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翁版】汉城故事
当时写汉城故事时候,才写了第一篇,大家就喊着要接龙,所以就有了两篇汉城故事。。。。。。这里是汉城故事夏翁版,下一次是汉城故事接龙版。孰真孰伪,谨记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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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故事 (一)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从上海返回多伦多的时候,搭乘的是大韩公司的客机。在飞机将关舱门的最后瞬间,冲上来一个女孩,正坐在我身边靠窗的位置。
飞机轰鸣着冲破云层,往汉城飞去。浩瀚的东海上空,那里已经没有浓云密布。我扭头俯瞰着海天相连的景致,赏心悦目,壮怀激烈。
但身边的女孩似乎全无观赏大好美景的兴致,飞机刚刚上升完毕,放下安全带,女孩就开始一次一次地绕过我的膝前往洗手间狂奔。她的脸色苍白,显而易见是晕机了。
老夏倒是不晕机,但早先的晕车经历使我对类似的苦难深表同情,便对女孩说,别跑洗手间了,就用网兜里的纸袋吧。女孩说,不好意思,那太恶心了。我说,没关系,别跑到半路上就来不及了。
小声悄悄说,其实我是怕她一站起来就吐我一身的。
女孩的口音似乎很特别,一时竟想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经过与晕机痛苦的搏斗,飞机差不多也飞了一半的路程,女孩终于好过一些了。简单攀谈之下,原来女孩是韩国汉城人,在杭州某校学习中文,现在是回家过假期的,怪不得口音那么怪呢。
女孩说她姓QUAN,我说,那是你们的大姓啊,你们不是有个总统就叫全斗焕嘛。女孩说,不是不是,我这个QUAN不是“全”,是“权”(女孩写了一个繁体“权”字,木加颧的左边)。这倒是个比较少见的姓,只见过传记作家权延赤姓这个,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用的笔名。
谈着中国,谈着韩国,谈着加拿大,我们的话题又很自然地跳到了当时正红火的Newsgroup上,权小姐居然还知道ACT,她说,在中国的学校里没办法联到ACT,但是没来杭州之前,就利用一切手段学中文,包括网络,听人介绍过ACT,所以也经常上去看看里面的文章,用的还是ZWDOS,可就是看不大懂。我问,你读过ACT里面黄夏留教授的笑话么?权小姐说,看见过,FOLLOW-UP特别多,但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懂,现在可能好一些吧。我想想,还是别解释为好,一是没法给大姑娘说这个,二是黄教授的语言也不是初通中文的人可以理解得了的。
想到要在汉城转机还要等到晚上,原就想用这个时间转一转汉城,所以便顺便问一问从机场如何进汉城,如何用很短的时间在汉城逛逛。权小姐说,这太简单了,等会儿我的妈妈就要来机场接我,你就跟我们的车进汉城好了。
说完,权小姐就不言语了,仿佛在深思着什么事情。
飞机就快要到汉城了,权小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红着脸说,夏先生,我能不能请你到我家里去一趟,如果你想进汉城的话。我吓了一跳,我时间很紧啊,估计在汉城市中心转一转就没时间了。权小姐的脸更红了,是这样的,我的中国男朋友最近刚分开,可是我的妈妈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的话,肯定会让我天天去相亲的,我想……让你去我们家一下……这样我这个假期就不会……
老夏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但这叫什么事呢!权小姐背着脸,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地面,她的祖国。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权小姐转过脸来,我也是临时想起这个主意的,本来我已经计划好怎么跟我妈妈解释,只是,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可是我一点韩语也不会啊,我能干些什么呢?我无可奈何地准备答应权小姐的无理请求,老夏不知道如何拒绝小姐们的任何请求,不管是有理的或者是无理的。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的妈妈说话,只要跟我说话就好了,我的妈妈一点中文英文都不懂的,权小姐满怀期待地看着我,又加上一句,而且你肯定能看到美丽的汉城风景的!
汉城故事 (二)
心里想着这件突如其来的荒唐事,这不是叫那啥……相亲么?不由自主就跟前不久春节联欢晚会上赵本山黄晓娟演的小品联想在了一起,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权小姐还在设想着细节,怎么才能做的天衣无缝,给老妈来个瞒天过海。
飞机已经停住,旅客们开始从行李箱中取出小件行李,权小姐只有一个小包和一个方纸箱子,大行李还要要到传送带上去取,我的大行李随机托运,换机并不需要取出,随身也只有一个小包。
权小姐把那个纸箱子递给我,稍带羞色地说,我们有个风俗,第一次到别人家要带礼物的。我理解地点点头,琢磨着“第一次”、“别人家”的字眼,大概人家也时兴个见面礼?没好意思问箱子里是什么,感觉上是一件瓷器,花瓶?
我出关好象比权小姐还要快了许多,因为她排的队要长很多,还得等她取出大箱行李,我傻傻地拎着纸箱子在出口处等她,看着外面的接站者,猜测着谁是权大妈,从权小姐言谈中已经得知,她的父亲前几年已逝,母亲养大她和她哥哥,哥哥现在美国。
后来想想特别后怕,幸亏没出事情,万一箱子里放的是白粉或者是炸弹怎么办?太轻信别人了,即便是美人计也不能那么容易上钩啊,老话说的好:“不见兔子不撒鹰”,“地雷站”电影里还补充了一句:“不见鬼子不挂弦”!
权小姐终于取出了行李过来了,刚到门口,就奋不顾身地向着一位半老徐娘扑了过去,妈妈!一头扎进那妇人的怀里。我看了半天居然还是看走了眼,没想到权大妈竟然如此年轻,跟权小姐倒是更象姐妹两个。
半晌,权小姐挣脱出慈母的怀抱,把一边傻看的我向她妈介绍,这是刘菲林先生。得,我成胶卷了,我确实是听不懂韩语的,全靠权小姐说完之后向我作的解说,下面就都直接写了,看起来舒服一些。
徐娘赶紧一个鞠躬,我慌忙也对着她鞠躬,腰还没直起来,徐娘已经又是一个鞠躬了,赶紧跟着鞠吧,反正那天也不知道鞠了多少躬了,酸痛至今尤历历在腰。
权小姐还在一边跟她妈介绍着,菲林和我想给您一个意外惊喜,所以我们来之前没有先告诉您,正好菲林要去加拿大学习,这次只是路过,他的飞机今天晚上就要走。权小姐只翻译了这么一点点,其实她们可说了老半天呢,看得出徐娘惊喜之余也流露出很大的不满来,大概是嫌时间太匆忙,而且事先不打招呼自己没有准备之类的。
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停车场,上了一辆墨绿色的大宇(DAEWOO),她们母女坐在前排,把我一个人抛到了后座。我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耳边响着叽哩咕噜的韩语,权小姐一句也没解释她们说的是啥,心中有点气愤,怎么就不给咱胶卷刘先生再接着翻译尼?是不是嘀咕着要把咱卖到哪个人肉包子店去?
