁(虚岁的话是61年,周岁的话是62年)时,他奶奶带着他 ...
我小时候,经常见到一伙一伙的山东要饭花子,河南要饭花子,安徽要饭花子,四川要饭花子。
那时候是80年前后,我那么点的孩子,听口音就知道他们是哪个省来的。
90年以后,这种现象就基本没有了。
当然,有些人是把要饭当作一种职业了。因为所谓要饭花子,经常就是来要一瓢米,然后背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