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明怪谈》第二部 第1回
本帖最后由 石璧 于 2011-12-11 06:14 编辑第一回1
北宋末年,天子倦政,小人乘虚而入,太监杨戬、童贯,泼皮高俅,皆得开府当权。此三人加上宰相蔡京,无一不是奸邪谄媚之辈,后世称为四大奸臣。四奸臣交致势力,曲法乱政,一时间赃贿如山,冤魂满路,国事尽皆适得其反,应吉者凶,应成者败,应存者亡。
是处先说高俅,高俅本浪荡子,善于蹴鞠,因缘际会,在球场受神宗11子端王赏识,收为仆从,长随左右。后来端王登极,高俅从龙入朝,恩遇隆厚,不过半年时间,由枢密院一个普通职事升迁为殿帅府太尉,正二品官。高俅有感于佛祖菩萨眷顾,特于某年四月八日佛诞节在东京大相国寺酬神,酬神毕,摆下斋席,与属僚宴聚。
是夜佛寺里灯火通明,众人各偕妻妾赴会,美女云集,光香满庭。唯独虞候刘高的妻子是昆仑奴女儿,相貌最奇。那婆娘肤色花黑,双臂多毛,浓眉大眼豹犊鼻,厚背圆腰象崽腿,插一头异样钗环,露两个时兴钏镯,举动粗野。高俅一见愕然,撩起心事,频频侧目看她。心腹人牛邦喜见状,失口笑道:“偌个妇人,真似畜生。”高俅不语,默然良久,忽叹道:“这女子似我乳母,勾人念想……”
又当年六月六日地仙崔府君生日,东京人拜祭过后,依俗例须看杂剧歌舞取乐。高俅也在家中庭院搭设彩楼,邀请戏班子汇演,诸将都带家眷来看。高俅忽忆前事,遂使牛邦喜前去打听。此番刘高家的妇人却不曾来,与刘高相熟的同僚纷纷嗮笑,说那女子原本姓顾,因为质状奇丑,人称顾见鬼,每至衣冠场合,总被他人在背后指点笑谑,所以赌气不来。
高俅怏怏,心中颇欲再见,却又不便明言。诸位,世间人的审美和嗜欲各不相同,中华之丑女,西人垂涎,常事也,高俅亦有独到品味,超凡脱俗。
话说那天高俅挠怀半日,终于思得一计,遂出高价邀请伶人罗伯丑、薛子大、薛子小、孙七七几个连袂到场。这四大名角各有绝学,素来不肯同台,只因畏惧高俅权势,一时齐集,堪称艺坛盛事。消息传出,太尉府各家眷属谁肯缺席?于是共聚于戏棚之下,叠肩而看,屏息而听,如是一连三日。到了第三日下午,刘夫人顾铜鸦乘一顶清凉小轿从侧门入府,也来听戏。
牛邦喜探知,奔报高俅。高俅惦挂已久,一见大慰思念,更好的是这日刘高当值不在,于是他情难自禁,不顾礼数,亲自把酒上前调笑。顾铜鸦乃是粗鄙妇人,不曾受过这等礼遇,惊骇之下,竟不肯饮,推搡间将酒液泼翻,泼得高俅头面皆污。
高俅一窘,只得入内更衣,左右小人见顾铜鸦冲撞了主子,以为她必吃一番责打,纷纷厉声喝骂。顾铜鸦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动膝。
少顷,高俅净脸出来,换上鹤氅之衣、五色玉带,戴一顶金花紫纶帽,潇潇洒洒地入席坐下,令人换一壶淡酒,赏赐顾铜鸦。铜鸦跪行敬酒,呜咽请罪,高俅一笑恕之,心中又怜又爱,暗起纳妾之意。
翌日,高俅召来刘虞侯,屏退众人,直说思慕。刘高震惊,膛目不知所措,然而随侍已久,颇知这位上官强悍敢杀,小不如意,辄加刑戮,怎敢为一个凡陋女子与他争风?!细想过后,无奈何,只得领了一份青州盐官的差事,含恨赴山东就任去了。顾铜鸦素恨丈夫是庸奴,忽有贵人伸手,如何不肯,自此便从了高俅。
高俅心瘾得偿,对这位顾夫人嬖爱有加,在家中腾出一大片上好院落眷养,里头金银交错,穷极华丽。高俅每日在府衙视事之后,必先到顾夫人处,各地太守、节度使献来的宝玩之物,随手都给顾某。顾夫人自知所受不合常理,初时受之有愧,颇识顺从,与高俅日夕相狎,恩爱殊深。此事流播出府,满城皆知,传为怪谈。 本帖最后由 石璧 于 2011-12-3 13:56 编辑
此是《幽明怪谈》第二部,上接第一部,首发在此,还待修改,粗糙贴上来,请大家不吝赐教 又见幽明怪谈,内牛满面!!!{:209:}{:209:}{:209:} 石璧 发表于 2011-12-3 13: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此是《幽明怪谈》第二部,上接第一部,首发在此,还待修改,粗糙贴上来,请大家不吝赐教 ...
