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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琳 2014-11-16 12:18
2014-11-16 清末遗老 吴庆坻写的《 蕉廊脞录 》一书中记载了张之洞因遗摺而改谥号的事: 张文襄公遗摺为陈仁先侍御曾寿属草,陈庵阁学宝琛润色,而公于枕上改定之。中有云:臣平生以不树党援、不殖生产自励。他无所恋。惟时局艰虞,未能补救,累朝知遇,未能仰酬。将死鸣哀,不敢不摅其愚,泣陈于圣主之前。当此国步艰难,外患日棘,民穷财尽,百废待兴,朝廷方宵旰忧勤,预备立宪,但能自强不息,终可转危为安。伏愿我皇上亲师典学,发愤日新。所有因革损益之端,务审先后缓急之序。满汉视为一体,内外必须兼营。理财以养民为本,恪守祖宗永不加赋之规教。战以明耻为先,毋忘古人不戢自焚之戒。至用人养才,尤为国家根本至计,务使明于尊亲大义,则急公奉上自然日见其多。方今世道凌夷,人心放恣,奔竞贿赂,相习成风,尤愿我皇上登进正直廉洁之士;凡贪婪好利者,概从屏除。举直错枉,虽无赫赫之功,而默化潜移,国家实受无穷之福。正气日伸,国本自固。凡此愚诚之过计,皆为圣德所优为。倘荷圣明采择,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先一日,已拟定特谥文忠或文正。比遗疏上,以不树党援、不殖生产二语触某邸之忌,临时忽易前议,改谥文襄云。 按理说张之洞这个折子,模仿的是诸葛亮的出师表,生平以诸葛自视的左宗棠,死后的谥号也是文襄。说明 满清对汉大臣赐予的 文正文忠文襄等谥号,还是情有所依和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 《谥号文正在明清》一文中说: 文正这个谥号在明清两代尤为被人重视,道德博闻曰文,靖共其位曰正。德才兼备,恪尽职守,忠君爱民的臣子的谥 号才能是文正。据统计明清两代的大臣的谥号为文正的总共才十二位,明代四位,清代八位。晚清如炙手可热的人臣如李鸿章谥号只能为文忠,而左宗棠和张之洞的谥号只能为文襄,别小看这一字之差,可以说代表了皇帝对大臣的最终看法。 《曾国藩的谥号·由文正说人臣的追求》一文中说: 本来,从谥法上来说,文这个字并没有固定的配合字,像张昭、司马昭、宇文泰等人,都单谥一个文字。东晋的王导,谥号是文献。整个东晋,只有他一个人谥文献。 到了唐朝的时候,魏征、陆象先、宋璟等人得到了文贞的谥号。在唐朝的时候,张说被谥为文贞,还是皇帝亲自下诏,才结束了朝臣们关于张说该不该谥文贞的谥号的争论。 北宋时承唐时的风气,初年的几位大臣,像李昉、王旦都被谥为文贞。到宋仁宗的时候,因为宋仁宗叫赵祯,为了避讳,文贞才改为文正。到了夏竦被拟定要谥为文正的时候,司马光第一次提出了:文正是谥之极美,无以复加。司马光认为文是道德博闻,正是靖共其位,是文人道德的极至。经过他的宣扬,文正从此以后被认为是人臣极美的谥号,皇帝不肯轻易给人。宋朝得文正谥号的有李昉、范仲淹、司马光、王旦、王曾、蔡卞、黄中庸、郑居中等八名。元朝得到文正这个谥号的有吴澄、耶律楚材、许衡明 。 明朝得到文正这个谥号的有方孝孺、李东阳、谢迁、孙承宗、倪元璐。 明武宗的时候,大学士李东阳要死了,大学士杨一清来看他,见李东阳为谥号担忧,杨一清就向他表示,他死后给他文正的谥号。垂死的李东阳竟在床上向杨一清磕起头来。