权小姐终于转过脑袋给我解说了几句,这里就是汉城奥运会的运动场。我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一带离机场不远,交通方便,道路拾掇得也宽敞整洁,挺象个样子,公路上的车速还行。奥运会场馆附近的彩旗飘扬,定睛一看,大概是当时各参赛国的国旗。
权小姐颇为自豪地说,汉城奥运会是参加国家最多的一届奥运会,因为世界上所有国家都向往着来韩国一游。我心中暗道,88年汉城奥运会是接在80年莫斯科、84年洛杉矶奥运会后面的,当时东西两大阵营国互相抵制,所以参赛国剧减,跟世界人民知不知道韩国这巴掌大块地方有个P关系!
过了奥运村,公路开始狭窄,车辆也开始拥挤,公路两侧展现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汉城,就跟中国一般城市的街道两侧风景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汉城街道上看不到进口汽车,跑的都是本国制造!大概就三个牌子,现代、大宇和起亚,显见民族工业的号召力极强。眼中看着街景,耳边韩语的嘀咕始终没有消停。
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权小姐扭过脸来说,我妈妈要先回家准备一下,你不是想要看看汉城风光么?我开车带你去看。客当然只能随主便,估计她妈妈是想先回家收拾收拾,可能还要给假姑爷做些好吃的。想到这里,嘴中生津,竟泛起些食欲来。
权大妈钻进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权小姐坐上驾驶位说,现在我们有一个小时时间在汉城观光。她的眼睛充满了柔情,一反刚下飞机时那种病恹恹的模样,其实权小姐也说不上有多漂亮,典型的韩国(朝鲜)女子的相貌,弯眉细目大圆脸,但现在竟也露出几分可爱来,有点那啥……神采飞扬。
汉城故事 (三)
老夏坐上副驾位,随着韩国MM在汉城一游车河。
权小姐从侧面看起来要更漂亮一些,长发飘逸,青春焕发,说笑起来常以手捂嘴。
看到老夏正端详自己,权小姐转脸一笑,你不是要看汉城风景吗?看我干什么呀?我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因为你好看啊!
我说完马上就后悔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凭良心说,韩国女孩比中国女孩差远了!无论身材相貌五官谈吐。别看现在韩剧里面美女如云,有几个是原汁原味的?都是手术台上下来的!能保证下一代相貌的美女才是真正的美女!这可不是我老夏胡诌,报纸上看来的,说有一个老公气愤孩子长得特黑特丑,自己两口子长相不错啊,心中生疑,于是调查老婆前科,发现老婆是由一丑女改头换面而来,气极离婚打官司还索得了一大笔青春损失赔偿费。
权小姐倒是并不以为忤,反而兴高采烈,真的吗?老夏这才稍微心定。
车沿着汉江开行,碧水蓝天,煞是好看。江面上桥梁众多,有的从北架到南,有的从南架到北,有的是公路桥,有的是铁路桥,还有的是铁路公路双用桥,最绝的桥当数“水中桥”,看过朝鲜电影《南江村的妇女》么?此地居然真有水中桥!水中桥只有枯水季节才露出水面,可以通车。不过这次看来是不行了,正是水大的时候,连桥都看不着。
权小姐边介绍着沿途的风光,时不时还穿插着自我介绍,她的父母,她的哥哥,以备我不时之需。原来权小姐的父母都在一家医院工作,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护士,嗯,非常典型的婚姻。父亲前几年得了癌症死了,哥哥在美国大学毕业在一个建筑公司工作,家里就母亲一人,所以目前仍在医院上班,要不然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哪。
其实权小姐用到的中文语法都是很简单的,很少有串并联组合的复合句,加上外国人说汉语特有的怪腔怪调,亨薅万。不过说话语气就动听多了,莺声燕语,吐气如兰。
权小姐象是鼓了鼓勇气似的说,一会儿到我家的时候,你可得表现得亲热些,我跟菲林的事情我的妈妈已经知道很久了。我半开玩笑地问,那你跟胶卷刘有多亲热?权小姐轻声道,我们好了有半年多了吧,所以我们的感情有半年那么深了。
我的天,半年深的亲热!半年深是多深啊?
幸亏那时不知道有个李大师,要不然我准认为权小姐已经上了那啥功的贼船。既然李大师能把光年当成时间单位,所以半年当个长度单位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哪!那是全世界的最高大楼,权小姐一声娇呼,打断了我的半年深的暇想,往前方一看,一座棕色的大厦在高坡上拔地而起,鹤立鸡群,俯视着群群矮楼。是挺高的,但称其为世界最高楼有点太言过其实了。我说,不对吧,芝加哥希尔斯大厦才是世界最高楼啊,从来没听说汉城还有这么一景。
那时候马拉西亚的双塔还未建成。权小姐显然没听说过希尔斯大厦,有点失望又有点迷惑,我们老师都这么说的,这是为了汉城奥运会特意赶造出来的呢!
为了安抚权小姐,我说,虽然这个大厦高度算不得世界第一,但其他方面应该能得个第一,至少,它跟它旁边其它建筑物平均高度的差值肯定能算第一。权小姐大概没能理解这曲里拐弯的奉承,于是转失落为大喜,反正争了个第一。
后来查了一下,此楼是88年建成,为大韩生命保险公司所拥有,共63层,所以又称“六-三”大厦。所谓世界第一纯属天方夜谭,不过是韩国人顽强的民族自尊所创造,就跟宣布长江以北地区以前都曾是韩国领土一样,属于意淫而已。
对那座大厦确实没什么兴趣,心里还在计算着这半年深是多深的问题,到底是多深到底是多长,估计答案是大大地因人而异啊,心里想起老黄的笑话“妇女大会”来,禁不住乐出了声。
权小姐问,高兴什么呢?我支支吾吾搪塞了过去,那笑话可真是没办法给外国人解释。看着权小姐半脸狐疑半脸娇羞的样子,不禁绮念丛生心旌摇曳。于是我半开玩笑地打着岔,把胳膊搭在权小姐的肩头说,半年深有这么深么?
权小姐脸一红说,当然比这个深。我把胳膊又伸长了些,环绕住她的脖子,这么深行吗?权小姐脸更红了,比这还深。
确实,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肯定都有数,半年深很可能就是深不见底了。靠!红旗还能打多久?胳膊还能伸多长?再深还能往哪儿深?那不是假戏真唱了么?!
汉城故事 (四)
其实,把右胳膊从MM的秀发下穿过搭在MM的右肩上,早已是老夏的一个招牌拉风动作,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五指翻飞,看看象不象拉手风琴的样子?伴着“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背景音乐,要多酷有多酷……
权小姐把车拐进了汉江边上的一处停车场,不远处就是连接汉江南北的麻浦大桥。咱们下来走走吧,权小姐建议道,其实看汉城景色最好是上南山顶,但我们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从上海上飞机到现在,一直还没来得及抽根烟,要不是脑筋总在作过山车式的急转弯,烟瘾早就应该犯了。想想也是啊,几个小时里的变化真是山重水复峰回路转!
下得车来,连忙点上了一枝烟,深深地吸了几口。
沿着江边小路缓缓而行,凉风送爽沁人肺腑。权小姐悄悄地挽住我的臂弯,我稍稍把臂弯撑开并没言语,心道,我们只有四十五分钟酝酿情绪,是得抓紧才行,半年深呢!
