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号作品：伊诺

李禾平

                                                            伊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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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Innocentia，你可以叫我伊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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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W7 e) Q# y4 N( y听到打招呼才发现公司换了个前台。眼前是个小美女，长得甜甜的，穿了一身职业装，身材略微显露出来，也是凸凹有致。Innocent，无辜的，只有当地人才会起这种奇怪的名字。没想到这个破公司还能招到这个档次的前台呢，这家华人公司除了前台就找不出第二个着装整齐的，给的薪水又不好，前台水准可一直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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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1 P" K( z* ]伊诺的确和公司以前的前台不同，工作起来井井有条，也没有当地人普遍的乱花钱的毛病。一打听，伊诺来之前竟然是个小老板，一个人在住的镇子上开了个服装店。这就更令人奇怪了：做生意多赚钱呀，怎么不做了呢？没办法，弟弟天天来要钱花，甚至直接从柜台里拿钱，本来好好的生意，后来连本钱都回不来。父母早不在了，就这么一个弟弟，也狠不下心来，索性把店关了。伊诺的弟弟没念过几天书，很早就在社会上混，偶尔打个短工，不过赚的钱大多都变成了啤酒。在这个失业率极高的地方，多数当地男人都这么混日子。那也不至于来这么家破公司吧？才几个薪水？这里轻松呀，正好有时间念书，要抓紧把函授大学读完呢。大学生呀，好厉害！啥专业？商科！我以后要自己从中国进口服装，所以现在到华人公司打工，学中文！

这样的员工只当个前台有点屈才了，公司也觉得要重用一下，于是给伊诺加了一份管理公司里打杂的当地员工的差事。这多少也算个管理岗位，薪水也加了点，伊诺很开心，工作还是认认真真。过不久伊诺开始学车，很快把驾照考下来了。打算买车吗？现在不行，存钱买房子呢。大家一听吓一跳，你那点薪水也能买房？最便宜的也要你不吃不喝十几年吧？不用，有那些政府免费分的低成本房，住的人养不起房子了，给点钱就卖。其实等两三年也能轮到，不过不想等了。男朋友帮忙不？大家都知道伊诺有个住在一起的男朋友了。不捣乱就不错了，他现在花着我的钱呢。那要这样的男人干啥？伊诺笑笑，不说话。大家也知道这个地方女人赚钱男人胡混是常态，华人理解不了这样的日子，也没打算理解。

伊诺还是先开上了一辆小欧宝。房子已经买了，不过过户的手续要等很久，这地方办事效率就是低。终于有一天，伊诺几乎向所有经过前台的人炫耀手上的一串钥匙。房子到手啦？祝贺呀！对，独立了，我今天要和男朋友摊牌，分手自己过！早就该这样，好吃懒做的男人甩掉应该的！不同意怎么办？不同意也要分。会打你吧？经常挨打呢。赚钱养家还经常挨打，又是大家无法理解的事情。明天可能来晚一些，要收拾新家呢。没问题，给你一天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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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伊诺果然没来。第三天也没来。不过这没多少人放在心上。上午茶的时候，终于有人翻开了当天报纸。看，这个案子好惨，整个车烧毁了，人在里面呢。报纸上有一辆烧得变形的车的照片。不是车祸，说是杀了人以后烧车。咦？死者的名字看着好熟，伊诺？重名吧？再看那个车也有点像伊诺的小欧宝。立刻有人给伊诺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 P8 y9 J0 o- |' F: L$ Q# ?6 z伊诺再也没有出现。几天后，公司得到警察局的通知，说报纸上那个的确是伊诺。和男朋友吵架，打起来了，动了刀子。杀人后男朋友把尸体装在伊诺的小车上，开到野外烧掉。很简单的案子，凶手已经被捕了。公司派人参加了伊诺的葬礼。当地人的葬礼声势很大，一大票有关的无关的人都来蹭吃蹭喝，和狂欢节也差不多，负责张罗的是伊诺的弟弟，花的是伊诺自己买的葬礼保险的钱。不花掉也拿不到手，还不如多买点啤酒喝掉。伊诺的弟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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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X! J4 b5 o9 e; y( |《完》

李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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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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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3 N# _& C( `  I$ T, ?8 C诚实的文字，述说了生命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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