到底是等第一部都看完了再看第二部呢,还是两部一起看{:201:}
第一回2
第一回2情爱浓极一时,久后却生变故。事起某年某日,高俅在家中宴请宿元景,宿元景亦太尉,与高俅分权,英俊相似,威风不如高俅,宽厚则略略胜之。宿某为官因循旧制,无可挑剔,颇得人心。这两家太尉实是政敌,表面却如兄弟,打手抱肩,一团和气。
这夜高俅与宿太尉在府中斗酒,斗至中夜,都觉疲惫不堪,两人一笑作罢。宿元景带着倦怠的脸容起身告辞,临行如厕,可怪,出来时脸色悦泽,又复神采奕奕。
高俅惊奇,当即请教,宿元景面露得意之色,自怀中取出一只紫螺壳,壳里有油膏若干,似牛脂。宿太尉指道:“此即蛟龙髓,香气略似乳香,乃是珍稀之物,可遇不可求,但得抹上少许,肌肤立见滋润。去岁为琉球渔民所得,装入螺壳,辗转卖来我处。噫!真教我花了大价钱,顶得上在近郊置一座大庄园。”高俅好奇,向宿某要了一抹,涂在眼角,对镜看时,那油脂正悄然渗入皮下,眼角皱纹顿失,润泽如玉。
高俅素来英俊自赏,好装点,见此稀世之物,如何不爱,当即合手,求宿某转让。宿元景摇头道:“我亦只此一卷,视如至珍,无可卖你。”高俅笑道:“你我同为太尉,时常配对出现在皇上眼前,你总青春不老,我却皱巴巴的一副老瓜模样,皇上看了,怎不动问?到时我就得如实禀报,一禀报,这些好东西就留不住了,所以我们哥俩还是有福同享,一人一半为好。”
宿元景已然醉了七分,闻言脸色一变,举起指头骂道:“要挟我?咄!哥哥不怕。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天赐尊容,何须膏药装点?高二,怎地,你也有爱美之心?你家那头顾见鬼是官场中头一号的丑婆娘,等你皱得象个老妈子一般,反倒跟她配衬!”
高俅一愕,脸红气粗,呆在当场。宿元景虽在醉中,也知觉自己把话说过了头,连忙上前抱肩,赔笑道:“好兄弟,岂不闻‘明珠十斛买娉婷’?‘田舍郎获十斛麦,亦欲娶一好妇’,你已贵为太尉,何故自弃如此?后两日,哥哥为你选一娇娃,如何?”高俅撇嘴一笑,两拳紧抱,揖别宿某,拂袖而去。
左右拥宿元景离开,宿元景酒醒之后,恐高俅谗构,急将部分蛟龙髓另装螺壳,托相熟太监进献到慕容贵妃处,过程不细说。
却说高俅,打自他看上顾铜鸦之后,眼色尽迷,身边人莫说不敢在他面前贬损半句,便有贬损之词,也决不能动摇顾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唯独这个宿元景,是与他分庭抗礼,一般分量的人物,是他日夜思量总想扳倒的对头,宿某这几句醉话,偏似楔子一般打入了他的心。
这夜高俅怅然回房,顾铜鸦连忙端上醒酒的鱼羹,然后帮高俅脱下官靴,用香汤为他洗脚。高俅手捧鱼羹,认真打量顾铜鸦的面容,看来又看去,猛然觉得,阿也,怎地这么丑?!高俅郁结于心,把鱼羹一放,脱衣在地,抽脚在衣服堆里一蹭,倒身向内壁睡了。
之后数日,高俅在东角楼街南的桑家瓦子包下场地,款待蔡京子侄。这夜酒又过量,头脑涨痛,只得撇下仆从和客人,悄然逃席而去。随行只有牛邦喜,驾一辆青盖马车回府。车轮轧轧,忽然而停,高俅伸头一看,阿也,原来牛邦喜这厮也没少饮,竟然睡倒在马夫座上,不醒人事。
是处离官邸不远,高俅下车,徒步走捷径返回,经过自家后园的矮墙,高俅顽性忽发,手一伸长,搭住墙头,翻身而入。守园的猎狗认得主人,不哼一声,因此无人知觉。
