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漫记(三)
普罗旺斯篇(一)
开始想伦敦转机飞尼斯的,票不好买,就从法兰克福转机了。这是第一次到欧洲,自然很好奇。这欧洲是什么样子的呢?
从天上看,加拿大的田野是大块的方整的田,空中看下去,像棋盘一样。公路也是笔直不带拐弯的。这个看得多了,赶紧睡觉。迷糊中醒来,正在飞越英格兰。田块小小的,没有一块是方整的,曲里拐弯,倒也好看。接着又是海,再迷糊一会儿。再醒来时,已经是德国北部了。田块比英国大,略规整一点,但还是和加拿大的棋盘格子大不一样。有趣的是,德国的森林似乎是清一色的单一数种,很少看到杂色。看到几条河,没带德国地图,说不准是什么河。但这一地区应该在二战中饱经战火,正在天上想象当年地上坦克驰聘的景象时,法兰克福到了。德国人就是德国人,眯缝眼,梳理整齐的金黄的直头发,让人马上联想到电影里的党卫军。但今天的德国毕竟不是纳粹德国,边防官员还对我们用中文说“你好”。
法兰克福下大雨,我不由担心尼斯的天气。从浓云中穿降时,已经在摩纳哥海岸,蒙的卡罗的羊肠街道和豪华赌场尽入眼底,接着是蓝色海岸著名的土红色的瓦顶,在浓荫中时隐时现,导游书上耳熟能详的地标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心跳开始加速,法国,我来了。
尼斯机场就在著名的Promenade de Anglais(English Promenade)的尽头。出机场连海关都没有过,糊里糊涂就到外面了。Hertz租车的地方只有一个女职员,不紧不慢地应付着前面的两个人。三个顾客,排了半小时队。前台排队,取车的地方再排队,后面的工作人员并不因为前台忙而出来帮忙,法国的工作效率印象不深刻。终于取到车,是一辆雷诺Modus柴油车。本来还有一辆Smart ForFour,更时尚,但行李箱比较小,还是实惠一点吧。小小雷诺,看起来不大,里面空间不小。接下来的十几天,就靠它在法国走南闯北了。顺便说一句,法国的车平均尺寸都不大,这就算中不溜的,并不觉得小;在北美,如果在路上夹在一辆大Chevy Suburban SUV和一辆Ford F150卡车中间,会觉得Danny De Vitto夹在姚明和奥尼尔中间的。
一出机场,就上Promenade de Anglais,马上感到法国人的驾车风格和北美的不同。在北美,多伦多、温哥华、纽约、旧金山等,开过的地方也不少,自以为见识过世面,但法国人的驾车风格完全不一样。只要你的前面有一辆车的空隙,眨眼之间肯定会有另一辆车马上填进来。法国的路标以标示地名为主,路名只是建筑物上铅笔盒大的一个标志,开车时根本不可能看清楚。来法国前,我也研究过地图,但按北美习惯主要研究路名,这下傻眼了。在左右摩托车穿梭、前后汽车夹队的情况下,被“裹挟”进一个隧道,手忙脚乱地出来,到了拥挤的贫民区一样的地方,先前听到很多恐怖得传说,于是赶紧找一个路口掉头,回到Promenade de Anglais。几番折腾,5点钟到尼斯,8点多了才找到离机场才5公里的旅馆。先在旅馆边的小街练了一把parallel parking,折腾了20分钟,车离人行道还是1英尺半,另一侧在停车线外。看看人家都泊得离人行道只有几英寸,我灰心了,老老实实找附近的付费地下停车场。回来时一看,别人停进了我刚才没有停进去的地方,离人行道只有几英寸,车子比我的还长那么一点,心里不由得佩服,同时也对在法国开车是否明智起了怀疑。
旅馆的电梯是老式的,开放式的,鸽子笼似的,老电影里才见过。其实是利用攀援而上的楼梯中间的“井”加建的。法国房子的楼层普遍比北美和中国高,楼梯都是上一段转90度再接着上一段,而不是中国新工房或北美那样180度折刀形的楼梯布置,这样,楼梯中间自然就形成了一个从上到下的直通井,日后就成了加建电梯的理想地方。在楼梯井四周建了一圈金属网,里面穿行上下的电梯箱隔网可及。电梯里的面积很小,大概也就比家用的并列双门冰箱大不了多少,三个人进去,前胸贴后背,不带背背包的。电梯箱有两扇小小的弹簧门,但是上下途中,要是打开门,电梯会自动停止。到了楼层后,门不会自动打开,要把电梯箱的小门往里拉开,再推开外面的门。开始时,我还是北美的习惯,等电梯的门自动打开,等了几次,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动手了。