看来权小姐还没完全忘记导游的身份,指着前面的一条林荫道说,那条路叫轮中路,有名的看樱花的地方,路两边全是樱花树,每年春天当樱花盛开的时候可美呢,而且很长,差不多有五公里长吧。
是啊,我家乡也有很多樱花树,特别是公园里环绕岸边的湖滨路也是樱花夹道,花开如锦,花谢如雪,虽然良辰美景短暂,但却每年卷土重来。我说给了权小姐听,但掐了最后的两句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是吗?以后我一定要去看看,权小姐兴奋地说,我最喜欢樱花树了。
现在没有啦!当年为迎接西哈努克那个王八蛋,把湖边的樱花树全都砍了,我告诉权小姐说,因为西哈努克不喜欢樱花喜欢玉兰,所以为了迎接西哈努克来访,我们市里把樱花树全砍了改种玉兰树了。
估计权小姐不知道什么西哈努克宾努亲王之类的恩恩怨怨,这个时候也没心思想,便改变了话题说,权小姐,你得把名字告诉我吧,否则我怎么称呼你呢?
权小姐伸了一下舌头,哟,我们还没互通名字呢!我叫权英爱,英雄的英,爱美人的爱,你呢?我说,我叫夏公羽,关公的公,关羽的羽,我最佩服关公关羽关云长关老爷了。
真是个好名字,我知道三国演义的故事呢!权英爱说,我小的时候爸爸就给我讲了好多关公的故事,在杭州我还试着读三国演义,就是好多字不认识……哎,公羽,我能这样叫你吗?
没问题,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说,就是叫一个字“羽”也行啊,我是叫你英爱呢还是“爱”?
那当然是“英爱”了,哪有人叫“爱”的?权英爱知道我在逗她,所以摆出的POSE是娇嗔的小猪嘴模样。
我和权英爱就这么手挽着手遛达着,一切显得好象并不虚假,点头微笑的过路游人能想到我们两小时前还是陌生人?甚至就在三分钟前连对方名字还不知道么?
要不就是韩国女子生性妩媚一见钟情,要不就是老夏花花公子到处留情,我迅速否定了后者,对自己的自知之明还是要充分肯定的嘛!
那就只能是前者了,至少胳膊上吊着的这个权英爱,不说其它的,她的名字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权英爱,权英爱,不就是全应爱么?全都应该爱!
汉城故事 (五)
权英爱拉着我坐在江滨公园的长椅上,我搂住她的肩膀说,好吧,让我们把情绪酝酿到底!
权英爱把肩头往我这边挪了挪,又开始呢喃着解说起对岸的风光来。那边是龙门,不,是龙山,我们古时候的皇宫就在那边,围着城墙的,还有好多城门,我去过北京的紫禁城,它们很象呢!
我不相信,高丽皇宫岂能跟故宫相提并论?我记得文革后期在北京玩儿的时候,故宫可是连去了三天,那时候还只是部分对外开放啊,就这样各个大殿的对联还没抄完呢,我那时正迷着各式各样的对联骈赋。
不过也没什么好争的,尤其是跟一个脑袋靠在你肩膀上的女人,由她自己意淫吧。
那边还有美军龙山基地,每次学生组织反美游行都往那里去,中学的时候我还去过一次呢!权英爱继续隔靴搔痒,隔岸解说。公羽,我们大概还有时间到那边去绕一圈,正好从另一边回家,权英爱提议说。
明眼人早已看得穿了,这个时候,所谓汉城观光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幌子,与其疲于奔命走马看花,不如坐享其成怀中有花。我用搭在英爱肩膀上的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小姑娘还是有点肌肉的嘛,说,别去了,我们大概就剩半个小时了,坐在这里看看江景就挺不错……不如,你说说你跟那个刘菲林的事情吧,重点说说你妈都知道些什么,别让我说漏嘴了。
英爱摇了摇头说,那些事还是不说了吧,反正你说什么我妈都听不懂,不是还得靠我翻译嘛。
我故意开玩笑,我可知道你妈为什么先回去了,一定是去找中文翻译去了,待会儿我说不了两句话就得穿帮,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英爱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想了想说,那好吧,说来话长,我只能长话短说了。
我是在西湖边上认识菲林的,那时我刚到杭州没多久,来学中文,因为口语不太好,周末就想办法多跟中国人说话,多到各种场景中去使用各种对话。那一天我在花港观鱼边上一个老头的棋摊上看人下围棋,我从小就看我爸爸跟他的好朋友下,所以多少也懂一点,现在我有时候没事还看看棋谱。
WOW,这年头会下围棋,还打谱的女孩子可是罕见啊!
英爱继续说,一开头,跟老头对阵的那个年轻人形势不错,看得出是让三子棋,所以老头就使了一计,非常隐蔽的一个骗招,我爸爸以前就用过同样的骗招赢过我,叫作“梅花三弄连环套”。眼看着年轻人就要中计了,如果中了计,老头只需再走三步,年轻人就得中盘认输!
我不禁轻声叫了出来,不好!那年轻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把已经拈着棋子举起来的手又缓缓放了回去,老头子很不高兴地说,丫头,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我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找其它地方玩儿去了。
可是过了几分钟,当我正趴在桥栏杆上看红鲤鱼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地找了过来。这里说的详细是因为我特别给我妈妈描述过,因为我妈妈也很喜欢围棋的。
就这样,我跟菲林认识了,他是学画的,但更喜欢下围棋,正好跟我的兴趣很相象,所以我们很谈得来。一到周末,我们就到野外去,六和塔,虎跑泉,九曲十八涧,他坐下来写生,我就到处拍照,画累了我们还下一盘围棋,也不真用棋,我们下的是盲棋。
我们相爱后就住在了一起,其实一切真的都挺好的。英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我不由得问道,既然那么好,干吗两个人还分开?
汉城故事 (六)
英爱凝视着汉江上的点点白帆,半晌才说,菲林是个很执着的人,他看准了的事情一定会去做的。他已经去了日本留学,因为只有到日本,他才又有机会学画,又有机会学棋。
我还是不明白,那你们也犯不着分手啊,你不是也可以去日本吗?
我那时的印象是,韩国和日本好象是两个挺亲密的国家,当年日本鬼子里就混了不少高丽棒子,据说高丽棒子对待中国人更加残忍。
英爱的目光中流露出恨恨的神情,我劝过菲林,让他到韩国来学棋,但他不肯,说是韩国的画实在是放不上台面,你说气人不气人?一心要去日本,而且看来他也就会待在日本了,所以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是绝对不能去日本的。
为什么呢?我问。
因为我父亲跟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爷爷奶奶都是日本鬼子杀害的,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父亲临终的时候留下的遗嘱就是要我们此生绝不踏上日本半步!
英爱一口气说完,然后大声喘息。
我愕然,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刚烈女子,我不禁对英爱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意。
英爱不说话了,只是把头更向我肩上靠着,秀发蹭得我鼻孔直痒痒,想要打喷嚏。
我也没说话,心里想着,如果把我换到菲林的位置上,为了事业和理想,我会抛下恋人而一个人远走高飞吗?或者把我换到英爱的位置上,我会为了国耻家恨而与热恋的情人恩断情绝吗?