高俅习惯性向顾夫人院中走了一段,忽然停步,心中暗叹道:“婆娘绰号见鬼,难怪宿元景这个老白脸瞧不起我。外间递相传讽,不晓得皇上、太子、太师知道否?”酒醉抑郁,竟用两手各抱一边膝盖,蹲在墙角落里发起愁来。 石璧 发表于 2011-12-4 17:4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情爱浓极一时,久后却生变故。事起某年某日,高俅在家中宴请宿元景,宿元景亦太尉,与高俅分权,英俊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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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3
第一回3无巧不成话,此时恰有一人摇摇摆摆路过,另一人从背后赶将上来,高俅身处阴暗之中,二人未觉。只听后头人小声道:“小官人,等着、等着了!老奴适才觑见,玉芝丫头提着一桶洗米汤,向着澡房去了——”
高俅抬眼一看,前头是个年轻人,是府里管库房的黄头胡,好像叫富安。后头那个老妈子,看服饰应是顾夫人院里的仆妇,卑贱之人,想不起叫什么名字。
富安一听,提起右手,抖着手腕问道:“她、她去了多久?”老妈子吃吃笑道:“小爷的事,老奴自然十分上心,我在背光的泥墙上钻了一个小洞,你快去,这时什么都能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富安喜道:“回头打赏你一贯钱。”言讫,飞跳而去。
高俅暗暗好笑,想不到这老妈子为了点小钱,居然如此下作。玉芝是谁?想来,顾铜鸦房里有个美婢,莫不是她?想到那个女子,身上顿觉火烧火燎,高俅是市井小人出身,对于偷窥之乐早有体会,此际色心萌动,情难自禁,便也来到下人的澡房。澡房是一座泥墙小屋,木门紧闭,四下无人,唯有虫声唧唧。
高俅悄悄绕到泥屋背光处,果然见到富安趴在墙上张望,高俅右手提他衣领,往后一拉,左手挥肘,一肘将他打昏,丢开一边。高俅是厮扑好手,手段甚利落。
料理了富安之后,高俅自向墙洞里看,屋内微有烛光,那丫头正用葫芦瓢舀出木桶里的米汤洗头,面朝下,全不知这边有人偷窥,一身婉约玲珑,浮突有致。此情此景,正可谓——烟凝柳腰,露滴花房,海棠娇韵,芙蓉美态。高俅看在眼里,顿觉唇干舌燥,情欲倍常,想吞口水,喉咙却似堵住,心头如有千万个蚂蚁上下乱爬,却无从搔痒。
事势至此,自当进取。高俅绕到屋前,整饰衣巾,抹一抹脸,随即双手抓门,发力一抖,抖断门键,移开木门闯入。
玉芝听见门开,一跃而起,先将烛火吹灭,随即拾起水瓢,看清来人是个男子,一瓢水打将过去,打得高俅一身皆湿。高俅压低声骂道:“淫奴!贵人在此,休得撒泼。”玉芝听出是太尉,登时惊呆,不知所措。
高俅改容笑道:“哥哥酒困,快快束好衣衫,扶我到书房去歇。”玉芝知惧,又知不免,只得抖衣包身,陪着笑将主子扶到东厢书房的睡榻上。
此时已是夜深,幽寂房中唯二人,一个急色,一个知机,数句媚言,几番狎弄,玉莲之香逸出,青鸾之匣全开,缠绵会合,娇啼婉转,各恣意取乐。