旅馆离老城区不远,肚子也饿了,走过去找点吃的。碰上一家中国人的快餐店,就进去了。法国的中国快餐和北美不一样,东西还是放在玻璃条柜里,但是冷的。按重量卖,而不是按份卖,一样一样要好后,帮你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北美的玻璃条柜是保温的。法国的中餐快餐店有店面,有座位,不像北美的,主要在shopping mall的food court里,没有自己的店面和座位。
吃饱了,开始逛夜市。19世纪下半叶之前,尼斯本来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渔村。几个有钱又有眼光的英国闲人发现了这里的蓝天、碧海、阳光、沙滩,决心不让法国乡巴佬们独美,在老城的尽头建起了豪华酒店和赌场,这是Promenade de Anglais的起源。之后,旅游和赌博在尼斯一发不可收拾,Promenade de Anglais也就成了滨海酒店大道和赌场大道。我们在找旅馆的时候,已经领略了这些Belle Epoch时代和后来的仿古豪华酒店和赌场,除了在行进中隔着车窗用摄像机扫几秒钟,都没有兴趣停下来拍几张照片。说老实话,我对这些溢泛着鄙俗的豪华不大感冒。顺便问一句,Belle Epoch在法国的中文版导游说明中的译法很古怪,叫“美好时代”。作为直译这当然是不错的,但是否应该译为“唯美主义时代”更确切?
老城里面熙熙攘攘,人流穿梭。很多露天咖啡和酒吧里面人满为患。衣着入时、风度翩翩但不刻意奢华的人们乐于看人,也乐意被人看,空气中洋溢着精心的潇洒和刻意的闲适。漫步到海边大道,同样人丁兴旺,人们漫无目的地散步、聊天、调情,空气里面充满了潮湿,略带一点咸味。警车停在宽宽的人行道上,一脸冷峻的警察默默地注视着往来的兴高采烈的人群,手中的步话机噼里啪啦地微微作响。再渡步到老城的另一侧,这是街头艺术家的世界了。房子是法国典型的5、6层高的连排老式公寓,不知道应该算是明亮还是昏暗的石块街道边,几个意大利人(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意大利确实不远)在男声小合唱那波里情歌,左近一个古装打扮的女子在忧郁地拨弄着吉他,那边两个路易时代装束的男子大概刚结束一场街头表演,正在自己聊着天。街上尽管喧闹,周围的房子里极少有灯光,极具法国特色的玻璃窗外的百叶窗都关得紧紧的,人们大概不屑与那些游手好闲的旅游者为伍,早早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养家糊口呢。绕过一个应该有几百年的小教堂,我们也回旅馆,向梦乡进发了。
(二)
普罗旺斯位于法国东南,依山傍海,毗邻意大利和瑞士。历史上,普罗旺斯曾经是罗马的行省,也是罗马控制西欧的交通要道,Provence实际上由此得名。普罗旺斯过去不属于法国的“中土”,普罗旺斯并入法国版图是16世纪以后的事。Menton、摩纳哥、尼斯到嘎纳一带的滨海地区,俗称蓝色海岸(Cote d’Azur),一般也算作广义的普罗旺斯。今天,普罗旺斯和布列塔尼一起,是法国人自己的旅游地。一到夏天,大半个法国都涌到普罗旺斯和布列塔尼海滩,巴黎等平常热闹的地方,全留给旅游者去折腾了。
自古以来,商贾之道都是匪患之地。普罗旺斯乡民不堪骚扰,索性搬迁到周围的山顶,建起了很多山顶小村(perched village),Peillon是其中的一个。最初认识Peillon是从一本名为The most beautiful villeges of Provence(最美的普罗旺斯村庄)的书中,曲折的石板台阶小径,援崖而建的古旧陡峻的石板小屋,跨越小径、连接石屋、一层套一层的飞拱,看似山洞、实为门窗、深藏不露的小门小窗,刀斩斧劈的石窗洞里镶嵌着沉重的铁栅和窗边挂着的一缕小花,一切都像童话世界。
