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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四条腿的朋友 [打印本页]

作者: 大道至简    时间: 2012-2-25 00:26
标题: 四条腿的朋友
本帖最后由 大道至简 于 2012-2-25 09:07 编辑

初中时候,我住在老式砖瓦房的三楼。对面屋的王姓邻居养了一条叫“黑子”的土狗。开始,让全楼的人都很反感,后来邻居们渐渐因为习惯了它的叫声,同时也觉得可以在半夜里可以对陌生人有预警作用,也就慢慢接受了。可惜这条狗没有自由,几乎全年都是拴着卷缩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面。偶尔被家人带到楼下疯一会,就绕着大楼疯狂的一圈又一圈的跑。

我也经常拿家里的馒头捏成一个个小球扔给它,看着它像杂技演员一样站起来准确的接住。然后我就用手抚它的头,它就把链子绷直扑向我和我亲热。应该从那时候我就开始不太怕狗了。(因为我在之前被狗咬过,在农村看狗吃食的时候很可爱,在摸它头的一瞬,在我听到它喉咙低吼的时候,这手就来不及缩回来,结结实实的被咬了一口。当时人家给剪了狗毛烧成灰,敷在伤口上。回家怕再挨揍也不敢说,连疫苗都没打。那是85年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过了潜伏期没?)

它的耳朵很厉害,有时候有邻居半夜酒醉回来,它可以准确的判断出是不是熟悉的脚步节奏而不会因此吵醒大伙。后来估计这条狗到了发情期,每天疯狂的在窝里转圈咬自己并不时狂叫,后腿也有一块伤口久久不合。

邻居们也怨言又起。于是他们家就骑着车4、50分钟牵它到城市边缘很远的一个地方,没想到这个家伙半夜里自己挣脱并一路自己跑了回来。那时候我第一次对这样的笨狗识途的能力有了深刻的认识。然后它仍旧继续被关在小窝里面转圈咬自己。

一天,我路过碰巧看到邻居家的老爷爷正对着这只狂叫自残的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是要自己作到头了!”不几日,我回家看到狗窝空空,一问,说是送到他家亲戚家里杀了吃肉去了。时隔多年,我记不得当时的心情,是想赶去看看这个熟悉的“朋友”最后一眼,或者也是想尝尝狗的味道。。。。。。就赶去了。适时,已经肉菜上桌,他们还揶揄的笑话我“这么远都闻到狗肉味道了?”惭愧的说,我后来也吃了它的肉。。。。。。要是道歉有用,希望我在这里的道歉它能感受得到。

高中毕业以后,班级里面大伙轮番去每个同学家里认门做客。有个姓孙的同学家里养了一只大狗(看体型貌似日本“狼青”或德国“黑背”)。进门前,俺们就听到大狗在狂吠,一再嘱咐栓牢靠了然后一个个贴墙溜进他家屋里。正得意忘形的在人家屋里嘻嘻哈哈的时候,不知何时狗溜了进来。站在厅门口冲我们继续狂吠,男男女女近20口人屁滚尿流的一拥窜到人家炕上,差点把人家炕给踩塌了。要说人家对狗的教育也真是到位,这狗就站在门口狂叫,但是不敢迈进客厅一步。不然我们就得夺窗而逃了。

接着去另一个杨姓女同学家,又是一个有狗人家,而且还是一对大狼狗。体型更是硕大彪悍。不过这次是牢牢的栓在窝棚里,冲着我们一群人凶狠的暴叫。女同学说他哥已经养了好多年了。其兄每周末准时准点的带去她家附近的“狗市”炫耀一圈,让那些养狗的人啧啧称羡。后来听另一个朋友去狗市回来说,今天遇到一个大个男牵着一对大狼狗在市场转悠,所到之处,那些狂叫的狗都服帖的趴在地上不敢出声,我就估计说的是这一对英雄伉俪。

后来参加工作,工厂里面养了一只土狗看家护院,东北话叫“笨狗”。名字早就不记得,只是印象里全厂的人,除了养它的门卫“老张头”真正的喜欢它,其他人都很惧怕并讨厌它。老张头也一再提醒我们新来的说,这只狗“脸酸”(爱翻脸不认人)。储运部的有个姓王的有次拿好吃的喂它,结果扭身走的时候,就被它一口咬在屁股上。