正迷狂,忽远处传来人声。玉芝警醒,仔细听,原来是顾铜鸦带人寻来,呼斥生风。淫妇儿大骇,失声道:“乖乖!顾老鬼来也。”脱身而去,高俅一把将她抱回,笑道:“老爷降妖之时,老鬼怎敢放屁,怕甚么鸟?”玉芝惶惶然道:“不、不是……夫人手段,老爷不知。我不敢犯妒,老爷先且饶我,否则死无葬身之地。”言讫挣脱高俅,抱衣抓鞋,窜入卧榻之下。
高俅见她如此,只得作罢,心道:“也罢,这娇俏孩儿今后还用得着,且救她一救。”于是推开窗户,放风入来,吹散气味,然后在睡榻上卧倒,随手将衣裤搭在肚皮上。
列位,顾铜鸦为何忽然而来?原来高俅下手太轻,富安只昏迷片刻,便得醒转过来,见玉芝被主人带走,愤痛无比,却又不敢声张,只得设法暗中打散。富安寻着那相熟的仆妇,教她奔报顾夫人,只说太尉酒后失魂,不识人事,半夜里独自在府中徜徉,投东厢方向去了。顾铜鸦一听,急忙召集几个丫鬟,赶来寻人。
顾夫人开门,见高俅赤身懒卧,甚惊讶,上前问道:“官人何故如此?”高俅佯醉,推开她道:“休来搅我,正头痛。”夫人顾左右曰:“快扶太尉回房。”高俅记挂床下玉芝,哪里肯走,只想把顾夫人赶走,当下大叫道:“老爷正睡,休来翻弄,快去快去。”叫罢一把将衣服拉高,蒙住头面,不理众人,一如儿时无赖。
顾夫人乃鲁莽娘子,不知趣,一把又将他衣服扯开,问道:“官人头痛否?”高俅不耐烦道:“嗯嗯,休聒噪。”夫人却问:“饮的什么酒,醉到这般?衣服怎地湿了?”高俅转过脸去,不答。
顾铜鸦见状,动手推他,追问道:“需知什么酒,方好调汤解酒。”高俅含糊道:“蔡太师……福州献来……酿的好酒。”顾铜鸦惊道:“南方酒不可剧饮。南方人酿酒时喜欢加入野葛毒汁,促人发热,使人早醉。官人饮了几多?”高俅心里装着个玉芝,不耐烦,挥手打开她,骂道:“一斗,两斗,不知,头正痛,滚开!”言讫将衣服拉高,遮眼又睡。
顾夫人叹道:“中毒也。”退开数步,低声吩咐身边仆妇,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老妈子去了,逡巡,盛药而回,药色似黄似碧,送到高俅卧处。顾铜鸦拍起高俅,高俅一仰而尽,噫——味道又腥又臊!问是何药,夫人答道:“祖传药,老妇尿加蛋清,专一化解恶毒。”高俅陡然色变,大叫一声,呕吐不止。顾铜鸦连忙端来痰盂,手抚高俅背脊道:“呕了便好,呕了便好。”高俅呕毕,一手拉住顾夫人头髻,将她扯倒在地,拳打脚踢,直至力竭方休。
第一回4
第一回4此事荒唐可哂,颇令高俅羞恼,由是爱念逾淡,一月不入顾夫人院中。家奴们见主人变心,窃窃相语,有人开始怠惰不恭。顾铜鸦感知凉热,忖想:“当初贪图富贵,轻许了高俅,如今怎生是好?若成弃妇,必遭旧时邻里嘲笑,岂不羞死?!没奈何,只得勉力逢迎,过得一时是一时。”
于是顾铜鸦使人急赴高唐州,向州知府高廉索要道家的养命药酒,高廉立即献上数坛紫米醅。顾铜鸦遂借口高廉献酒,又顺便为解毒一事谢罪,请高俅来院中饮宴。高廉是高俅心腹,得力之人,高俅得知是他的心意,不便推辞,只好赴会,却不欲独对铜鸦,遂带同一群歌姬美妾,簇拥而至。
是夕,顾铜鸦浓妆高髻,殷勤出迎。高俅对她情意已冷,见她悉心装扮,并无好感,点头而过,径直入屋就座。开筵,酒过三巡,气氛落落,照旧需有歌舞游戏佐酒,遂有人提议“赛讥锋”。
赛讥锋是当时一种佐酒游戏,主持者在一个装满木牌的白熊壶中随机抽取一块,木牌上分别刻有穷汉、刁民、跛子、懦夫、蠢妇、鬼怪等字样,作为嘲笑的对象,每人就此嘲谑一翻,看谁逗笑,言语无趣者,哑口无言者,罚酒。
