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创： 草 药 郎 中 （ 八 ）

老光

          八零年，连襟的伯母来厂给他带引第二个小孩。
      没过多久，正是五黄六热的日子，一家子正在弄中饭，伯母的二媳妇背着八，九岁的侄子来家，累得气喘吁吁，黑汗水流的嫂子把侄儿从背上放下来，跟着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涔涔的汗滴，又举起手中提着的药对连襟说：
     “我是特地到桃源来跟毛儿弄药的。”
     “毛儿得了什么病哦？”连襟急切的询问。堂嫂一边指着毛儿穿了条长裤的右腿，一边脱下长裤：只见侄子的一只右腿肿得象小水桶似，比大人的大腿小不了些许，并且是青一块，柴一块，已经变红的部分，开始溃烂并有浓液不断流出，溃烂处露出鲜红的肉来，看得肉麻且胆战惊。        
      堂嫂讲述起事情经过，原来：孩子好动，一群小孩子伙在一起，自然，免不了有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嬉笑玩乐。不是你惹我一下，便是我戳你一下。毛儿和几个放牛的伙伴在未开耕的草子（柴云英）田里，一边看牛一边玩耍。山傍田边有一壁人多高的田坎，几个孩子站在高处从上往下径往田里跳，田里未翻耕的柴云英长得蓬蓬实实，软绵绵如同海棉一般。孩子们爬上跳下玩耍得几多的有味道。
      毛儿在跳跃中，没提防右腿憋进了一口气，也许是伤着了哪里，当时没察觉。几天后。一条右腿无缘无故红肿起来，渐渐地变成青一块紫一块。一开始，大人们粗心大意，以为小孩子好动，玩耍时撞着皮肉，受了点轻伤，也就不在意。眼看右腿越肿越厉害，都开始红肿得发亮了，这才引起重视。便寻到隔壁湾里一治踢打损伤的草药郎中宋某，找他瞧瞧，说是得的牛瘫（按西医说法：为结核，长在骨头上的为骨结核，能行动的为淋巴结核）顺便请他弄了几砣草药给巴上。
      岂知这药一巴上，病情却越巴越很，慢慢地开始溃烂流起浓水来。急傻了眼的的嫂子，眼看这病越发地厉害，担心闹出大问题，没法子，只好背起伢儿径直刹到桃源街来。到了人民医院，医生面对病症，也没讲出个所以然，匆忙中开了些青霉素等等之类的消炎药，便打发她出了门。        
      留嫂子娘儿母子吃罢中饭，连襟对嫂子说：“你们俩既然是专程到街上来治病，今天就莫回去了。我们班上有位何师傅，他懂点医道，我请他帮忙看一看，看他能不能帮毛儿疹断一下，到底是个么得毛病。”
      上班时，寻到何师傅，把情况一说，何师傅立马应承：吃晚饭的时候我来看一下。         
      下了班，连襟正在做晚饭，只见何师傅端着一碗饭，边走边吃来到他家。何师傅进得家门，让毛儿把右腿让他看看。观看完毕何师傅开口便骂起人来：
“这姓宋的简直就是筒鬼！这么点点大的小伢儿，能长么得牛瘫哦？你看看，一条好腿被他巴得稀烂哒！若还是依照原样继续疹下去的话，这伢儿的一条腿就会真正地被他诊成残废！。”         
      连襟赶忙递上支烟给何师傅，又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然后问他：
     “这是个什么毛病呢，好不好疹啊？”
      何师傅说：这是跳田坎时揍进腿去的一口气，俗名叫作：喝气风。你们休要紧张，问题不大，也好疹，只是我没得时间去寻草药，得麻烦你们自己去寻找。我告诉你弄哪几门药，如何去找，找来后如何搞法。明天中午我再来，并叫我准备好一条长绷带。                          
      是哪几种草药呢？其实非常简单，一共三样：野荞麦，野菊花，苎麻兜（根）。
      野荞麦，野菊花，厂养猪场的流水沟旁多的是，苎麻兜，猪场后背的山坡上，附近生产队种植了好大一片苎麻。吃过中饭，连襟出门匆匆把这些草药采来，跟着洗干净，并按照何师傅讲的要求锤成糊膏状，又去厂医务室讨了些绷带  准备下。                                   
      第二天中午，何师傅依旧是端着一碗饭，边走边吃来到连襟家。将饭扒完，把已经锤烂的草药均匀的敷贴在毛儿肿胀的右脚上面，然后用纱带缠得紧紧。完毕后交待说：
      “晚上，待药敷干了，把冷水浇到药上面，再解开绷带，揭下草药用水揉湿，又重新敷上去，缠紧。到了明天，得重新弄次药，一天换它二次。并反复交侍：小伢儿要安安静静呆到屋里，莫猴蹦狗跳的，一日黑不住事地蹦呀跳。                                                      
      小伢儿天性好动，要他守在屋里又儿哈呆得住啊。
      那时四周围就厂食堂内安放得有一台电视机，又正是热播《西游记》电视连续剧的时刻，边头近脑的人们吃罢晚饭，人人背一把板凳早早来到食堂内占住个地方。小侄儿也不甘落后，瘸着一条腿，背把板凳，一了一了，吃罢晚饭便往食堂跑，无论奶奶怎么喊也招呼不住。                          
      草药敷第三天，换药时，眼见腿上的皮肤开始枯萎，红肿也在渐渐消退。
      上班时连襟把情况讲给何师傅听，何师傅说：今天我就不去了，你继续按老法子去弄药。     
       第四天换药时，何师傅来了，揭开敷处仔细一看，红肿又消下去好多，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是原副原样。这时候何师傅对连襟发了话：
      “你去山上！选择面朝东方的枞树叶摘它七支来，一同锤在药里面。”
       按照何师傅的要求，连襟急忙跑到后面山上的枞树山，把朝向东方的枞树叶摘了一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