这些原来似乎并不是问题的问题现在都变得沉重起来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别把自己搁进框框,跳出来再看,也许答案就会简单明了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抬腕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已经一个小时了。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英爱紧紧地挽着我,指尖锐利地掐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觉到的不止是她手指下的力度,同时还有她胸前的一隆柔软和阵阵温存。
英爱的家坐落在一片高尚住宅区里,这里应该是汉城江南区,为慎重计,我们还是随便用一个地名吧,就叫劲松里仙人洞。
权家的房子有点象北美Townhouse的样式,但外表装修极精致,苍松翠柏衬托着红砖蓝瓦白墙,显然是典型的高丽民族风格。车只能开到共用的停车场,然后要经过一段小径通向各家门前。
从后车厢取出英爱的行李和那只方纸箱,我说,天好象要变了,我来帮你搬箱子吧。但英爱执意要自己来,说箱子下面有轮子,不费劲的,韩国女人有男人没男人都不会乱指使男人的。
一阵冷风吹在身上,紧跟着就是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简直一点先兆都没有。我和英爱正走到小径一半之处,往后退二十米可以回车,往前跑二十米可以进屋,但已经没有进退两难的问题了,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冲向前面的蓝瓦楼房,赶不及地按响了门铃……
雨越下越大,可门还没开。
我们都已经成了落汤鸡,权妈妈终于出现在房门口满口韩文满脸歉疚,英爱翻译道,妈妈刚才正在打电话。虽成落汤鸡,见面还是免不了一长串的鞠躬。脱鞋进屋,我毕恭毕敬地把那只纸箱呈给权妈妈,这是菲林送给您的礼物。英爱翻译。
权妈妈又是一连串的轱辘和鞠躬,我赶紧还躬,一低头,“啊啾!”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权妈妈赶紧跟英爱说着什么,英爱转脸跟我说,我先带你去洗个澡吧,要不你会感冒的。
退辞几番不成只得同意了,英爱把我领到洗澡间,我环顾四周,洗澡间的布置很有意思,房间的中间是个半个人高的大木桶,木桶上镌刻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篆字“李”,英爱把热水放满大桶,对我说可以在桶里面泡澡,然后就走了出去,顺手将拉门给拉上。
我脱去衣服,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踩着木桶边的矮几,跳进桶里泡澡。
别说,这样的泡澡方式还是头一次,还真是不错,我一边享受着,一边胡思乱想,要是有人帮我搓搓背就更好了。
这时,响起两声轻轻地敲门声,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拉门已经被拉开,英爱低着头,手上抱着几件衣服,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
英爱只围了一条大浴巾,头上的湿发也用毛巾盘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悄声说,对不起,我妈妈让我给你送几件衣服进来,我哥哥的,你们的身材差不多。
我赶紧扯过一条浴巾把重要部位遮住,我知道了,你把衣服放在那里就行了。
英爱仍站在那里并不离开,说出一句差点把木桶给震翻的话来,我妈妈让我趁水热也洗一洗。
汉城故事 (七)
我们韩国人家都是这么洗澡的,男主人先洗,然后是小孩子,最后才轮到女主人洗的,有时候为了方便,两个人一起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英爱红着脸说,我妈妈已经知道了我和菲林是住在一起的,而且马上就要分开很久,所以非把我推进来跟你一起洗,我要是坚决不进来,她肯定会怀疑的。
原来如此,恭敬不如从命,看着英爱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光脚丫不停互相揉搓着两个大脚拇趾,显得楚楚动人,再不让人进桶倒显得老夏不近情理,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那啥,那啥,那你就进来吧……哎……浴巾就别解了……
浴桶一下子变得小多了,水位陡涨,我们都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掬水洗沐,不敢无意中触碰对方。
还是英爱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对了,你看到这浴桶上的“李”字了吧,是我外祖父从李承晚家里买来的,我妈妈结婚的时候当了陪嫁。
我说,啊,那岂不是珍贵文物?
英爱一撇嘴,李承晚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是看这桶的木头不错,要不早就扔了。哎,刚才我们进屋前,我妈妈不是在打电话么,她是在给朴伯伯打电话,待会儿朴伯伯就要来了。
朴伯伯是谁?我问。
朴伯伯是我们家的老朋友,老跟我爸爸下棋的,我小时候朴伯伯可喜欢我了,因为他自己没孩子,一直把我当女儿看待,还有朴伯母,不过她已经去世十来年了,朴伯伯这些年一直自己过。自我爸爸去世后,他一直在帮助我们家。英爱接着道,我看的出,他喜欢我妈妈,我妈妈也喜欢朴伯伯,其实我们当儿女的都成人了,他们两个老人在一起其实挺好的,我和哥哥都不会反对的。
我还是有点奇怪,那为什么朴伯伯今天就一定要来呢,就是为了来看你的“菲林”?
英爱说,因为朴伯伯关心我啊,妈妈有什么大事都要跟朴伯伯商量的,最重要的一点,朴伯伯原来是中国人,会说中国话。其实我妈妈那里还是容易混过去的,本来你说什么都没关系,但朴伯伯要来了,你说话还真得小心一点了。
虽说是小心翼翼不去触及对方,但在那么小的浴桶里,光坐着不动都嫌挤,举手抬足的洗澡免不了碰碰撞撞,不是她的膝盖在我大腿上顶出一块痉挛,就是我的指尖在她胸前划出一簇波涛。
英爱低垂着眼睑说,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得跟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起洗澡,公羽,你以前跟女人一起洗过澡吗?
英爱的话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支到了往事的回忆中,那些保留在记忆深处的珍贵瞬间顿时重演,栩栩如生。但凭良心说,象这样两个人在一个木桶里洗澡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就是洗澡还能用木桶也没听说过啊,这样的想象力也只有姓李的人才能有啊。
我要说有,英爱肯定又要缠着我说故事,要说没有,没准儿英爱就得让我现场创造故事了。
我只好闪烁其辞搪塞支吾,我没觉得委屈啊,我觉得咱俩这澡洗的挺干净……就是活动不开,后背要有人帮着搓搓就更好了。
我可不会搓背,帮你擦擦还行,说着,英爱从旁边取过一条白毛巾,毛巾上绣了一个圆圈,圈里有一个汉字“票”。
我转身伏在桶沿上,英爱轻轻地用毛巾擦拭着我的脊背,指尖在我脊骨上的阵阵触摸在我心头共鸣出阵阵令人眩晕的麻酥。
我不敢想象将要发生什么,但我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按照韩国习俗,老太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闯进来了,不是说女主人最后洗吗?
