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学厨经历 （二十六）

老光

       却说这狗受人的委托，不辞劳苦，翻山涉水，一径跑到神仙那，为人们去讨稻种。
    可这稻种又如何带得回来呢？狗不像人嘛，是直立行走的，肩能挑，也能扛。狗很聪明，便在神仙的稻谷堆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把稻谷种子牢牢地粘附在自己的皮毛上。得到了谷种，狗便沿着去时的道路往回奔走。
    眼看快要到家，这会儿，恰好遇上山洪暴发，原先的深沟变成了一条河，河水汹涌，波涛滚滚，挡住了狗的回路。
    狗急得弯弯打转，沿着河岸，上上下下跑了好些个来回，就是寻不到原先过河的那一座桥。逼得没法可支，便纵身跳下急流欲泅水渡过河。那晓得哩，狗身子一落水，粘附在皮毛上面的那些个稻谷种子，这会儿全都给流水冲脱落了，唯有高高翘起的那条尾巴上，还粘连得满满的。
    等狗千辛万苦泅水爬上对岸，回头一望，讨回来的那些谷种，就只剩下尾巴上粘连着的那一点点。打从那时起，这稻谷也就只能结得一个穗子留传下。
    后人都感叹：要不是因为当初那条河所阻隔，狗身上粘带的稻谷种子不掉落下，说不定到如今，这稻谷还会像神仙种植的法儿一样，从靠近根部的蔸头巴巴结起，再又螺丝转顶，一层层地结上去，直结到穗子尖头打止。
    呵呵！真要是那样的话，世上人该不知要多收好多的稻谷，吃食儿一足，该不知又有多少人不会挨饿受饥？！
    搭帮狗这畜生不畏艰难险阻，替人从神仙那儿讨得稻谷种子回来，这才让人有饭吃，不至于饿死掉，于是乎，苗人和土家人打心眼儿里头尊崇狗这畜生。从此以后，苗人和土家人便世世代代不忘狗的大恩大德。把狗当作朋友，不光是不吃它的肉，狗若是死了，人就挖个个坑把它埋葬，像对待同类一般。
    话说这退了休的伙计，想到这层，思量苗人土家人不吃狗肉，但不等于不卖狗换钱嘛，于是，取出多年积蓄，又找朋友们借了些钱凑成一笔本钱，一径跑到苗人和土家人聚居较多的湘西自治州首府——吉首，安营扎寨，租赁了一个门面，并专门写出招贴，四处奔波，放出信息要收活狗，拟等到收齐一车后，便雇辆车拖到广州去卖大钱赚票子。
    狗生意这门行当，不像其它和生意，大宗买进，大宗卖出。只能坐守门面，等人将狗送上门来。每天有狗收进来，每天都有狗死掉。
    刚开始，这伙计也不晓得是个么原因，以为是有狗发瘟，互相传染所致。到得后来，因狗死得太多，这才眉头一皱开始琢磨起是何缘故呢。原来，湘西大山里头，平整的田块称少，即便有几块田土，也多是些冷浸田，又因高山阻挡，日照稀缺，地底温度不足，产量也是低得赫人。山里人为解决温饱，便在石头缝隙中到处开垦，只要是有泥土的地方，都利用起来，见缝插针，种上几蔸包谷红薯。一年四季，也是吃红蓍，啃包谷当饭，吃白米干饭的时候很少。至于狗嘛，也就客随主便，跟着人长年啃红蓍，嚼包谷。天长日久，狗也养成了吃食上的习惯，只认得红蓍和包谷。做狗生意的他不晓得个中内情，每天把狗收哈来，统统关在一起，至于狗的吃食，他以为跟平原地区一般，特地煮了大盆的白米干饭喂养着它们。
    那知道哩！这狗根本就不领他的情，对白米干饭望都不望一眼。饿得几天，原本一条条肥啾啾的活狗，竟拖成一副骨头架子。再拖下去，眼睁睁就得看着它们饿死。
    等到把一车狗收齐，他也急傻了眼，便催着雇请来的车老板，装载起一车活狗日夜兼程往广州赶路。赶到广州后，下车一瞧，呵哟呢！饿死了一半啦！剩余下的，都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人家广佬要买的是肥啾啾的大活狗嘛，你这只剩下些一副骨头的架子狗，那还有个卵的吃头？有骨头没肉的狗又有哪个肯要它呢！结果是，狗生意钱没赚到一毛钱，倒是老本赔进去不少。
    俺如今打的就是他的主意。
    俺传信给他，请他出面到湘西山里头收狗。把狗收到后，趁热打铁，跟着杀掉，去掉狗毛，再撒把盐腌渍起来。然后，晒干它，炕腊起。炕成了腊狗肉，有得个三两百斤，你就搭便车拖到株洲来。有好多，俺就收好多。这法儿好办，绝不像上次你老人家去广州，害你做赔本生意。
    有了滚滚货源，俺也就不愁没生意可做了啊。
    喝口水吧！歇歇气！接下来俺再继续讲这往肉里面打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