离开Peillon,穿过Peille,接着就到了La Turbie。这是一个罗马时代的重镇。奥古斯特大帝在这里建了一个纪念罗马军功的纪念台,历经岁月创伤,如今只剩下残骸了。但小镇却不因岁月而老去,反而像法国酒一样,魅力随岁月而增长。
La Turbie到摩纳哥的公路是Grace Kelly车祸丧生的地方。其实这一段并不比去Peillon的路险,但是蓝色的地中海时隐时现,不由你不分神。定是她开车走了神,才香消玉殒的。摩纳哥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之一,总面积只有1.5平方公里,沿海岸蜿蜒铺开。摩纳哥的大公本来辖管从意大利的热那亚到法国尼斯的整个地区,后来势力缩减,蜗居在这弹丸之地。19世纪末,大公手头拮据,忽发奇想,用赌博来集资,一举成功,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赌博成了摩纳哥的主要经济来源。摩纳哥分两部分:东面的蒙的卡洛(Monte Carlo),这是赌博和酒店业的中心;和西边的摩纳哥(Monaco Ville),这是王宫和博物馆的所在。援山而建的小小摩纳哥,街道狭窄不说,还极其曲折,往往山上抬头仅咫尺之遥的街道,要七转八弯无穷多次才能转上去,难怪这里是汽车大奖赛的老祖宗。王宫那里,法国牌照的汽车不让开进去,加上道路太过复杂,我们不敢造次,只在蒙的卡罗短停了一下,拍几张照就走。蒙的卡罗的大赌场是Charles Garnier设计的,他的巴黎歌剧院名气更大。
罗马时代通往普罗旺斯就有三条大道:Grand Corniche,Moyen Corniche和Basse Corniche,分别沿山上、山腰和山脚行走。沿Moyen Corniche走,出蒙的卡罗不久,就到了Eze。尼采在这里写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部分章节,这也是普罗旺斯不多的几个可以登高观海的山顶小村中的一个。这里的地中海真蓝呀,蓝得不可思议,蓝得令人屏息静气。这不是深海的深蓝,也不是加勒比的浅蓝,而是一种非常优雅的中蓝。蓝得纯净,蓝得透明,这才是心目中的海蓝。
紧贴尼斯城外的Cap Ferrat是到摩纳哥一掷千金的巨富们停泊豪华游艇的地方,也是巨富们在蓝色海岸建别墅的首选之一。Baronness Rothschild(女男爵?男爵夫人?)的粉红色巨宅,是这里最引人入胜的景致。此女很有艺术细胞,又有太多的钱,于是造了这么一个女性化到极致的庄园。
这一段路全是山间的羊肠小径,羊肠归羊肠,海光山色,真是美啊,如果有一辆敞篷车开开,夫复何求。路边都是橄榄树,一片一片的。魂牵梦萦的薰衣草看到了,但是在花圃里面。田间的大片薰衣草地没有看到,可能是地区不对,要深入到山里才能看到。新鲜薰衣草的气息是一种acquired taste,初次闻到觉得有点臭哄哄的,大概久闻不觉其臭,反而觉得有点香了。
(三)
如今蜗居摩纳哥的Grimaldi家族,曾经在尼斯城外的Cagnes-sur-Mer的山顶上有一个城堡。Cagnes-sur-Mer分海边的渔村和山上的山村,渔村早已成为街市,山村(Haut Cagnes)却古风依旧。一面蛇行一面爬坡,在石屋和绿树中穿行许久,就来到了城堡面前。狭窄弯曲的小径只容一辆汽车通过,可还是要挤出沿街的泊车位置。这是我经历过的最艰巨的平行泊车。车位长度不超过车长一米,车侧必须离粗糙的石壁不超过一英尺,否则就要挡住外侧驶过的汽车,坡度至少30%,所以在妻子和女儿前后辅佐下,通过无穷多的手闸、脚闸和油门并用的前进倒退,终于停了进去。肚子饿了,先吃午饭。午饭期间,城堡也关门(这在法国不罕见,旅游胜地同样如此),我们就先逛午休中的山顶小村。逛完了,城堡也开门了。