英爱一声轻呼,你背上怎么有这么大一块伤疤?好像一个汉字啊,我不认得。
那是以前爬山的时候失足摔下去的时候留下的记号,幸亏山坡上一棵松树救了我的命,那只是一块伤疤,汉字早让我当时刻在那棵松树的树干上了。我告诉英爱。
你刻了什么字?英爱好奇地问。
“老夫到此一游”……
汉城故事 (八)
英爱突然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象撒娇似地说,这不公平,我从来没给别人擦过背,也从来没有人给我擦过背,你也得给我擦才行。
我无言,该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会发生,用另一句话来说,就是所谓命中注定,或者是前世欠下的。宝贝小猪总结的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转身接过英爱手中的票记毛巾,英爱也转过身,默默地取下了围在胸前的浴巾。
英爱光滑的背脊完全暴露在我眼前,柔和的曲线自腋而下,渐渐收缩,直到纤细的腰肢。皮肤象雪白的绸缎一样,白得耀眼,晃得我不由自主使劲揉眼睛,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我收摄心神,把毛巾稍稍紧干,包在右手掌上,准备大搓一番。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灯光闪烁了一下,熄灭了。英爱“嗷” 地一声,转过身就把我死死抱住了,我害怕!我最害怕这样的炸雷了!英爱赤裸的身体在我怀中嗦嗦发抖。
在炸雷过去后的片刻之后,外面客厅里又传来“匡啷” 、“空冬” 两声。不好,好像是权妈妈摔倒了。
我看看窗外,虽然还不到天黑的时间,但天已几乎黑透。狂风暴雨横行肆虐,雨点敲击着窗户玻璃,辟里啪啦响成一片,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就着仅剩的一点天光,我和英爱匆匆忙忙把衣服套上,赶紧到客厅看个究竟。
餐厅里,权妈妈已经点上了蜡烛,正在拣满地的碗碟碎片。原来停电的时候,权妈妈正从碗柜里取出一摞盘子,灯灭心慌,瓷盘落地,人也摔了一跤,所幸没有摔出毛病来。
英爱紧张地抱着妈妈,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看看妈妈有没有受伤。
权妈妈把英爱推开,我没事,你帮着我把地上的碎片拣起来就行了。权妈妈又在客厅点上了几根蜡烛,屋里显得稍微亮了些,我和英爱已经把碎片全都拣了起来。
我对英爱说,这次停电不知道是大规模的还是局部的,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去机场问一问,我的航班有没有受到影响?
英爱的脸上有点担忧又隐藏着点得意的神情,我这就去打电话,你先在客厅沙发上坐一会儿,喝点茶,这是我妈妈特意给你泡的“大麦茶”。说着英爱就到隔壁客房去打电话了。
我整了整跟跆拳道似的韩式衣服,在沙发上坐下,端起盛着“大麦茶”的茶杯,揭开杯盖,顿时,一股浓浓的麦香弥漫在屋里,啜一口,浓郁的香气和清爽的口感混合成为一股暖流直入肠胃,真是说不出的舒畅。
那时候距离韩风刮起还早许多,老夏也孤陋寡闻,对韩国的饮食起居影视历史根本是一窍不通,人名只能说出李承晚朴正熙全斗焕卢泰愚再加上金大中,韩语嘛,除了“轱辘轱辘”,还能说的就是奇袭白虎团里的名句“古轮姆,欧巴”了。
当时是第一次喝大麦茶,这茶的名气是以后才知道的,能开胃、解酒、清肠胃、助消化,其实李时珍本草纲目里就有记载,也算不上韩国人的发明。但后来韩风四起,把大麦茶的功用吹得神乎其神,有讹传还说大麦茶能增强性功能,难道说权妈妈是远见卓识有的放矢?
我放下杯子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漫漫雨雾,心中思绪万千。要是这样的糟糕天气再持续下去,我今天晚上的航班会不会有问题?只有四个多小时了。如果真出问题的话,今天晚上……我心里一阵打鼓,如果真要是航班取消了,自己出去找旅馆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权妈妈既然能把英爱推进我的浴桶,毫无疑问,再把她推进我的被窝绝对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刚才一段共浴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自制能力,要是非得让我在被窝里克制一个晚上,我自忖武功境界还差得太远,而且这种武功确实不是自己的强项。
嗨!我这是想什么呢?
胡思与绮念齐飞,乱想共艳情一色。
汉城故事 (九)
正在这个时候,电来了,屋子里一下子亮堂堂的。音响中的音乐又开始响起,嗯?这是中国歌嘛,还是山西调子?“清粼粼的水~~来蓝个莹莹的天~~,小芹我……”嘿!郭兰英的小二黑结婚!难道权妈妈就放这音乐来欢迎“菲林”姑爷?难道“菲林”还是个山西人?
权妈妈正在摆放着餐桌,红红绿绿,花丽胡哨的样子,显然有相当的食物是从饭店里买回来的,包装还没拆封。我不便插手帮忙,语言又不通,于是就在客厅餐厅里转悠,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韩国人家。
客厅里摆放了几只乳白色的皮沙发,一张茶几放在沙发之间,沙发上方挂了几幅山水画,窗明几净,几束干花鲜花点缀其间,令人赏心悦目,足见房屋主人还是挺有审美观点的。
转脸看见客厅和餐厅交接处有一张小供桌,一个牌位树在上面,墙上挂了一个镜框照片,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神色严峻,不怒自威,从眉眼上看,显然是英爱去世的父亲。照片里的权爸爸正与我对视着,仿佛已经看穿了我这个临时抓差的骗子。
我有点儿心虚,不敢继续看那张照片,那目光让我心虚,如同芒刺在背。低头看见供桌上唯一的供品是一只花盆,真是一个奇怪的供品。目光看到一边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方纸箱包装,我明白了,看来这花盆一定就是“刘菲林”带上门的见面礼了。我有点哭笑不得,一直以为方纸箱里装的是一只花瓶呢,这英爱的审美观实在得改善改善,跟她妈妈学学就不错。
弄个花盆当见面礼也显得我老夏忒没情趣了不是,不过也好,过两天等权妈妈知道了事实真相以后,见着这花瓶肯定就给[卒瓦cei4]了,花盆经造啊,说不定能躲过一场劫难的,完了权妈妈至少可以用它来腌Kimchy呀。
正在我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叮咚,叮咚……”门铃被按响了。
权妈妈急急忙忙赶过去打开门,强劲的疾风卷着雨汽冲进屋里,一位黑衣老者撑着雨伞站在门前……
权妈妈赶紧把老者拉进门里,把门关上,轱辘轱辘嘀嘀咕咕。老者收起雨伞交给权妈妈,一道冷峻的目光朝我这边看来。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准备点头哈腰,我都习惯了。老者脱下自己的鞋,换上权妈妈递过的脱鞋。
老者看来身板挺结实,几个大步就到了跟前,没有鞠躬那么一说,而是伸出手来,俄叫郑明月。
握住老者有力的手掌,一股强劲的内力在掌心中激荡,我赶紧运功潜移默化,喊一声痛,不让老者看出我的内功家数,显然黑衣老者是一个内功精湛的武功高手。胡说八道了,但老者握手的力道着实不小,我叫……刘菲林,是英爱的男朋友……
嗯,俄听说了,老者颔首。我看到老者脸上有一块伤疤,从右边的嘴角直到耳根,但并没有破相,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的冷峻和多年闯荡江湖的阅历,象蚯蚓一样粉红滑溜的伤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老者的口音带着明显的山西腔,本来山西话并不是非常刺激感官的方言,但自华主席一掌舵,一曲交城山响彻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交城的山~~交城的水~~交城的大山里走出了个华政委……”,山西话顿时全国流行,是人都会拽两句,比改革开放后广东话流行还早几年呢。
我忽然明白了,权妈妈放郭兰英的歌不是为了女儿的“菲林”啊,是为了自己的“达令”!
英爱不是说朴伯伯要来么,怎么来了个姓郑的,有点纳闷儿。老者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英爱跟你提到过朴伯伯吧,俄就是老朴,俄在中国的时候姓郑,到这里才改姓朴,朴明月。俄就叫你小刘,你就叫俄老朴吧。
用朴伯伯的山西腔说“老朴”就跟说“老票”一样,记得吧,我的一哥们儿,小学同学,就叫老票,嘿!