工厂有几个粮仓,还有一些零散的豆子撒的满院都是。附近的野狗从某个墙垛空隙钻进来,被哥们看到,后来惊讶的和我说,这狗饿极了的时候,居然还吃黄豆的。。。。。。

工厂里面有个同事,家里养了一只黑色的大型猎狗。老家叫“围狗”。后来我百度了一下,看模样应该是“拉布拉多犬”。这条狗的名字叫“威力”。尽管和洗衣机同名,但是比洗衣机有趣多了。有天,哥们认真的问我,你说狗会不会放屁的。俺不知道。他说,家里只有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忽然一股臭味飘来,他说不是他放的,那还有谁?当他看狗的时候,发现狗也在很深刻的望着他。没把我给笑死。。。。。。

这个“威力”(抑或“威利”)很讨人喜欢。当我在和主人下棋的时候,坐在了它常卧的沙发右角上。因为彼此已经比较熟悉,它也不好直接发作,就貌似热情的坐在我旁边,然后一点点的用力,直到我发现已经快要被它挤到边缘掉到地上——主人才告诉我那是它的领地。

每天哥们都带它下楼放风。只要门刚开一条缝,这家伙早就窜出门外,翻踢亮掌的狂奔下楼。一顿屎尿畅快之后,悠闲的在小区里逡巡。好多邻居开始都被它的健硕弄得有些怕,时间久了,也渐渐的知道它的温顺和调皮。大伙也很喜欢它。走在路上,很多人都热情的招呼它的名字。

后来,它渐渐成熟了。就想找女朋友。每次从二楼家里的窗户看到楼下有一只小狗在院里溜达,就呜咽着来回在屋里撒娇要出去。结果,有一天家里放出去之后,就再找不到它了。

满院喊了很久,也不见回应。过了半天,忽然看到它从另一栋单元楼里面窜了出来。接着一个人也在后面出来,看到哥们就抱怨道,这是你家的狗啊?下次你要好好的看住了。一问,才知道,“威利”和人家带的小狗回家了。那家遛狗的人没发现后面有“尾巴”跟踪,开门后,“威利”和小狗一起钻进人家,并堂皇的蹲在人家屋正中间,把人家一家老少都吓的不轻,谁也不敢挪步。直到听到主人一遍遍的召唤,这才夺门而出,弄得人家哭笑不得。

有次和哥们一起遛狗,走在一个两面都是高墙的胡同里面。忽然见到一只猫迎面像箭一样射到我们面前,然后用几分之一秒的速度几乎是飞到我们身后的树上。那速度让我现在还感慨不已。从不知道猫居然有这个本事,居然能快到如此地步。当我俩仰头看猫的时候,余光里“威利”已经扑到树下,电光火石的一瞬落败。本来远远地在我们身后边走边玩的它才是逼猫上树的凶手。这猫也是聪明的机变,顺直跑,在长长的胡同里面,几乎没有机会逃出危险。只有迎面的这棵树是唯一的救命机会。猫狗的急速和空间距离的判断能力真的让人类无法比拟。要是人有这本事,不知道会避免多少交通事故。

哥们后来每天带它去江边溜达,不久这狗真的丢了一次。哥们伤心坏了。每天沿着溜它的路一遍遍的来回的找,按着自行车上那个特殊的铃声。终于,一天他听到了熟悉的狗的叫声,结果找关系还是被人家要了1000块钱才领走。92年的时候,这钱可不算少啊。人家说这些天给它买了很多好吃的。。。据说还是个所长家。

这狗和哥们的交情自不必提,有多深呢?举例来说吧。我和这个家伙一起报名参加全国统考,因为考号相连,在数学考试最后一道题的时候俺卡住了,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哥们的卷子。

没想到人家悍然在考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大空位置上,正埋头认认真真的画那只“威利”的狗头。回头还好意思问我能考多少分,我说我再不济也有几个填空可以蒙对的,而你在全国统考的卷子上做记号,可是零蛋下场!后来居然就不是0分。估计是细节画的不错,让老师有感慨就放了他一马也不好说。反正下场就是俺俩都没考上。而且总分我还居然比他少一分!