因为李杨二人私交甚厚,有人作诗讽刺说:文正从来谥范王,如今文正却难当。大风吹到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清朝二百多年来,得到文正这个谥号的有汤斌、刘统勋、朱珪、曹振镛、杜受田、曾国藩、李鸿藻、孙家鼐八个人。 李岳瑞著《春冰室野乘》一书中的“ 曹杜两相得谥文正之由”记载: 国朝汉大臣,易名得正字者凡八人:一汤睢州,二刘诸城,三朱大兴,四曹歙县,五杜滨州,六曾湘乡,七李高阳,八孙寿州。较宋明两朝,过之倍蓰,呜呼盛矣!综而论之,刘、曾之道德功业,洵足当正字而无愧。雎州之为人,有谓其为伪君子者。大兴晚年,耽嗜宗教,自谓能与吕仙问答,其事甚怪。其饰终之典,所以备极宠荣者,则以和相弄权时,大兴于仁庙,实有调护之功耳。此其事人人所习知。寿州则无毁无誉之愿人,于国事无大关系,姑不具论。若歙县、滨州两公,则于国家治乱之关,三朝授受之际,实有非常绝大之关系。天下之士,或有未尽悉其始末者,爰追忆曩时所闻师友之绪论,泚笔纪之,亦三朝得失之林也。 生晋太傅,死谥文正 , 是明清之际千百万为人臣者追求的最高目标。清代的谥号中 文正 最高, 只能出自特旨,不能由群臣擅议; 文忠 次之, 文恭 再次,以下为 文成 、 文端 、 文恪 、 文襄 之类。 左宗棠虽然有大功于朝廷,但由于性格张扬,曾与满清贵族、湖广总督官文有过节,引起朝廷的疑忌,在其过世后,故意降低其褒赏规格,也在情理之中。 金满楼 《辛亥残梦:直击晚清帝国崩溃的前夜》一文中对这件事这样说: 张之洞死后谥号文襄,按大清会典,辟地有德曰襄,因事有功曰襄,清廷表彰的似乎是其武功。清代大臣的谥号规定,只有曾入翰林或获授大学士者才可用文字。文字谥号中,又以文正最为难得,清朝二百多年只得八人获谥文正。文正以下为文忠,再之下者有文襄,这三个谥号均须皇帝亲自特谕颁赐。在晚清以军功崛起的重臣中,曾国藩谥文正,左宗棠谥文襄,李鸿章生前也曾预想百年后会谥文襄,但他获得的是文忠。 张之洞以词臣起家,其在两广总督任内主持军务,主要以募兵筹饷、供械荐才为主,上阵接仗则未有所闻。其门生所辑《抱冰堂弟子记》中说,中法战争是自中国与西洋交涉数百年来,未有如此大胜者,或许能自圆其说,但以常理而论,确属异数。据说,张之洞死前,枕边放着一部《张居正全集》并不断称赞其相业,张居正的谥号是文忠。又,张的遗折中称:臣受孝钦显皇后特达之知,虽宋宣仁皇后之于宋臣苏轼,未能远过,苏轼的谥号亦为文忠。或称遗折中有不树党援,不殖生产二语触某邸之忌,将原本是文忠的谥号临时改成文襄,而这或许是不符合张之洞愿望的。 文肃在谥号中不但是个美谥,还是美谥中的上谥,比恭、敬、安、诚、惠之类的谥号高得多。在清代,文肃是仅次于文正、文忠、文端、文襄的谥号 。不过,文襄到咸丰后也必要皇帝特旨才能定,清代《文宗实录》说文武大臣或阵亡、或军营积劳病故而武功未成者,均不得拟用襄字,这样只有特旨才能谥号文襄,左宗棠也是因为收复新疆被光绪皇帝特旨谥号文襄的。 维基百科《左宗棠》词条上解释说: 左宗棠僅有举人功名。依照慣例,无进士功名者,歿後不得谥号有文一字,各種文諡,以文正為最高。1872年曾国藩卒,朝廷諡為文正,左宗棠以湖南话对人說:曾公谥为文正。我將來豈不是要被諡武邪麼?不但表現其不滿,也對自己無法得到文諡而自嘲。民間盛傳李鸿章聽到此語,曾讥讽道:刘仲景说燕王百年後,逃不過一個篡字。我說左公百年後,逃過了一個文字。左宗棠聽聞風聲,卻又無可奈何,竟然在1875年西征時,上表朝廷,表明自己欲回京师參加会试。