那啥,朴伯……老朴,您来韩国多少年了,我听您说韩语说得倍儿溜啊,我趁机拍一马屁。
汉城故事 (十)
老朴啜了一口大麦茶,我来南朝鲜已经有四十多年了。我听得明白,老朴不说“韩国”,说的是“南朝鲜”。这年头还有几个人说“南朝鲜”?
不过四十多年的时间跨度也忒大了些,四十一年和四十九年都可以说是四十多年啊。
在心里算了算,我问老朴,那您是“抗美援朝”时候来的还是……。我顿了一下,想出了一个恰当的词儿。……“日据时代”就来了?
老朴显然是被“抗美援朝”几个字震撼了,下意识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疤,说,我是抗──美──援──朝──时候来的!
英爱打完电话出来了,一见老朴,娇呼了一声,便扑过去依偎到了老朴的怀里。
老朴慈爱地捏了捏英爱出浴不久的红扑扑的脸蛋,又长漂亮了,嗯,长大成人了嘛,还把男朋友带回家来了。
英爱又噘起小猪嘴的POSE,是啊,我就是要把菲林带回来让妈妈和您看看啊。
当然这里的对话都是我胡猜的,他们说的是韩语,英爱也没来得及翻译。
老朴手抚英爱的头发,用山西腔对我说,英爱可是俄从小看着长大的,不是俄摆老资格,俄能当她半个爸爸!唉,女大不中留啊,你可要好好地对待英爱啊!
老朴又侧脸问英爱,咱们几个就说中国话吧,也让俄看看你现在中国话学得咋样涅?
英爱娇嗔着说,朴伯伯,我可只会说普通话,你的中国话我好多听不懂呢!
老朴哈哈大笑,你既然学中国话,那就得什么中国人说的话都能听明白,你看人家菲林也不是山西人,不是照样听得懂俄的话么?你说是不是?菲林?
我楞了一会儿,直到英爱用脚尖踢我,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了。啊,那当然……不,不,我能听一些山西话,也不能说全听懂,还得靠连蒙带猜,中国那么大,谁敢说哪儿的话都听得懂啊?
英爱听明白了我的话,扬扬得意地说,听见没有,菲林都说听不懂呢!
老朴乐呵呵地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合伙儿来捉弄俄老头子,去去去,别在俄身上蹭,你头发把俄衣服都弄湿了!说着把英爱往我这边沙发上轰。
英爱撒娇似地搂住老朴的胳膊,就不,就不嘛!我就要坐在这里!
老朴无可奈何地笑笑,你看看这么大丫头还没个正形儿。
英爱说,对了,我刚刚给机场打了电话,好难打进去啊,拨了十几次才拨通,他们说你的航班目前还没有取消,但是已经往后延迟了两个小时。因为刚才有一架日本全日通包机在机场附近坠毁,机场方面正在组织抢救,情况很混乱,他们让我等一会儿再打电话询问。
什么?飞机坠毁?我和老朴都吃了一惊。英爱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看看电视里怎么说。
屏幕上一架飞机被熊熊大火吞噬着,摄像机镜头推近给飞机巨大的尾翼上全日空标记来了个特写。播音员在解说,这架客机在起飞后不久便遭到了雷击,飞机失去控制。据专家初步判定,飞行员在实施迫降的时候,撞上了高压电网铁塔,飞机起火爆炸,现在火势非常猛烈,迅速赶到现场的汉城消防力量还没有控制住火势。
镜头转向飞机迸裂的残骸,烧焦的人形,有的碎片飞到了几百米远处。播音员继续解说,据信,这架包机是日本一个右翼团体包租的,机上共有274名乘客和14名机组成员,到目前为止,营救人员尚未发现任何生还者。
英爱给我解释完了之后,老朴一拍大腿,大概这帮日本人就是前几天在汉城市区闹事的那帮混蛋,老天爷有眼啊!这就叫天谴!
我心中也暗骂,该死的小日本,八格牙路!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坏了我的好事!
汉城故事 (十一)
电视里播音员还在现场解说,刚才汉城的大停电就是由于高压电网损毁而造成的,请市民们不要惊慌,有关方面正在调配备用电力系统,停电区域将很快恢复电力供应,据悉,已经有部分地区恢复了正常电力……
看来我们这里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老朴掏出一包香烟,递给我一根。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不在室内吸烟,甚至回到中国还继续着这个习惯。我看了看英爱,她一边跟老朴嘻闹着,一边跟我说,你看我干什么,你抽你的好了!
这个烟的牌子很特别,叫THIS,所以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但烟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抽到嘴里淡出个鸟来,比加拿大烟里面最淡的 Extra Light 还要更淡几分,抽这烟还不如不抽,既当了传播二手烟的罪名,自己又捞不着任何享受。
我掐灭抽了一半的THIS,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烟来,也就是在上飞机前随便买的一盒云烟,只见老朴的眼睛一亮,我赶紧给老朴奉上一支。
老朴用THIS把云烟续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还是中国烟好抽啊!
英爱说,知道您爱抽中国烟,我给你买了两条中华呢,就在箱子里,我这就给您去拿。
老朴喜出望外,说,还是英爱心里有朴伯伯啊!
权妈妈餐桌还没摆好,英爱给老朴把中华烟送来就去帮妈妈忙活去了。我心里还在想着老朴对“抗美援朝”的奇特表情,这个老朴身上肯定有故事!
我问,老朴,您是山西人,这我听的出来,您是山西什么地方人啊?
老朴说,俄这个山西话已经不地道了,几十年走南闯北,肯定都变了调儿了,也就是还有个家乡味儿而已,俄老家是山西洪洞。
我迅速从脑海里调出有关山西的记忆,小时候玩地图特熟,闭着眼睛,随便用手点在地图的某一位置,就能大差不差地说出手指位置是哪里。
洪洞虽不是什么大地方,大概的方位还是能够说出来的,洪洞的位置应该在太原南面两寸的地方,也就是两百多公里吧。从后来听说的洪洞大槐树的故事,更知道这个洪洞可是大大的有名啊,“若问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元末明初多少山西人从这里移民他乡,支援祖国各地的建设啊。春节晚会唱的折子戏“苏三起解”不就是说的洪洞县的故事么,“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一方面是讨好,一方面是卖弄,用自己所有的洪洞知识跟老朴套瓷。果然,老朴非常高兴,远在异国他乡,竟然能碰着一个不是老乡的老乡。
趁着老朴看上去心情愉快,我问,那您当年是为什么来南朝鲜呢?
老朴还在惬意地品尝着云烟的醇香,听我一问,当即一楞,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老朴沉思片刻,说,小刘啊,这故事可长着呢,我都没给英爱说过,不过说了她也听不懂。简单地说吧,我当年当过志愿军,后来受伤了,后来就不知怎么搞的,跑到南朝鲜来了,后来也木机会回去了,后来就成家了,后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老朴的吞吞吐吐反而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正在想办法从老朴嘴里榨出多一点内容,英爱在餐厅喊我们,朴伯伯,菲林,吃饭了!
