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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之梦:鲁迅《补天》中的文化断裂与希望的陨落


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是我很早就读过的,这本书的第一篇《补天》,当年看起来兴味索然,远古神话的映射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趣。但在年齿渐增,阅历转丰之后,才能看出来一些皮毛。这篇小说并非对女娲神话的简单复述,而是将其远古的设定置于现代性的熔炉中,锻造出对时代焦虑的深刻表达。以荒诞的笔触,描绘了一幅传统文化崩塌、人性扭曲异化、希望最终陨落的悲剧图景。本文将从读者的视角,深入解读《补天》中蕴含的文化断裂、权力运作以及知识分子的困境,探寻鲁迅在破灭中蕴藏的永恒追问。


一、引言:神话的解构与现代焦虑的投射
神话,作为一种集体记忆和文化认同的载体,深刻影响着社会结构和个体行为。它提供了一种解释世界、理解人生的框架,也塑造着人们的价值观和行为模式。在社会转型时期,旧有的神话体系往往难以适应新的现实,面临着被挑战、被解构的命运。鲁迅的《补天》正诞生于这样一个时代——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浪潮席卷中国,对封建传统文化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同时也引发了对中国未来发展道路的深刻思考。新文化运动倡导“民主”与“科学”,试图以西方文化改造中国传统文化,这不可避免地带来了思想的激荡和价值观的冲突。鲁迅身处其中,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和深刻的批判精神,创作了《补天》,将个体命运与时代洪流交织,投射出深切的现代焦虑。他并非简单地否定传统,而是试图在批判中继承,在继承中批判,寻找一条通往未来的新路。《补天》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对传统神话的解构,更在于它对现代中国社会现实的隐喻和批判,以及对知识分子命运的深刻反思。

《补天》作为鲁迅“故事新编”系列中的一篇,其创作背景与鲁迅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社会之间复杂关系的思考密不可分。“故事新编”并非对古代故事的简单复述,而是以现代的视角对古代神话和历史进行重新解读和诠释,其中蕴含着鲁迅对现实的深刻批判和对未来的思考。在创作《补天》时,正值中国社会经历剧烈变革的时期,军阀混战、列强环伺,民族危机日益加深,知识分子在救亡图存的道路上苦苦探索。鲁迅对现实的失望和焦虑,以及对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的反思,都融入到了《补天》的创作中。

在传统文化中,“补天”的神话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它象征着重建秩序、战胜灾难、拯救苍生。女娲补天,不仅体现了人类在面对自然灾害时的勇气和智慧,更象征着一种创造和希望的力量。这种积极的文化意象,在后世文学作品中也得到了广泛的运用和演绎。例如,在《红楼梦》中,顽石自述其经历,也提到了补天的情节:“当日盘古开辟天地,清浊玄黄,其中有一块顽石,弃之不用,遂自叹无材补天,幻形入世……” 顽石的“无材补天”,与女娲的“炼石补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暗示了《红楼梦》中对传统文化和社会现实的批判性反思。鲁迅在《补天》中对女娲形象和补天行动的重新塑造,正是对这种传统文化意象的颠覆和解构。他并非要否定女娲补天的伟大意义,而是要将其置于现代语境下重新审视,探讨其在现代社会中的 relevance 和局限性。 通过对传统神话的解构和重塑,鲁迅试图唤醒人们对现实的关注,激发人们对未来道路的思考。他希望人们能够正视现实的残酷,并以积极的态度去探索新的可能性,而不是沉迷于过去的辉煌或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话世界。

二、女娲:创世神话的消解与无力感的蔓延
在传统文化中,女娲是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的创世女神,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智慧,象征着秩序、创造和希望。她是母性的象征,是文明的奠基者,是人类的守护神。然而,在鲁迅的笔下,这位曾经无所不能的女神,却变成了一个充满无力感、疲惫不堪的凡人。“唉唉,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无聊过!”这句开场白,并非神性的宣言,而是现代人普遍存在的生存困境的写照。这种“无聊”并非简单的无所事事,而是对意义的追寻和对自身价值的怀疑,是对传统价值体系崩塌后产生的精神空虚的真实写照。她对世界的现状感到不满,却又不知如何改变,这种无力感正是现代人普遍的精神困境的体现。

女娲的无力感贯穿补天始终。“几乎吹完了呼吸,流完了汗”,她耗尽心力,却无法真正弥合天裂,也无法阻止人性的堕落。她试图创造新的生命,却创造出了一群最终让她感到失望和绝望的“小东西”。“终于,腰腿的酸痛逼得伊站立起来”, 创世的疲惫,突显了改造社会的艰难,也暗示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鸿沟。这种疲惫和无奈,并非个体层面的软弱,而是对社会现实的深刻绝望,是对传统文化无力回天的悲凉叹息,是对现代性冲击下个体无力感的真实 portrayal。正如李欧梵在《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中所指出的,鲁迅作品中弥漫着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源于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和对未来命运的担忧。在《补天》中,女娲的无力感正是这种时代精神的体现。她并非不想力挽狂澜,而是深知个体力量在时代洪流面前的渺小。