哥们喜欢开车。这只狗也占尽了风光。从开始的普桑到后来的别克新世纪,它的狗屁股可不比一般人少福气。要知道这可是当时我们市里第一批仅有几台的别克之一,还是顶级配置的。98年,有印象的人应该记得,乱七八糟的下来,也是近40万的家伙。那时候可比现在的路虎和卡宴牛啊。到那里还是满招眼球的。哥们和车也是满肚子故事,有机会再和大伙絮叨絮叨。

再后来,哥们总是在异地给老板开车到处奔波,遛狗的任务就落在家人身上,有一天,这条狗在一个转弯处消失,就再也没有回家。。。。。。哥们也从此再不养狗。

老邻居开的的工厂有个开阔的大院。养了一大群狗。其中的头领叫“大黑”。也是体格健硕的大狗。因为性格暴戾,满厂的人都畏惧不已,而且也的确有过几例被咬的“铁证”一直在老人和新人之间“传颂”。白天,只有“大黑”享受被锁在笼子里面的待遇,其他的一大群都满院怡然自乐。只有中午全厂午休的时候,才放它出来满院疯一会,正式工作时,再把它锁回去。晚上,才让它霸主彰显,领着一群老少弟兄忠实地担负着保卫工作的时候。

2000年前后,工厂需要调试电脑,我就有些日子在这里帮忙。白天没事的时候,我就自己走到笼边,它凶恶的隔着笼子冲我狂叫,在它的指挥下,一群弟兄也围在旁边,不时的冲我叫唤。好在我提前先混熟了这些虾兵蟹将,呵呵。它们还是只冲我叫,并不下口咬熟人的。我就捡起旁边的草棍,伸到笼子里面逗它,渐渐的,它不太叫了。但是很警惕的看着我傻呵呵的拿着草棍招呼它。再后来,它开始走过来,用牙齿牵咬,和我一起用力拔河。再后来,一看到我向笼子这边走,它早早的就走出笼子里的窝棚,热情的扑在笼子上面站起来,摇晃尾巴叫着和我打招呼。

一天中午,正值它放风,按常理,全厂这时候除了厂长和家人之外,全都躲起来午休的时候。我忘了这个禁忌,穿过厂院去另一边。远远的就听人喊,“站住,千万别跑!”一回头,这家伙正从远处狂奔窜向我,那一刻,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没有了笼子的保护,再加上大黑的凶恶传说,再加上远处人喊的警告,我真的是呆在那里不敢再动。这家伙两只爪子一下就搭在我的肩上,然后张开大口,用舌头热情的舔我的脸蛋。那一瞬间的恐怖和激动交替,“大黑”满口热热的有些腥的味道扑面,却让人心里暖暖的感动和幸福,让俺立马有在大伙面前炫耀的自豪。后来人家都说替我捏了一把汗。因为很多老员工都惧怕三分,如果一定要穿过厂院的时候,都是几人搭伙,手里还提着棍子。厂长家人也说俺有“狗缘”。那段时间,每天都要和它玩一会。

它午休疯累了,就会蜷伏在厂长的办公室门口。那会儿,可是它最严肃认真、六亲不认的时候。有次我有事和厂长说,以为和它混熟了。就要往前走,结果它忽然站起来,喉咙里面开始低吟吼吼,尾巴也不像平时和我高跷摇晃,低垂夹在两腿之间,一副马上就翻脸的样子。我一看马上掉头就走。咱服,你厉害。

两年后,我有机会再回工厂玩,故意想看看它还认识我不,结果,依旧是远远的看到我就窜出窝棚,趴站在笼子网格上热情的招呼。

再4年后,厂长到南方来玩。见面后我问起“大黑”,厂长说“没了。太老了,老死了。”工厂现在已经没有一条狗了。那时候,心里真的有一丝难受。

从“黑子”到“威利”,再到“大黑”,这几条狗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真的很想它们就像一些好过的哥们朋友,虽难再见一面,却始终有给它们的祝福!


作者: 柴禾儿妞    时间: 2012-2-26 03:18
悲伤的故事。可怜的狗狗们。。。
作者: 天地一沙鸥    时间: 2012-8-11 21:08
狗比人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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