高俅从白熊壶中抓出一块木牌,交给牛邦喜,牛邦喜唱曰:“讥——丑女”。顾铜鸦一听,惊愕色变,众人默然,牛邦喜圆场道:“此亦无甚可嘲,不如嘲穷汉?”高俅看了顾铜鸦一眼,忆起饮浊之事,仍觉齿舌间有余味,心中来气,遂道:“不必,便嘲丑妇,言语有趣者,一律赏赐苏合香。”
苏合香又名狮子粪、帝油流,芳香郁烈,开窍辟秽,能治惊痫、梦魇、腹痛、疥疮诸症,原产地在波斯、天竺,当时甚矜贵。众人见有重赏,个个跃跃欲试,然而顾夫人虽然失宠,余威犹在,无人敢先开口。
高俅见状,笑道:“我先讲一个——话说某庄有淫狐,遍及老少,唯独一女无恙,此女奇丑,头面好似被老虎嚼过又吐出来一般,糟糕之极,无从嫁去。忽一日,姥姥见孙女扬扬自得,便问:‘孩儿何事欢惬?’丑女道:‘贞操为妖狐所得。’姥姥骇然道:‘狐郎何能将就?’丑女到:‘我与群婢伏于某丫头床下,妖精撞入帐中,众人现身,合力将它按住,我便跨之。’姥姥叹道:‘事必吓杀狐郎矣,今后无复快意。’此后,狐精果然阳事不举,狐患遂绝。”言毕,满座喧笑。
牛邦喜道:“丑女降狐,妙极妙极,小人也说一个——又有一个丑女,鹿头猴面,谁若不想吃饭,将她画像高挂墙上,一看便可。此女年岁渐长,无人问津,她听说契丹人有越境抢夺汉女为妻的习惯,于是选一吉日,用乌纱蒙头,到边境徜徉。果然有数名契丹人中计,一拥而上,抱之上马,打马便走,汉兵闻讯追时,已然落后了数里之地。契丹头领见追兵已远,方才伸手翻开乌纱,一见震惊,毛发尽竖,欲将此女推下马去,丑女双手死抱马颈,张口咬住马鬃,坚不肯下,合数人之力,不能撼动。契丹头领顿脚叹道:‘吉日不可杀人,罢,罢,快走,这马不要了。’”众人听了,吃吃而笑。
高俅下首坐着弹筝妓牛转转,牛转转道:“奴婢也讲一个凑趣——话说又有一个丑妇,长得匪夷所思,脸上五官错位,好似被门板夹坏了一般。这年麦田将熟,丈夫让她到田里驱赶雀鸟。翌日,土地公推车来见,向其丈夫拜曰:‘老身受本地鸟仙、鼠王、蟛蜞蝗虫诸酋长之托,特来向圣人你谢罪,今将历年所食之麦如数归还,乞将丑妻召回,吓杀众生也。’”高俅哈哈一笑,拍手叫好。
接下来,歌姬马依依,侍妾羊楚楚之流纷纷开口,各逞戏谑之能事,堂中人人欢笑。唯独顾铜鸦犯了心忌,如坐针毡,她忍不住从衣兜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铜镜,偷偷自照,唉!越看越恼。再看四周之人,有的张口摇舌,有的掩面窃笑,有的前俯后仰,全无忌惮,顾铜鸦忽然明白,自己在这座太尉府里已经完了,不禁又气又怕。
情急拙计生。此时,婢女玉桂捧来数十碗金丝肚羹,逐一分到席面上。走到顾铜鸦身边,顾铜鸦暗地用拂尘尾柄一绊,玉桂扑面便倒,铜鸦把手肘一迎,撞翻托盘,当场被汤羹泼得头面皆污。顾铜鸦拍案而起,骂道:“不知死的脏贱丫头,失心小蹄子,好生可打!”骂毕,怒气冲冲,喝令下人将玉桂拖出庭院,重重掌责,众人见她狼狈,纷纷出言慰解,于是顾铜鸦得以以换妆为由,退出酒席。 你一天能写多少字? 新章节,我是说。
这工程看着可是够浩大的。真得要挺大的毅力的。 本帖最后由 石璧 于 2011-12-7 07:26 编辑
如若 发表于 2011-12-7 05:1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你一天能写多少字? 新章节,我是说。
这工程看着可是够浩大的。真得要挺大的毅力的。 ...