更令人痛心的是,女娲的智慧和决断力也在逐渐消退。面对“小东西”的演变,她充满了困惑和茫然。“什么?”成为她面对混乱现实最常见的回应。这并非无知,而是知识分子在面对复杂社会问题时的失语和无力。他们拥有知识和理想,却无法找到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只能发出无奈的疑问。正如王富仁在《鲁迅小说艺术论》中所分析的,鲁迅对神话的改造,旨在揭示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失效,以及知识分子在寻求救赎之路上的迷茫。钱理群在《鲁迅与中国文化》中也指出,鲁迅对女娲形象的改造,体现了他对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的深刻反思。


五四时期,面对积贫积弱的国家现状,全面西化的思潮一度甚嚣尘上,一些激进的知识分子主张全盘否定传统文化,认为只有引进西方文化才能拯救中国。然而,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之一,鲁迅对这种激进的西化思潮保持着清醒的认识。他既批判传统文化的弊端,也反对盲目崇洋,主张在批判中继承,在继承中批判,寻找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在《补天》中,女娲的无力感,也体现了鲁迅对这种文化困境的深刻思考。女娲并非对传统文化完全失望,她仍然试图利用传统文化中的元素(例如芦柴)来补天,但这最终证明是徒劳的。这暗示了简单的回归传统或全盘西化都无法解决中国的问题,需要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探索一条新的文化发展道路。鲁迅对女娲形象的重塑,正是他对这一时代难题的深刻反思和回应。他试图通过女娲的困境,来警醒当时的知识分子和民众,不要盲目跟风,而要保持独立思考,寻找真正适合中国发展的道路。

三、补天:救赎的徒劳与理想的幻灭
在传统神话中,补天是女娲的伟大功绩,是恢复宇宙秩序的壮举,象征着希望和重生。它体现了人类在面对灾难时的勇气和智慧,也表达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天裂象征着世界的残破和秩序的崩坏,而女娲补天则象征着人类凭借自身的努力重建秩序、战胜灾难,最终获得新生。然而,在鲁迅的笔下,补天却成了一场徒劳的救赎,一个理想幻灭的悲剧。这并非对女娲的否定,更非对传统文化的全盘否定,而是对现实的深刻反思,是对理想与现实之间巨大差距的无奈表达,是对当时社会环境下知识分子无力感的真实写照。

“当初本想用和天一色的纯青石的,然而地上没有这么多……只好搀些白石,再不够,便凑上些红黄的和灰黑的”,补天材料的混杂,象征着文化价值的混乱和失序。五四运动带来的新旧思想的碰撞,使得传统的价值体系崩塌,新的价值体系尚未建立,社会呈现出一种迷茫和焦虑的状态。纯青石代表着纯粹的理想和传统的价值观,而其他颜色的石块则象征着各种新思想和新观念的涌入。这种混杂的状态,体现了社会转型时期价值观的混乱和不确定性,也暗示了仅仅依靠单一的文化体系无法解决复杂的社会问题。

补天过程的艰辛和无奈,更突显了救赎的徒劳。“伊从此日日夜夜堆芦柴,柴堆高多少,伊也就瘦多少”,女娲的付出与最终的成果不成正比,象征着知识分子在救亡图存道路上的艰辛和无力。他们满怀热情,试图改造社会,拯救民族,却往往事倍功半,甚至以失败告终。“连两条臂膊也都乏了力”, 耗尽所有努力,却收效甚微,这正是当时许多知识分子面临的困境。即便最终点燃了芦柴,“火势并不旺”,天空的裂痕也并未完全弥合,“指面上却觉得还很有些参差”。这暗示了社会改造的困境和不彻底性,理想的实现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充满着挑战和挫折。现实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弱点,使得理想的实现变得异常艰难。

鲁迅自身也曾积极投身于文化救国的实践,他以笔为刀,批判社会现实,唤醒民众的思想。他参与新文化运动,创办刊物,发表文章,翻译外国文学作品,为中国的文化发展和社会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面对当时黑暗的社会现实和国民的麻木,鲁迅也曾经历过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补天》中女娲的形象,或许也投射了鲁迅自身的心路历程。他目睹了社会的动荡不安,人性的扭曲异化,以及文化救国的艰难困苦,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焦虑。