當時摄政的西太后知道左宗棠的真正想法,於是破格不須考試賜為進士,授翰林院检讨,暫督軍務,免回燕京。所以左宗棠歿後谥為文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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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3 席琳 2014-11-11 23:26
2014-11-11 清末同治与光绪时期,还真的是时势造英雄,孤儿寡母,内忧外患,憋屈了两百多年的汉民族,终于的蹦达出几条汉子,风云际会,各自成就不大不小的一片事业。左宗棠是一个,曾国藩是一个,李鸿章是一个,张之洞是一个。 转一个贴,是说老年左宗棠的,说的很形象,左宗棠才高气傲,树敌很多,所以在百年之后,诋毁他的人也最多,以至于连他在新疆的事业,都有所微词。 左宗棠的自恋事业 1881年春,左宗棠被任命为军机大臣。这年,此老已经虚岁70了。古人的平均寿命不长,40岁的人,就可以称老了,70岁,古稀之年,即使精力还旺盛,自我感觉也老的不行。其实,晚清的这个年景,是李鸿章的时代。当家的西太后也知道,她的天下,还真离不开这个人人骂的李鸿章。眼看着洋务事业一天天发达,跟外国人打交道,没李鸿章,还真就是不行。但是,一家独大无论如何不是好事,擅长平衡术的西太后,无论如何都要找个能平衡李鸿章的人,于是,一向跟李鸿章不和的左宗棠,就被挑中。 不过,别的高官,熬到这个岁数,进军机都没有问题,唯独左宗棠不合适。此公是举人出身,因战争的机缘,进入官场。一出手,就傲得没边,一个师爷,居然要巡抚帐下的二品总兵都要对他参拜。在大帅府中,说一不二,让大帅今天做的事,今天就得做,拖到明天,爷就不伺候了。战况紧急,大帅用人之际,人才难得,对他只能迁就。等师爷做够了,就独当一面,率领他的楚勇,出征太平军了,直到打出了他的一片天。可以说,他左宗棠不是像别人那样,一步步爬上来的。每一步要看上司的脸色,防范左右的倾轧,时时小心,处处留意,讲礼仪,顾面子,实际上,这个人,等于就没在正经的官场上混过。这样的人,对于官场礼数,宫廷礼仪基本上是个棒槌,什么都不懂。当年的军机处,是设在宫里的,雍正皇帝设置这个机构的时候,就是个皇帝的小型秘书处,侯在皇帝的寝处,时刻准备着。晚清的太后和皇帝,没有雍正那么牛了,但军机处的性质,却还一样。这样的棒槌进了宫,伺候皇帝太后办公,处处都显着不方便。尽管西太后看在他功劳的面上,不去责备他的失仪,但他自己却好受不了。 不好受的还不仅仅是他自己,军机处的同事,更是难受。当日军机处的领班军机是恭亲王奕訢,左宗棠进了军机,奕訢也不敢托大,有重要折子,要请左侯(左宗棠封了侯)先拜读。左侯也当仁不让,拿过来就先看,可看了没几行,就放下折子,跟同僚们大谈他当年在新疆的战绩,如何如何料敌如神,如何如何先发制胜,何处埋伏,何处伏击,何处穷追猛打,即使诸葛再世,也不过如此。入疆打败浩罕国的阿古柏,是左宗棠一生事业中最得意的杰作,战事绵长,战绩辉煌,有的可说的。可一说就没完没了,今天说了,明天还说。每个让他看的奏折,都看不完,说却说个没完。众军机大臣,有哪个敢打断他的呢?奕訢带头忍着,大家都得忍着。但是,军机处的职责,是要看了奏折,提出处理意见的,把意见写出来,夹到奏折上,叫做票拟。一个重要的奏折,压在左宗棠手里,迟迟看不完,票拟上不去,太后怪罪下来,怎生了得?