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ejin77 发表于 2020-10-6 13:17:01

王愿坚的《标准》——作品之二读后

王愿坚的《标准》——作品之二读后


王愿坚的第一篇文章读的太过生僻,所以只能把原文弄出来分享。但是这第二篇文章,却比第一篇文章有着不小的知名度提升,也许只是因为这篇文章里有了朱老总。我当年看这篇文章的时候还是年幼的时节。当时的很多历史背景并没有概念,只是大概的模糊知道万里长征与雪山和草地。后来真正开播电视剧长征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也因为个人喜好研究了一些党史的来龙去脉。对于电视的呈现就觉得不是很准确。直到后来又重读王愿坚小说的时候才发现,可能这里的还原度更高……

这篇小说的大环境是红军长征行军过草地里的一天黄昏,司务长宋新华的一小段经历。部队已经没有粮食了,但是离走出草地还有七八天的路。连队里咬着牙杀了瘦牦牛,司务长要按标准分配牛肉。这个标准该怎么定呢?悬念简单,每人一块拳头大小牛肉,算是一天的伙食——这还是为了照顾战斗员,机关的只有野菜。故事场景也简单,发口粮的时候碰到了朱老总,朱老总跟宋司务长要杀牛的下脚料,牛皮、牛骨之类的,并不肯要牛肉。中间穿插着四班长老谢把自己的口粮让给生病的战士,自己吃牛皮鞋垫的场景。

最后的结尾,在今天看起来是程式化的,简直是中学生都不愿意用的桥段和口吻——朱老总发现皮制品搭配野菜也可以作为代餐,然后教育消沉的宋司务长,干部们要用更好的工作,在关心战士的基础上,打破供给标准的条条框框,因地制宜的把战士们带出草地。此时宋司务长也明白了自己的问题,而把革命的标准与草地的标准作为自己衡量生活、思想与工作的信条。

这个套路,孩子写作文,老师教作文,基本上都是教科书般的套路。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套路,读起王愿坚的小说来,却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这就好比是乔峰打的太祖长拳,招式相同,效果却大大不同。更何况王愿坚的这个套路用的很早,几乎可以说是此类桥段的始作俑者。所以呢,我觉得正在学习写作文的孩子们其实都可以看看王愿坚的小说集,明白什么叫朴实无华的功力。用最传统的套路写出满分作文,才是足以让推崇那篇《生活在树上》的阅卷组组长汗然的水准。

标准这篇小说之中,俺以为,最出彩的人物不是主角宋新华,也不是重点着墨的朱老总。反而个是只有几个场面一闪而过的四班老班长老谢。众所周知,PLA中的班长号称军中之母。这个四班长老谢,在我看来不仅仅是班长,更是一个党员的典范。这也是王愿坚作品的一大特色,笔下的小人物往往十分精彩。小人物散发出来的魅力连在文章中着力勾画的朱老总也难以匹敌。老谢最精彩那段话让我在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始终难忘。


“唉,应名是个党员,能力小,不能给党分忧啊!”

“咱们的党和红军遇到了难处,不要紧,咱把苦、把困难砸碎了,你拿一点,我拿一块,分分扛起来……”

这样的言语,土得掉渣,却暖的要死,也热血的要死。在一个有信仰的共产党员眼里,这个比社畜们“以牙还牙,加倍奉还”的声音更让人热血沸腾,也更能激励人心。这个背后是什么?这就是那首激昂慷慨的国际歌在小人物心中最真实的回响。这句话是一个党员和一个非党员的战士推让那一点点牦牛肉口粮的时候做的思想工作。党员的先锋作用在官话里喊的气壮山河,都比不上这一段以身作则的效果。

一个组织的凝聚力,不是看领导人物的调门,而是看普通人的觉悟。一样是描写PLA的《高山下的花环》。李存葆在处理的此类场景的时候就远远不如王愿坚。虽然梁三喜的母亲说的话也足够让人泪目。但是还是太过煽情,文艺的味道太浓。远远比不上一个老班长口中直接琐细唠叨的最真实的话语。

庚子年的大疫,耿直的张文宏第一时间讲出第一线全部换成共产党员的时候,我似乎又有了读王愿坚小说里这段话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其实王愿坚的这篇小说之中,无意中透露出了我党我军的一个战无不胜的法宝——重视群众、会做群众工作的党员、干部。解放战争初期,两万多会做群众工作的干部闯关东。两年之后,东北大地之上的燎原之势,就连KMT两大主力加上远征军的廖耀湘、杜聿明也无可奈何;小委员长陈辞修也落荒而逃。所以说,能够做群众工作的党员干部,才是真正的国士。那些所谓帝王心术、屠龙伎俩的以帝师自居的家伙,在真正的共产党人眼里都是愚昧而可笑的。胡兰成当年寻了机会呕心沥血的给有钢铁公司之称的286上书,是典型的一眼看穿的跳梁小丑伎俩。

总而言之,王愿坚的这篇小说,言辞朴实、场景简单,框架明确、立意直白。但是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如果你想明白什么是共产党员,那么这就是必读的篇章。

石工 发表于 2020-10-7 04:58:30

本帖最后由 石工 于 2020-10-7 18:05 编辑

这篇我读过,和上一篇放在一起说两句吧。

王愿坚的文本,可以对应于基督教早期文本中的《使徒行传》。如果他的作品,是受到了《使徒行传》---希腊正教的殉教故事---俄罗斯教会的圣者传---苏俄文学中的共产党员侧写一脉的影响,从而在中文语境中催生出的革命圣徒文学,那是一点也不奇怪的。这里说的不是雕琢文字的技巧,而是因应信仰而产生的写作范式,传统中国并无此范式,佛教有一些因果报应的文本,和这相去太远了。反过来说,如果是纯然自发产生的原生文本,那么他的才情是惊人的。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是自述,这确实是继承了中国自《尚书 金縢》中周公祝告先王,表白心迹以来,中国自明本志的写作传统。但即使有《可爱的中国》文本在手,实现视角转换,也要经历不可能的一跃。

《歌声》营造出的彼岸天堂文本,只可能出现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这一个瞬间。之前没有大量的原始材料,之后彼岸已经沦为北极熊帝国。

每种信仰在初兴的时候,都会有大量关于迷茫者寻道、初信者询道、坚信者循道的文本,其精华是最虔诚者殉道的文本。在异教的敌对海洋之中,这些文本是强化认同,促成演进的精神食粮。

至于胡兰成的投机取巧,我也想说两句。某公提出“小康社会”那年,我还是个小学生,但清楚地记得,在外公家过周末的时候,看到他向中文系毕业的大舅查询礼记里"小康"出处的事情。外公去世后,我向大舅求证,他对这件事情也印象深刻,反过来惊讶于我居然记住了这件事。无他,外公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

这个文本,私以为,是邓晚期的最重要文本。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智,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执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

这话,算不算某公对胡兰成们的喊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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