然而,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刻,鲁迅也从未放弃对希望的追寻。正如他在《为了忘却的记念》中所写:“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如忘却,不说的好罢。但我知道,即使不说话,总还是有的,留着,在心里的。” 这种对希望的执着,也体现在他对中国革命的关注和支持上。当他看到中国工农红军完成长征的壮举时,他激动不已,写下了《答徐懋庸并谈中国诗》等文章,表达了对中国革命的坚定支持和对未来充满希望。这表明,鲁迅并非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他始终相信,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希望的火种也依然存在。他以《补天》中女娲的悲剧,来警醒世人,要正视现实的残酷,也要保持对希望的追求,在不断地反思和探索中,寻找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四、小东西:人性的变形记与社会寓言的展开
“小东西”是鲁迅在《补天》中创造的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意象。它们并非简单的生物,而是人性的化身,是社会现实的缩影。它们最初的“Nga! nga!”,代表着人类的原始状态,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如同初生的婴儿般纯真无邪。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下,这些“小东西”逐渐演变成了各种怪诞的形态,上演了一出人性的变形记。这变形记,正是鲁迅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批判,也是他对人性弱点的无情揭露。它揭示了在特定社会环境下,人性是如何被扭曲、被异化的。

鲁迅将“小东西”划分成三个群体:“学仙的”、“包铁片的”和“精光的”,分别代表着不同的社会阶层和思想流派,也象征着人性在不同社会力量影响下的不同表现。“学仙的”追求长生不老,逃避现实,象征着沉迷于传统文化糟粕、不愿面对现实问题的群体;他们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仙世界,服用“金玉的粉末”,口中念念有词,却对现实的苦难视而不见,不愿脚踏实地地改造社会。例如,文中一个“脸的下半截长着白毛的”小东西,在天地崩塌之际,想的却是“上真救命……臣等……是学仙的……请救蚁命,……并赐仙……仙药……” 他们关心的只是自身的性命和虚无缥缈的仙药,对现实的灾难和苦难麻木不仁。

“包铁片的”崇尚武力,争夺权力,“颛顼不道,抗我后”,“人心不古,康回实有豕心”,体现了统治阶级对权力的贪婪和对民众的压迫;他们用武力维护自己的统治,用谎言欺骗民众,是社会动荡不安的根源。他们身披铁甲,耀武扬威,将暴力视为解决问题的手段,对民众的疾苦漠不关心。文中,一个“遍身多用铁片包起来的,脸上的神情似乎很失望而且害怕”的小东西,在面对女娲的询问时,却搬弄着似是而非的历史言辞,为自己开脱罪责,试图将战争的责任推卸给对方。他们不仅不反思自身的错误,反而以强权压制异见,制造社会矛盾。

“精光的”则代表着被剥削、被压迫的底层民众,他们沉默无声,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是社会变革的潜在力量,却往往被忽视和遗忘。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装饰,赤身裸体,甚至还带着伤痕,在苦难中挣扎求生。文中,一个“身子精光,带着伤痕还在流血”的小东西,在面对女娲的询问时,只是简单地重复着“那是怎么一回事呵”, 他们无力表达自己的诉求,也无力反抗强权的压迫,只能默默承受苦难。

“小东西”的演变,是社会现实的缩影,也是对人性的深刻批判。语言的滥用、等级的出现、互相倾轧,都展现了人性的阴暗面。鲁迅在《狂人日记》中揭示的“吃人”的社会,在《补天》中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出来——“小东西”们互相倾轧,弱肉强食,这正是“吃人”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人性的扭曲和异化,是社会病态的体现,也是社会改造的巨大障碍。通过对“小东西”的描写,鲁迅深刻地揭示了社会现实的黑暗和人性的复杂,也表达了他对社会变革的担忧和焦虑。

五、语言的失效:沟通的断裂与权力的游戏
在《补天》中,语言并非沟通的桥梁,而是隔阂的深渊,是权力运作的工具。它不再是传递信息、表达情感的媒介,而成了掩饰真相、操纵人心的武器。语言的失效,是社会病态的体现,也是人与人之间关系异化的象征。它反映了社会阶层的分裂、权力关系的不对等,以及人与人之间 genuine 沟通的缺失。

女娲与“小东西”的对话,充满了误解和隔阂。“什么?”是女娲面对“小东西”混乱言辞的无奈回应,也象征着知识分子与民众之间的巨大鸿沟。知识分子试图启蒙民众,改造社会,却发现民众麻木不仁,沉溺于自身的狭隘世界,难以沟通。这种沟通的障碍,使得社会改造变得更加艰难。女娲的语言,代表着一种理性、逻辑的思维方式,而“小东西”的语言则充满了迷信、谎言和诡辩。例如,当女娲询问“小东西”天地崩塌的原因时,他们却用一些空洞的套话来敷衍,例如“上真救命……”、“人心不古……”等等。这些语言无法真正解释问题,也无法解决问题,反而加剧了彼此之间的误解和隔阂。