{:206:}老实说,一天写不了多少字,也就是哪天有空前进一点点,有时候想不到写什么,比如说昨天赛讥锋这一段,就随便先塞点内容进去,以后再改。
毅力谈不上,我是个懒人,只是被兴趣所役而以,如果有其他娱乐,我也是先玩其他
第一回5
第一回5夜深人散,高俅踱步来到顾夫人住处,未入门,先遇见玉桂,玉桂之脸肿涨如梨。高俅问道:“苏合香今在何处?”玉桂吃了一惊,摇头不语。高俅冷冷道:“小蹄子,夫人将苏合香藏在何处?你告诉我,否则,今夜将你卖入娼门。”玉桂大惧道:“太尉饶我。夫人适才用油布裹住苏合香,藏在头髻里。”
高俅微微一笑,进屋转入顾夫人房中,顾夫人连忙起身道福。高俅点点头,问道:“今夜有言在先,需用苏合香赏人,我教人来取,为何说没有?前番大名府的梁世杰岂不送我许多?”顾夫人道:“梁中书送来的苏合香是从波斯商人处买的,按照波斯国皇室所用的规格调制,成色十足,异于常等,岂能轻易赏人?至于赌酒之物,我教丫鬟到潘楼街货栈随意买几两来,便可打发。”
高俅怫然道:“我家的东西,给谁随我意,休要啰唣。”顾铜鸦气结,两眼凝泪,怨道:“你可忘了?!你当日将苏合香交给我时,说好是送与我的。”高俅笑道:“给你只是让你保管,我给你的宝贝,你都收好,需要用时,却得由我。”顾铜鸦赌气道:“官人不知,妾身近来得了气积之症,已将苏合香用尽,此刻却拿不出来!”高俅作色道:“此话当真?!”顾铜鸦忿忿然道:“不信,你教丫头找找看!”
高俅冷笑道:“好不识相,我再问你,玉芝丫头哪里去了?”顾铜鸦道:“小淫妇已经成年,情欲倍常,好似一头叫春的小兽,坏我门风,我将她打发到青州刘高处去了。”高俅怒道:“老猪狗,安敢如此!”伸手一扯,将她发髻扯开,里头果然藏着一个拳头大的小布包,高俅夺过手里,恶骂数声而去。顾铜鸦神色惨变,嚎啕大哭,直至声枯气竭。
哭讫,顾夫人收拾珠宝,用褐色包袱裹起,翻墙离开太尉府。她既逃走,唯恐被巡夜兵丁撞见,遂不敢走大路,尽量挑些幽静里巷穿行,只盼尽快走到新郑门附近的茶寮下,丑时一刻趁着城门打开,赶早出城。
时值三更,月明云薄,顾铜鸦急急走入大槐树坊,过牌楼二十步处,忽有一鬼腾跳而出,青躯白首,金目雪牙,呼气咻咻然,直来犯人。顾铜鸦连忙退步,一口唾沫吐将过去,此是古人却鬼之法。
那鬼倏闪避开,再一晃,已到顾铜鸦侧旁。顾铜鸦猛地转身,立起手掌,跳身一掌,自下而上,直插鬼喉。原来这女子是昆仑奴后代,颇识斗殴,在高俅面前不敢造次,打鬼却不怯懦。
恶鬼举动奇快,见状,倒身向后,双臂一搭,已然搭住顾铜鸦两肩,再抓紧,竟便全身离地,附着在她背上。顾铜鸦手掌戳空,感觉肩背上冷如水铁,不禁又惊又怒,急将双臂反揽,将那恶鬼围住,奋起全身之力,紧紧一勒。那鬼痛得两眼挺出,怪叫道:“啊——赫赫,好个莽婆娘!”随即探头向前,向顾铜鸦的右耳洞里“嘘”地吹了一口气,顾铜鸦的魂魄应声从左耳洞脱身而出,滚落在地。 石璧 发表于 2011-12-8 08:0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回5
夜深人散,高俅踱步来到顾夫人住处,未入门,先遇见玉桂,玉桂之脸肿涨如梨。高俅问道:“苏合香今 ...