汉城故事 (十二)
餐桌上琳琅满目五光十色,可惜我一样也不认得,那时候从来没吃过韩国餐。和中国不同,餐桌很矮,地板上放着绣花坐垫,这样的坐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倒是挺新鲜的。
宾主各自入座,权妈妈笑着看了一眼老朴,老朴会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老朴清了清嗓门,说,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俄也算半个家长,过不了多久俄们就都是一家人了,今天俄说几句,俄呢,跟权家几十年的交情了,是看着孩子们长大的,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都有出息了,我们高兴啊。老权啊,你也高兴吧?说着,举起酒杯,看着墙上那双冷峻的眼睛。
我才发现,供桌上也放了酒菜,让权爸爸在天上和我们一块干杯。
我和老朴端起酒杯一干而尽,英爱和权妈妈不喝酒,只喝饮料
我跟老朴说,我的酒量有限得很,而且等会儿还要赶飞机,不能多喝的。
老朴不以为然,女人们又不喝酒,她们可以开车送你去机场,你怕什么,放开来喝,我好长时间没痛痛快快喝一场了。
说着,又把我的酒杯给满上了。我端起酒杯端详着,这酒挺浑浊,泛着乳白色,味道好象跟从前喝过的酒很不一样。
我问老朴,这是什么酒啊?
老朴说,这是韩国酒,叫做玛古利酒,是就着菜喝的酒。
什么,就着菜喝的,哪种酒不能就着菜?我还是不明白。
原来,韩国人在小酒馆里喝的酒一般都是烧酒,大概就是直接用酒精勾兑的,又不要什么菜,直接对着瓶吹,喝的时候没什么事,但过后很长时间都不舒服。
而家里喝的酒就颇有中国的古风了,这种玛古利酒因为看上去浑浊,所以又叫浊酒,中国古代应该就有的,范仲淹的诗里就有“浊酒一杯家万里”嘛。吃的下酒菜用韩语一念,就是“安酒”(anju),记得水浒传里面说到“鲁智深进了酒店,要了白酒要安酒”,原来以为老鲁嫌酒力太小,故意喝混合酒呢,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在点菜。
几杯酒下肚,老朴的谈兴愈浓,我趁机又跟老朴探讨他志愿军问题。
您是什么时候参加志愿军的?我问。
老朴夹了一根泡菜塞嘴里,说,俄参军的时候还不是志愿军,那是打临汾以前,俄们村里三个后生一起参的军,那个部队是刘伯承的八纵二十四旅,参军后没训练几天就参加了临汾战役。
我插嘴,有个“临汾旅”很有名的。
老朴说,俄知道,那是俄们的兄弟部队,他们是二十三旅,以前山西新军的老部队。俄们这个旅是新成立的。完了以后我们又去打太原,我受了伤,不能跟队伍走,只好就地养伤,这个时候八纵已经改成60军了,部队先是从刘伯承那里划给聂荣臻,然后又划给彭德怀,绕了个大圈子,又还给刘伯承了。
我从小喜读军史,对于部队沿革更是情有独钟,掐指一算,说,老朴,那你的二十四旅应该就是180师吧?
老朴无声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线不易察觉的沮丧,把杯里的残酒一饮而尽。
俄们村三个后生,就俄到了二十四旅,他两个都去了二十三旅,可神气咧!
我虽读过不少军史,但那时对180师还真没有什么印象,共和国军史上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支队伍。中文互联网兴起后,才有机会读到有关180师的众多文章。
老朴接着说,俄伤好了以后,老部队早就到了川西剿匪了,60军留守处的首长就让俄先在留守处帮忙,做做征兵工作,以后有机会再回老部队,一下子就过去了一年多。
50年10月抗美援朝开始了,各部队都往前线拉,60军也回到了河北,俄连夜写请战书,批准后,我就带了洪洞新兵连去180师了,俄是新兵连连长。
哇!您是志愿军的连长啊!我兴奋地跟老朴碰杯。
不是,老朴解释,新兵连连长算不得连长,就是一个带队的,老兵就可以当的。
俄回到老部队以后,以前的老战友不多咧,剩下的也都是官儿了,大多数新兵都是四川兵。不管怎样,俄也算个老兵了,所以一回来就让俄当副排长。
英爱和权妈妈母女俩可能对这样的谈话不感兴趣,所以已经到一边去轱辘轱辘嘀嘀咕咕去了。
我和老朴推杯换盏,很奇怪,好些杯浊酒下了肚,居然还没什么反应,我没那么大酒量啊,看来古人的酒量再大也没多少酒精啊。
我换了一个坐姿,坐在地上久了,腿都有点麻木。老朴,我记得60军入朝是51年吧,属于3兵团,同一兵团的还有12军和15军,都是原来2野刘伯承的部队。
老朴的思绪象是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年月,是啊,我们是51年3月中进的朝鲜,60军当时有179,180,原来的178留在四川了,所以把181拨过来了,俄们一过鸭绿江就然后就拼命往南奔,说是前面马上就要打大仗了,一边强行军一边还要躲美国人的飞机轰炸。
拼命地跑啊,跑到吐血,俄们排里就有一个小战士,才十七岁,就这样跑死了。倒下的,俄们也没功夫管,有收容队管,其他人跨过去接着跑,三千里江山俄们一下子跑了一半!
汉城故事 (十三)
英爱又去给机场打电话去了,权妈妈在使劲给我们夹菜,我和老朴继续边聊边喝。
那是第五次战役,本来180是预备队,到了第二阶段的时候,3兵团把179和181拨给了12军和15军,60军就光剩180了,军里所有的战斗都得180来扛了,俄们这个时候已经打到了汉城以东的地方,对手是美国陆战一师。打了一个星期,总部说要撤退,因为军火运不上来,俄们540团负责掩护全师撤退。
我插嘴说,这大概就是美国人的“礼拜攻势”,因为志愿军的子弹粮食一般只能携带一个星期的量,再多也带不动了,所以美国人就算准了这个节骨眼打反击。
老朴说,是啊,美国人这一招可真够邪的,俄们在鸡冠山阻击美国人,子弹打木了,就用石头砸,就拼刺刀,可美国人不跟你玩命啊,用炮轰,你看俄这脸上的伤疤,就是炮弹皮划的,当时俄就昏过去了。俄醒过来的时候,美国人已经上了山了,俄们连的人都死光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俄一下子抱住一个美国兵从悬崖上就摔下去了。
我崇敬地聆听着一个志愿军老兵毫无修饰的叙述,想象着老朴当年摔下山后的奇遇。
俄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断了一条腿,好几根肋骨,身下压着那个美国兵,已经死了,很年轻的。俄怕美国人找来,赶紧就爬呀爬呀,赶快爬到树林里就好藏起来了。俄耗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爬进了树林,伤痛和劳累又使俄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枪声已经听不见了,俄浑身发烫,好象手脚都不在身上了,口干得很,可是一滴水都木有,俄想,这次看来是要光荣了……
后来,俄觉得有人在晃我,后来,俄觉得嘴巴湿了,好象有人在给俄灌温水,俄使劲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朝鲜女人,正在把奶水给俄挤到嘴里……
我惊得差点儿把酒杯弄翻,一是故事的离奇,二是好象酒性也慢慢上来了,这,这整个儿一个朝鲜版沂蒙颂啊!
老朴的眼圈儿都红了,是她救了俄的命啊!