“小东西”之间的语言,更是充满了谎言、攻击和控制。“上真救命……”、“人心不古……”、“颛顼不道,抗我后”等等,语言成为他们争夺权力、维护自身利益的工具。他们利用语言来为自己辩护,攻击对手,操纵舆论,却丝毫不关心真相和正义。巴赫金在《对话的想象》中指出,语言并非中性的工具,它总是与权力关系紧密相连。在《补天》中,语言的失效,正是权力运作的体现。掌握权力者利用语言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欺骗和压迫民众;而被压迫者则无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只能在沉默中忍受苦难。

正如保罗·福塞尔在《格调》一书中所指出的,语言不仅仅是交流的工具,也是阶级区分和彰显身份地位的标志。不同社会阶层的人使用不同的语言风格,这体现了社会等级的森严和文化资本的不平等分配。在《补天》中,“小东西”们使用的语言,也体现了这种阶级差异。“学仙的”使用一种故作高深的语言,充满了玄虚和神秘感;“包铁片的”则使用一种粗俗、暴力的语言,充满了威胁和恐吓;而“精光的”则几乎失语,只能发出简单的呻吟和哀叹。这种语言的差异,不仅加剧了社会阶层的隔阂,也使得真正的沟通变得更加困难。语言成为了阶级区分和彰显高贵的格调,本质上也是一种特定的歧视性 gap。它将人们划分成不同的群体,并在群体之间制造了不平等和对立。

在《补天》中,语言的失效,不仅仅是沟通的障碍,更是权力运作的结果。权力渗透在语言之中,操控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它使得真相被掩盖,谎言被传播,正义被践踏。鲁迅以其犀利的笔触,揭示了语言背后的权力游戏,也表达了他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批判。他希望人们能够警惕语言的陷阱,不要被权力所操控,要勇于发出自己的声音,追求真相和正义。

六、结尾:希望的陨落与永恒的追问
《补天》的结尾,是希望的彻底陨落,也是对未来充满迷茫的预示。女娲精疲力竭而死,禁军在她的尸体上扎寨,仙山沉入海底……这一切都预示着理想的破灭和未来的迷茫。女娲的死亡并非简单的生理终结,而是象征着在混乱的现实面前,知识分子救世理想的破灭。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试图修补残破的天空,拯救沉沦的社会,却最终无力回天,只能在绝望中倒下。这不仅是女娲个人的悲剧,也是整个时代的悲剧。

禁军对女娲尸体的占有,更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象征着权力对理想的亵渎。他们对女娲的牺牲漠不关心,对苍生的福祉毫不顾及,只关心如何利用她的尸体——“检选这些事是很伶俐的”——来巩固自己的权力,标榜自己的正统性——“说惟有他们是女娲的嫡派,同时也就改换了大纛旗上的科斗字,写道‘女娲氏之肠’”。 这体现了权力的冷酷和无情,也暗示了社会改造的艰难。真正的理想和牺牲,往往被权力所利用,甚至被扭曲和篡改。

仙山的消失,则象征着乌托邦的破灭,人类失去了精神的寄托。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人们的理想和希望逐渐破灭,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仙山,代表着人们对美好世界的向往,对理想社会的追求。然而,在《补天》中,仙山最终沉入海底,这象征着人们对理想的幻灭,对未来的绝望。

鲁迅并非简单的悲观主义者。他的追问,并非绝望的叹息,而是对现实的深刻反思,是对未来道路的探索。正如他在《呐喊》自序中所说:“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补天》的开放式结尾,正是鲁迅留给读者的永恒追问:在希望陨落之后,我们该如何面对现实?我们又该如何寻找新的希望?这追问,不仅是针对当时的中国社会,也是对整个人类命运的拷问。

令人遗憾的是,鲁迅的担忧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现实的预言。在他身后,他的文字和思想,常常被断章取义,被用来作为攻击对手、贴标签的工具。人们热衷于引用鲁迅的言论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却很少有人真正去理解鲁迅的思想精髓和深刻内涵。鲁迅批判国民性,是为了唤醒民众,促进社会进步,而不是为了制造对立和仇恨。然而,他的文字却常常被用来制造分裂,加剧社会矛盾。这或许是鲁迅生前未曾预料到的,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补天》的结尾,不仅是对现实的绝望,也是对未来的担忧。它预示着,即使在理想破灭之后,新的危机和挑战依然存在。人们仍然需要在迷茫中继续探索,寻找新的希望和出路。鲁迅的作品,不仅是对过去的反思,也是对未来的警示。它提醒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要重蹈覆辙,要在批判中继承,在继承中批判,不断地反思和探索,才能找到一条通往光明未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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