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生炒糯米饭
看过盈盈MM《生炒糯米饭》一文,忽地想起一件往事,也是吃糯米饭。
说起来这还是1964年间的一个古。
那年的十月,我们一群半大小子与MM,因无工作安置,长年闲呆在街上,整日游四五荡,三天两头不是惹事生非,便是吵架挝孽,常常成群结队打得头破血流。不得已已,领导便给我们冠上一顶“知识青年”的帽儿,上山下乡,一齐赶下农村去,伙同贫下中农一起,从事‘修理地球’的伟大事业。真正讲起来,其实是遭天孽!几十个男女,正儿巴经读过初中的只有十来位,余下者,全都是小学毕业生。背负了知识青年的名份,实则是侮辱了知识二字!
到了年底,正好逢上“社教再补课”。
俺呆的乡间,上年曾开展过一次‘社教’运动,因为上一届的领导,被冠之以‘阶级异己分子’,班子整顿成为重中之重。社教复查,上面认为搞得不甚彻底,还得‘补回课’才行。
于是,‘阴阳一指,小工整死’。上头派来了新的工作组,有近二十人落到大队。俺所在的生产队上,分来两位干部。
当年搞社教,不兴大轰大隆,采用的是“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这两位干部进村之后,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白天打起赤脚,背铁锹扛锄头,和咱一起干事儿,顺带着访贫问苦,秘密走访。一到晚上,则一家一户地作个别调查。
我们是新来的户头,与当地人没半点瓜葛,也无宿怨。
那会儿一切均以阶级斗争为纲,工作组日夜不停顿地调查走访,也就两筒伙计,缺少人手,却又怕某些人背地搞报复,黑夜里打他的闷棍,便动员我们,以‘知识青年’为基本力量,名义上是带着我们进行调查,实际上是当作保镖使用。
年青人,不晓事,也不知天多高,地好厚,真有点如今的‘愤青’意味,遇事头脑便发热,蚂蝗听不得水响,纸炮仗一点就着!极容易冲动,纯粹是一伙子‘楞头青’!大家伙听说工作组把咱们当成了社教的‘基本力量’,嘿!嘿!心里头的那一个喜欢劲呀!甭消说,那是高兴得乐和子嗨嗨,兴奋得困觉不着。
从此,日里到队上出工,收罢工,把饭碗一丢,便跟在这两位伙计身后,挨家挨户调查访问,忙乎得屁颠,屁颠!也不怕苦和累。
有一天,秘密走访忙到半夜三更,大伙儿直喊肚子饿哒,回去也歇不着。如何办哩?新选的贫协主席老沈提了个议:打个包(平伙),好不好?
啥叫打包呵?大伙恐怕没听说过吧?这是俺下放所在地方的说法。
就是参与者出钱的出钱,出物的出物,大伙凑份子弄一点什么好的吃食。俺当地叫作‘打平伙’,这地方叫作‘打包’。
半夜三更的打个啥‘包’?
老沈同志说,这时节,代销店早就关门闭户,又隔着老远。我屋里有现成的糯米,上回过年时分配得有一包红糖,也还未动一口,不如都到我家去吧,打一个‘糯米包’,如何哟?
这就是:叫化子讨糯米——哪里得有!于是乎,一伙子大呼小叫,一起拥向了老沈家。
既然是‘打包’,总不能嘴巴上抹石灰——吃白吧。大伙儿人人掏腰包,每人凑了五毛钱交与老沈堂客手上。接下来,年青堂客便忙着洗锅烧火淘糯米,老沈呢,亲自掌锅铲把,俺一群便站在旁边瞧,看这糯米包如何个打法。
把糯米淘清水,跟着往锅里头一哐,然后,倒些水进去。刚刚淹平糯米,老沈便将锅盖一把罩上。等到灶膛内塞进的稻草把子烘烘哒哒燃起来,便听得锅里头滋滋喳喳直作响,老沈忙把锅盖揭开,跟着端来油壶,绕着锅沿边边打转转直往里边倒进茶油。
茶油落到锅内,锅里边炸得糯米粒儿滋滋嚓嚓作响。这会儿,老沈抄起锅铲把,径朝锅底一把铲哈下去。糯米蘸了油,不会沾锅哒。这一铲子抄哈下去,毫不费力气儿,整个儿糯米块给抄哈起来。跟着又是一锅铲打一个掉翻,又整个儿翻了个底朝天。接下来,老沈又端起油壶,沿着锅边再倒下茶油。放下油壶后,便不停地用锅铲一个劲地压呀,铲呀,打翻啦……。
眼看着锅里头原先半生半熟的糯米粒子,经过一顿子碾压,渐渐变成了熟熟的糯米饭,紧接着,老沈又纷纷扬扬撒下红糖落得锅去,跟着又是一番使劲地铲呀,压呀。直到红糖溶化成汁汁水水,把糯米饭浸染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这才吩咐堂客,拿碗来,一人盛上一大碗。
生平头一回尝试如此作法炒出来的糯米饭。
香喷喷的茶油,软糯糯的米饭,再加上浸润透汁的红糖甜味儿,混合交织出的那一个香呀,真正的好味道呢!味道好啊!兴许这是头一回吧,时光流转去近五十年哒,岁月悠悠,光阴不再,可脑壳里头始终不能忘怀这油滋滋,糯软软,甜蜜蜜的糯米饭!
红糖糯米饭:funk:,在北方与之对应的是“糖三角”吧:Q。 写的真是引人入胜呀。 看完赶紧运动减肥 七月群山 发表于 2014-10-11 22:09
红糖糯米饭,在北方与之对应的是“糖三角”吧。
糖三角没见过,大概和这生炒的糯米铁有些不同罢! 写得栩栩如生,都闻着糯米饭的香气了
{:187:} 可以想象,在那个岁月里,这是怎样馋人的美味啊! 容易 发表于 2014-10-22 06:40
可以想象,在那个岁月里,这是怎样馋人的美味啊!
那是!当年粮食不够呼,尤其是跑到深更半夜,饥肠辘辘的,能得到如此美味,那一种心情,呵呵!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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