于是,大家只好等左宗棠吹牛吹累了,下去歇息之时,偷偷给它处理掉。可是,偏偏这个左大爷,记性还不错,歇够了,还记得这么回事,发现奏折没有了,不依不饶。旁边的人只好说,王爷已经给它搁起来了。左大爷还是不肯罢休,说,王爷为何给它搁起来? 答曰,人家是领班,他怎么做我们都跟着。这下可好,以后连着几天,奕訢做什么,左宗棠做什么,连奕訢上厕所,左宗棠也跟着。奕訢奇怪,问左宗棠为何这样。左答道,他们说要跟着你。说实在的,此时的左宗棠,最合适做的,是一个给少年儿童宣讲传统的业余解说员。放在军机处,实在是屈才了。 自己受罪,别人也跟着受罪的左宗棠,干了几个月的军机大臣之后,终于干不下去了。外放做了两江总督,到了南京,依旧述说他的功业,再加上骂曾国藩或者李鸿章。4年后,再入军机,没几天,中法开战,70多岁他又被派往福建,做了督战的钦差大臣。其实,没起多少作用,就去世了。 左宗棠是个怪杰,的确有经世之才。时代,也给了他施展才华的机会。但是,既生瑜,偏生亮,即使左宗棠自比诸葛亮也没办法。他要做天下第一,非第一不可,但第一偏不是他,即使第二,也要跟李鸿章争一争。到了晚年,机会不再,精力也不再。能做的,也就是自己夸自己,再就是骂别人了。曾经辉煌的左宗棠的晚岁,再无业绩,有的,只是自恋的事业。说起来,左宗棠在历史上屈尊于曾、李之下,没能超越自己,是一个主因。总是陷在自己已有的功业里,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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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3 席琳 2013-11-22 13:37
2013-11-21 在 林则徐以降的所谓清代中兴汉大臣中,以左宗棠最不招时人待见了。曾经参与《清史稿》编撰工作的清末进士李岳瑞( 1862-1927 )在其《春冰室野乘》,以及清末无名氏所作《清代之竹头木屑》一书,对此均多有着墨。史称曾门四弟子之一的薛叔耘 ( 1838 - 1894 ) 在其《庸庵笔记》中 ,对晚年左宗棠的意气用事,更是颇多微词。即便对左宗棠赞誉有加的葛虚存和何刚德等人,也分别在其《清代名人轶事》和《客座偶谈》中,对左宗棠少年时孟浪老年时昏庸有所记录: 1 、左文襄之捷秋试也,与同年生湘潭欧阳某,同舟北上。一日文襄伏几作书,欧阳生问何为,曰:作家书耳。有顷,舟已泊。文襄匆匆登岸纵眺,书稿置几上,尚未缄封也。欧阳生因取视之,书中叙别家后情事,了无足异者。惟中间叙及一夕泊舟僻处,夜已三鼓,忽水盗十余人,皆明火持刀入仓,以刃启己帐,己则大呼,拔剑起,力与诸贼斗,诸贼皆披靡,退至仓外。己又大呼追之,贼不能支,纷纷逃入水中。颇恨己不习泅,致群逸盗去,不得执而歼旃也。欧阳生读之,大愕,自念同舟已十余日,果有此事,己何以不知?然家书特郑重其事,又似非子虚,因召文襄从者问之,亦愕然不知,又召舟人问之,皆矢言实无其事。未几,文襄徐步返舟,欧阳生急诘之。文襄笑曰:子非与我同梦者,安知吾所为耶?欧阳生曰:梦耶?何以家书中所言,又若真有其事也?曰:子真痴人矣,昨晚吾偶读《后汉书 · 光武纪》,见其叙昆阳之战,云垂海立,使人精神飞舞,晚即感此梦。乃悟前史所叙战事,大半皆梦境耳。安知昆阳之役,非光武偶然作此梦者?子胡为独怪我耶?信矣!痴人之不可与说梦事。 2 、左文襄自安徽援浙,道经乐平、广信一带,大股贼至,文襄欲旋师乐平。