先拜读则个!问好先! 文勖 发表于 2011-12-8 16:1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先拜读则个!问好先!
{:soso_e144:} 多多指教!
第一回6
第一回6顾铜鸦茫然起视,见那恶鬼将她的身躯抬在肩上,兴冲冲离去,已在十步开外。当此时,飘摇乏力,惶恐无计,她只得跟在恶鬼身后哀哭,讨要身体。那恶鬼置若罔闻,自顾自轻歌快步,好不惬意。
坊中有一株老槐,不知几百岁,森耸遮天,为神物。恶鬼过时,树干忽作闷响,人言道:“呜——蔡叔牙,不得造恶。”恶鬼蔡叔牙闻声,停下脚步,笑道:“掳得个胖大妇人,皮肉厚重,血汁充盈,正好下肚,绿浓先生,你又不食荤腻,管我饭事作甚?!”
绿浓先生嗔道:“泼贼,休要猖狂。冥界捕头猪淑良今夜在城中巡察,此刻我望见它在五百尺外的花萼楼客栈二层上房饮酒歇脚,你在此随意采食人肉,少顷他下楼办差时,定教你永堕炼狱。”
蔡叔牙闻言,两膝发软,平地跌了一跤,它伏在地上想了想,压低声道:“猪三郎来,自当鼠窜狐伏,绿老爷若能护我一护,今后两百年,夜夜为你捉蚜虫。”言讫,跳到一边,掀开某处井盖,一扑扑入水井中,水遁而去。
顾铜鸦的离魂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绿浓又作声道:“胖大妇人,快向鼻孔吹气,便可复活。”顾铜鸦连忙趴下,衔住自己鼻孔,只一吹,魂归本位,醒然坐起。
她定一定神,叩谢老树之后,起身赶路。步过花萼楼楼下,顾铜鸦抬头看去,但见二楼西北角上房中灯火焯焯,心下盘算道:“方才那听老槐精说,楼上的饮酒客人猪什么良是地狱出来的捕头,能够扫荡凶邪,想必似侠士一般,不会胡乱害人。出家人常道,人生因缘业相之事,皆由前定,夫妻,贵贱,来去,死生,统统都写在鬼吏的生死薄中。我正逃亡,前程未卜,何不上楼问一问,讨个谋生的方向?说不定能讨个福缘,再做夫人!”
此时花萼楼客栈已经闭门,顾铜鸦自墙角攀援而上,逡巡,悬于上房窗外,往里张望,只见室内坐一贵人,一身葱白锦衣,神彩俊迈,正停杯在手,若有所思。
顾铜鸦心想:“咦?!地狱捕头,我道是夜叉恶煞,原来是个俊公子。”于是翻身入内,倒头便拜。锦衣人愕然,搁下手中酒杯,问道:“谁家妇人,为何……攀爬到此,拜我作甚?”顾铜鸦道:“神君容禀——”便自己的身世、境遇,一一陈述,末了,再叩首道:“事已至此,向神君问个前程,将来如何是好?奔东,奔西?嫁鸡,嫁狗?若能赠我一言,感激不尽。”
锦衣人听罢,心中了了,知这莽妇人糊里糊涂,把他认作适才在此小坐便去的地狱捕头猪淑良了,当下却不说破,抚掌笑道:“原来如此。人生之富贵情缘,确有定数,然而若得神力,亦可逆转。依我看,高俅虽酷,夫人却余情未了,你若肯时,我设法为你二人重新撮合,如何?”顾铜鸦惊喜道:“当真?”锦衣人和颜悦色道:“你既求我,我自当略尽绵力。我会说姻缘,能教无情郎回心转意,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说得转。”
顾铜鸦见事有转机,愁愤豁开,俯伏道:“神也!若使富贵情郎,失而复得,小妇人一生感仰,四时供奉,不敢有缺。”锦衣人道:“你且回,伺机对他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教他见我,相处之际,我自有一番说辞。”随后又问了顾铜鸦几个紧要问题,顾夫人一一作答。末了,这女子千恩万谢,眉欢眼笑下楼,过不多时,又翻墙入府,回到卧室,喜滋滋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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