贞慧,就是俄的救命恩人,把俄扶到她家里给俄养伤,后来知道,她男人刚死没多久,一个人拖着个小孩子,我好了一些后呢,俄就想走,但贞慧不让俄走,因为俄的腿一直没有好利落。过了好几年后,才找着了大夫,给俄从新接腿,那个大夫是贞慧的舅舅,也是英爱的外公。
俄呀,用志愿军的话来说,就是意志不够坚定,后来呢,俄就跟贞慧好上了,俄也就打消回去的念头了,你知道吧,部队里面最怕的就是这种事了,特别是跟朝鲜老乡出这种事,那枪毙都不是开玩笑的……大概部队也以为俄死了吧,说不定还算烈士呢。
原来如此,这叫什么事儿啊!人家霉菌管这叫“花花公子到处留情”,我们呢,就叫“破坏军民鱼水之情”。
汉城故事 (十四[完])
酒劲开始上头了,我使劲想了想,论起来英爱得管老朴叫姨父呢,我举杯对老朴说,那啥,我敬您一杯,姨父,您的故事太离奇了,太棒了!
老朴说,还是叫俄老朴吧,俄姓的朴就是贞慧的姓,也是纪念她嘛,本来英爱的外公就是贞慧的远房舅舅,出了五服,俄这个姨父不当也罢,等俄娶了她妈不就当她爹了嘛。
唉,贞慧木福气啊,要是能活到今天多好啊!她那个孩子也惨,得了病木得药吃,小小年纪就死了,要不然英爱就有个大表哥咧……
英爱打完电话出来了,对我说,你的航班又推迟了两个半小时,这下得等到下半夜了。
没辙儿,接茬儿等吧。
老朴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我自觉不胜酒力,坚决不再喝了,看来这“浊酒”玩的是后劲,脑子逐渐麻木,不太听使唤了。
隐隐听得英爱在摇晃我,你喝多了,去房间躺两个小时吧,我起身醉眼朦胧地跟着英爱进了她的房间。
英爱把我扶上了床,我嗅到了刚洗过床单的淡淡香气。头脑中抵御酒精的力量越来越淡薄,终于,我放弃了抵抗,任由酒神将我带去了一个极乐世界。
在酒神的世界里,我感觉自己浑身赤裸裸的,就象河水里的一条鱼,缠绵的水草包裹着我,就象无数条柔软的胳臂;歇息在平坦的河底,就象歇息在女郎平坦的肚皮上,好大的坑终于快填完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就象那肚脐。一会儿浓云密布,一会儿暴雨倾盆;一会儿游进黑暗中滑腻的孔道,一会儿又被卷上兴奋的浪尖……
时间凝结成了一团,空间混沌成了一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推醒时,身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洗净烘干了,还带着隐隐的热气。
英爱手中捧了一碗水,上面飘着几根绿草,说,喝了它,可以醒酒的,这草叫忘情草,醒酒最具功效。
喝了醒酒汤,我迷迷乎乎登上已经等候在门口的出租车。再回首,身后已是漆黑一团……
坐上晚点多时的航班,思绪随着轰鸣的马达此起彼伏,一天中的奇遇依然萦绕在怀,但是有的地方清晰在目,有的地方却已经斑驳掉色,究竟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想象的,就是想破脑袋,我也想不清楚了。
汉城故事我只跟老牛说过,老牛听得入神,半晌才说,世上竟有如此奇妙之事!
半月后,老牛回国办事,特意乘上了同样的班机,回来的途中特意去汉城一游,但老牛所梦想发生的事情什么也没发生,老牛大失所望,饥肠辘辘的老牛随便走进了一家不知名的小饭馆,吃了一顿饭后便回机场了。
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小饭馆里可疑的食物,老牛到了机场就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往厕所跑,终于大有斩获!
回来以后,老牛神秘地问我,你小子是不是在汉城机场题词了?
什么?我大惑不解。
别装蒜了,你小子的字我又不是不认识!你写的是……老牛顿了一顿……
“老夫到此一游”!
当年就是通过这个故事认识夏老头儿的{:187:} 夏氏经典----历历在腰,半年深!{:soso_e163:}接着 {:soso_e113:} 神奇的故事! 黑松 发表于 2013-7-3 00:0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夏氏经典----历历在腰,半年深!接着
邀请@holycow 深度解读日航飞机坠毁汉城机场 经典故事。 和穿越故事有的一拼
按您这写的,肯定是到过汝矣岛了。看着您的文章,让俺又想起了在三千里江山的日子,夜游汉江,登高南山,闲逛明洞。在我们学校的文庙看祭孔,秋天在雪岳山看红叶。。。。。。。 后来呢?。。。 后来她知道您就是黄夏留了么? 后来呢?后来没有了? 追忆逝水年华之黎叔折腾记:lol
看了老夏的文章,我忽然觉得不想把我的“秃鹰飞去”再写下去了。理由很简单,差得太多了。
讲个故事,老夏和兄弟们不许扔鸡蛋:
李白游黄鹤楼,诗兴大发。准备在壁上题诗。忽然见到崔颢的游黄鹤楼,遂敛手不做,叹息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我不是李白,老夏也不是崔颢。应景一个而已 “在酒神的世界里,我感觉自己浑身赤裸裸的,就象河水里的一条鱼,缠绵的水草包裹着我,就象无数条柔软的胳臂;歇息在平坦的河底,就象歇息在女郎平坦的肚皮上,好大的坑终于快填完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就象那肚脐。一会儿浓云密布,一会儿暴雨倾盆;一会儿游进黑暗中滑腻的孔道,一会儿又被卷上兴奋的浪尖……
时间凝结成了一团,空间混沌成了一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推醒时,身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洗净烘干了,还带着隐隐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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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让人浮想连篇,难怪老牛会那么热衷想尝试一下呢
dasa 发表于 2013-7-3 10:4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看了老夏的文章,我忽然觉得不想把我的“秃鹰飞去”再写下去了。理由很简单,差得太多了。
讲个故事,老夏 ...
咳咳,李白后来还是写了游金陵凤凰台,所以,这个还是可以商量的。 事如春梦了无痕 后来呢
后来呢 本帖最后由 潮起潮落 于 2013-7-3 15:25 编辑
再次拜读,写的真好。摘录笑点如下:
反正那天也不知道鞠了多少躬了,酸痛至今尤历历在腰。
于是我半开玩笑地打着岔,把胳膊搭在权小姐的肩头说,半年深有这么深么?。
老夏的一个招牌拉风动作,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五指翻飞,看看象不象拉手风琴的样子?
我们只有四十五分钟酝酿情绪,是得抓紧才行,半年深呢!
权英爱,不就是全应爱么?全都应该爱!
英爱……秀发蹭得我鼻孔直痒痒,想要打喷嚏。
英爱的家坐落在一片高尚住宅区里……我们还是随便用一个地名吧,就叫劲松里仙人洞。
英爱又噘起小猪嘴的POSE
另:
刚才有一架日本全日通包机在机场附近坠毁(有请神牛考据)。夏教授的汉城故事很可能是真的。
看得我晕乎乎的…… 花似荼蘼 发表于 2013-7-3 17:3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看得我晕乎乎的……
老帖子了,在西西河估计你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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