团 练列枪阻之曰:“ 平贼赖官兵,官兵见贼即逃,贼何时平?若过此者,当即发枪。 ” 文襄乃进兵力战,果胜贼而前。然文襄由是颇怨乐平人。 3 、陶文毅公督两江时,陈公銮为陶表弟,在其幕中,左文襄亦同事。文襄颇朴直,陈年少俊美,且有文才。陈好游曲巷,尝悦妓某,偶问妓曰: “ 汝意中欲嫁何人? ” 妓对曰: “ 无过左师爷,其次即君。 ” 陈甚怪其语。 4 、左文襄公奏议,语气多改窜,不复尽用原本。如奏查李次青摺,公既为李辩战败不得为罪,而后复申之曰: “ 惟李在湘不得意,复钻营江西,得有优保,实为无耻。 ” 按左与李至交,而入告之言,乃切直如此,实为近来督抚所不及。今此语均已删去。嘻!左公不自讳,而后人乃为代讳,直道不行,甚可慨也! 5 、 左文襄佐骆文忠幕时,长沙富人常氏,有子杀人,当论抵。以独子故,遍贿官绅,求寝息其事。文襄执不可,常氏恨且惧,乃辗转托人求文襄勿问。文襄曰:“ 此事若问吾者,吾犹谓必杀之。 ” 卒论罪如律。 6 、 左文襄公,天资豪爽,圭角毕张,一切睥睨视之。治军新疆,廷命所谕,辄以为不是,必加驳辨,诋军机为无才,文文忠劝上召左入赞甚力。左既入枢垣,凡事必不以为然,及请旨谕允后,左又无言,始知天下事之难,固不能尽如一二人意。又左尝轻视大臣鞠躬者,以为天威不若是之可畏。初入京召见毕,退谓人曰:“吾今而后知天威咫尺之森肃矣。”于是始不敢为大言。 7 、昔左文襄罢西师而入朝也,愤纲纪之不举,盛欲有所整顿。朝中诸大臣颇相忌畏,而未有以相制。已而察知议政王意亦不愿,于是群起侮弄之,或举其可笑之端,编为小诗,转相谐谑。缘左侯不习于陈对,其初陛见也,慈宫甚劳苦之,且曰:“汝在外久,今在京须早起想不便。”左侯操湘音对曰:“臣在军中,五更时便须弄起来。”诸人遂皆举此为笑。左又谓诸寅僚曰:“吾之妾善为盐齑,虽乡味,颇可口。”翌日尚遣人分致,乃仅各馈少许。诸人编诗,亦遂入之。又左体肥,每当治事之时,喘息殊甚。诸臣伪为恭谨,相共扶掖,其实以为弄资也。又诸臣知其欲研究诸务,任其自行料检,左顾此则失彼,举端则不能竟委,数日茫无头绪。已而两江总督缺出,遂简放左公督两江云。 8 、 左文襄入都,醇王特引至府第,两人并坐,使精于摄影术者为照一相,后以一纸呈上。又有西人为文襄塑一像,今奉长沙祠中,双目炯炯如生,视之可怖。然髭颇短,与今市中所售文襄照不类。先时四时皆以上等时服更易,冬则貂褂,或玄狐褂,后为偷儿盗去,乃更用其次者。 9 、 左文襄督陕甘时,闽人林寿图为藩司。林故工文字,雅好诗酒,并善谐谑,文襄时招与谈饮。一日外间报某处捷音至,林称其神算,颇致佩服之意。文襄拍案自诩曰:“ 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 ” 已而文襄言及时人,颇怪自称诸葛者之多,林亦拍案曰: “ 此葛亮之所以为诸也。 ” 文襄恶其轻薄。后林调任某处,竟劾罢之。 10 、 吴县吴清卿中丞之督学陕甘也,按试至兰州。于时左文襄甫肃清关内,方布置恢复新疆之策。文襄固夙以武侯自命者,平时与友人书札,常署名为今亮。中丞下车观凤,即以诸葛大名垂宇宙命题,文襄闻之,甚喜。次日班见司道,故问新学使昨日观风,其命题云何,司道具以对,文襄捻髭微笑,不语者久之,徐曰:岂敢!岂敢! 11 、 左文襄公自同治甲子与曾文公绝交以后,彼此不通书问。迨丁卯年文襄以总督入关剿贼,道出湖北,与威毅伯沅浦宫保相遇,为言所以绝交之故,其过在文正者七八,而自认其二三。文襄常与客言:“ 我既与曾公不协,今彼总督两江,恐其隐扼我饷源,败我功也。 ” 然文正为西征筹的饷,始终不遗余力。士马实赖以饱腾。又选部下兵最练、将最健者,遣刘忠壮公(松山)一军西征,文襄之肃清陕甘及新疆,皆倚此军之力。是则文襄之功,文正实助成之,而文襄不肯认也。 12 、文襄每接见部下诸将,必骂文正。然诸将多旧隶文正者,退而愠曰: “ 大帅自不快于曾公斯已矣,何必对我辈烦聒?且其理不直,其说不圆,聆其前后所述,不过如是。吾耳中已生茧矣。 ” 迨壬申二月,文正薨于位,文襄寄挽联云: “ 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 ” 又致书唁稢刚袭侯,措辞颇为恳挚。余谓文襄自此意气可平矣。 13 、庚辰、辛巳间,文襄奉旨召入枢廷。文武官僚于中涂进谒者,皆云左相言语甚多,大旨不外自述西陲设施之绩,及诋讥曾文正公而已,谈次不甚及他事。既入军机,文襄奏言直隶永定、滹沱等河,水患日剧,请自出相度机宜,督率旧部数营,挑浚修治。阅数月,文襄奏报河工蒇事,颇多铺张,并有数十年积弊一扫而空之语。于是,清议之士渐多失望,咸谓左相之疏未免虚夸,远不逮李相节次治河之奏周详核实。意者其西陲功绩,皆不过如是乎?余谓议者推崇文襄,始固不免过当,因而责望亦太重。不知北河末流之弊,本非岁月所能奏功,且距京师咫尺,有效无效,众所共知。文襄出笔太易,乃其习惯使然,殆不始于此日也。 14 、文襄总督两江。官绅有赴金陵者,皆云文襄见宾客无他语,不过铺陈西陲功绩,及历诋曾文正公而已。苏绅潘季玉观察,以地方公事特赴金陵,欲有所陈,归而告人曰: “ 吾初谒左相,甫寒暄数语,引及西陲之事,左相即自述西陲功绩,剌剌不能休,令人无可插话。旋骂曾文正公,语尚未畅,差弁侍者见日已旰,即举茶杯置左相手中,并唱送客二字,吾乃不得不出。翼日,左相具柬招饮,方谓可乘间言地方公事矣。乃甫入座,即骂曾文正公,迄终席,言尚如泉涌也。既撤席,吾又不得不出。越数日,禀辞,左相始则骂曾文正公,继则述西陲之事,终乃兼骂合肥李相及沈文肃公。然其意若谓本不如己远甚,初无待其力攻也。侍者复唱送客,吾于起立时,方欲陈地方事数语,左相复引及西陲之事,吾乃疾趋而出云。 ” 潘君之言如此,可谓形容惟肖矣。 15 、李相复陈海防事宜一疏,即余代草,刊在《庸庵文编》者也。疏上时,适文襄在关外奉召将至,恭邸及高阳李协揆,以事关重大,静俟文襄至乃议之。文襄每展阅一叶,每因海防之事而递及西陲之事,自誉措施之妙不容口,几忘其为议此折者。甚致拍案大笑,声震旁室。明日复阅一叶,则复如此。枢廷诸公始尚勉强酬答,继皆支颐欲卧。然因此散值稍晏,诸公并厌苦之。凡议半月,而全疏尚未阅毕。恭邸恶其喧聒也,命章京收藏此折。文襄亦不复查问,遂置不议。 16 、左文襄戡定西垂,功名与曾、李埒,然实有未尽满人意者。其奏疏铺排战功,半属子虚,所以奏廓清之绩者,纯恃招降以集事耳。肃州之役,一败涂地,几不能军。幸虏酋无远志,涎降人待遇之优,排众议而就抚,关内赖以奏肃清,然亦危矣。 17、 文襄持节西征,又极力牢笼士大夫,结其欢心,使不持异议,故竟无一人能发其骄愎粉饰之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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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左文襄督闽
热度 14 席琳 2013-11-10 12:37
2013-11-9 左宗棠(1812-1885年)是晚清四大名臣(曾、左、李、张)之一,梁启超说他是五百年来的第一伟人。晚清遗老福建人何刚德(1855-1936年)在《客座偶谈》卷一、卷二、卷四中也曾多次评价左宗棠先后两次(1866、1884)在福建时的政绩。 1、左文襄由浙赴闽,驻节上游,寄书到湘,说闽奇瘠。前阅其所刻家书,大有懊丧之意。且其时各省凋敝。饷源只靠厘金,乃以三千金拨款,动与人龃龉,其困苦情形可想。迨到省城,增建正谊书院,创桑棉局,大有百废具举之概。虽当时建设费省,究非有款不办。余少时,在老屋门口,见其湘勇三人,与肩挑赌骰,失败,怒掷两钱,拿粳米鸸五粒而去。此是其部下蛮横处。此外并未闻有苛索滥征之举。足见其经画之精,规模之远也。 2、同治初年,左文襄克复全浙,移师督闽。下车之始,百废具举。创立正谊书院,以课举贡,并选举贡之高才者,住院校刊《正谊堂全书》。宏开广厦,寒士欢颜,影事今犹在目。记院中撰一联云:“青眼高歌,他日谁为天下士;华阴回首,当年共读古人书”。文章经济,名重一时。而大乱之后,亟亟修明文事,元老宣猷,其魄力之大,洵不可及。不谓此事只近在四十年,乃竟有人往风微之叹也。。。。。同治年间,左文襄立正谊堂,招举贡校书,旋即设立正谊书院。 3、人之寿数有定,而人之精神不能尽副其寿数。左文襄、李文忠晚年时,下半日竟异样糊涂,公事皆任幕僚为之,特藉其威望,支撑门面耳。盖其盘根错节,敝精劳神,过于常度,故颓败至此。 文中所说的正谊书院,应为左宗棠在同治五年(1866年)首创的正谊书局,1870年改称正谊书院,可见人的记忆之不可全信。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因为慈禧太后下诏废科举兴新学,正谊书院就与凤池书院合并,称全闽大学堂。何刚德关于左宗棠和李鸿章的晚年记忆中,多少也有点英雄迟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无奈。正当今人所谓身体还行,脑袋不灵的了。
个人分类: 读书笔记|642 次阅读|2 个评论
分享 科举之毒
热度 21 席琳 2012-11-10 21:22
2012-11-10 看梁任公著《李鸿章传》,有如下一段文字:李鸿章生平最遗恨者一事,曰未尝掌文衡。戊戌会试时在京师,谓必得之,卒不获。虽朝殿阅卷大臣,亦未尝一次派及,李颇怏怏云。以盖代勋名,而恋恋于此物,可见科举之毒入人深矣。 由此想到同时代的湘军领袖曾国藩和左宗棠,朱克敬《儒林琐记》说曾国藩因只中“同进士”,未入“二甲”而大愧,时有已官编修的湖南善化人劳崇光对他进行劝慰并开导,并且“归,即约善书者数人,馆之家,又假亲友仆马各十,鞍辔以待国藩。已试出,急写其诗分送贵要。既而国藩果列高等,入翰林。然国藩终以不登二甲为恨。 左宗棠年轻时候屡试不第,后成为清国重臣,封疆大吏,仍对此事耿耿于怀,背后更是屡遭科举出身的同僚嘲笑。光绪元年(1875年),左宗棠率大军征伐新疆,就在战事最紧张胶着之时,他突然上奏折,声称要立刻回京,参加该年的进士考试。朝廷上下哭笑不得,只得立刻发诏,赐其“进士”出身。才算把左宗棠安抚了下来。 尽管这些都是传说,但国人之好面子和攀比之风,可见一斑。 而且流毒甚远, 于今尤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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