小山村不仅是“又一个普罗旺斯山村”,还有一点意大利风味,大概是离意大利近的缘故吧。城堡也是文艺复兴式的,不过乡土气多一点,少了一点穷奢极侈。收藏有不少绘画,不乏雷诺瓦和其他名家的力作,普罗旺斯不愧是印象派大师们聚居之地。通天的庭院内有一个古树,大理石的大台阶,砖红色的粉墙,衬托着古树,很有味道。
接下来到Saint-Paul-de-Vence。法国人对圣徒保罗很是尊崇(另一个广受尊崇的圣人是Saint Etienne,此人的事迹不大熟悉,谁给说说?),叫Saint Paul的地方不计其数,所以一定要加一个定语,Saint-Paul-de-Vence就是指Vence那里的Saint Paul,Vence是附近的一个地名。Saint Paul有点像法国山村版的上海周庄,艺术气息非常浓厚,不过这艺术都商业化了,尘世气很重。
自印象派和现代派画家雷诺瓦、马蒂斯、梵高、塞尚、毕加索、夏加尔以降,普罗旺斯成为法国艺术家的聚居地。Saint Paul村外有一个Fondation Maeght,收集了很多现代派的绘画和雕刻,包括毕加索、夏加尔、马蒂斯、布拉克、米罗等人的作品,展馆的气氛不是学术性的,而是轻松愉快,很是playful,环境一流,人也不多,十分值得一看。
本来想到嘎纳和St Tropez停留一下的。嘎纳下高速公路后还要开好一段,交通肯定也像尼斯一样混乱,除了电影节,旅游书上没有看到特别可看的东西,免了。St Tropez是法国人到普罗旺斯度假的首选,夏天人满为患,但是除了沙滩外,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也免了。主要原因是浪费了半天时间买电源接头,要赶路,怕开夜车,白天找路都够一呛,晚上还是老实一点吧。这也是事先计划路线和行程太紧密的坏处,每天的旅馆都订好了,临时机动的灵活性没有了。说到电源接头,这次中了一招。本来查好了法国的插头形状,临时自作聪明,换了“欧洲通用”的,接线柱的形状是一样的,但法国的墙上插座有一根突出的接地柱,把“欧洲通用”的圆底坐给架住了,不能用,只好等FNAC开门,买正确的扁插头。FNAC是法国相当于Best Buy或Circuit City一类的连锁电器店,东西很全,价格也合理,是救急的好地方。说到电源,想起一个事。现在需要充电的东西多了,但很多旅馆只有一个电源插座,如果需要同时为数字相机、摄像机、笔记本电脑充电,不要忘了带扩充插头。
(三)
如今蜗居摩纳哥的Grimaldi家族,曾经在尼斯城外的Cagnes-sur-Mer的山顶上有一个城堡。Cagnes-sur-Mer分海边的渔村和山上的山村,渔村早已成为街市,山村(Haut Cagnes)却古风依旧。一面蛇形一面爬坡,在石屋和绿树中穿行许久,就来到了城堡面前。狭窄弯曲的小径只容一辆汽车通过,可还是要挤出沿街的泊车位置。这是我经历过的最艰巨的平行泊车。车位长度不超过车长一米,车侧必须离粗糙的石壁不超过一英尺,否则就要挡住外侧驶过的汽车,坡度至少30%,所以在妻子和女儿前后辅佐下,通过无穷多的手闸、脚闸和油门并用的前进倒退,终于停了进去。肚子饿了,先吃午饭。但午饭期间,城堡也关门(这在法国不罕见,旅游胜地同样如此),我们就先逛午休中的山顶小村。逛完了,城堡也开门了。
接下来到Saint-Paul-de-Vence。法国人对圣徒保罗很是尊崇(另一个广受尊崇的圣人是Saint Etienne,此人的事迹不大熟悉,谁给说说?),叫Saint Paul的地方不计其数,所以一定要加一个定语,Saint-Paul-de-Vence就是指Vence边上的Saint Paul,Vence是附近的一个小镇。Saint Paul有点像法国山村版的周庄,艺术气息非常浓厚,不过这艺术都商业化了,红尘气很重。
自印象派和现代派画家雷诺瓦、马蒂斯、梵高、塞尚、毕加索、夏加尔以降,普罗旺斯成为法国艺术家的聚居地。Saint Paul村外有一个Maeght Fondation,收集了很多现代派的绘画和雕刻,包括毕加索、夏加尔、马蒂斯、布拉克、米罗等人的作品,展馆的气氛不是学术性的,而是轻松愉快,playful,人也不多,十分值得一看。
(四)
本来想到马赛去看看基督山伯爵死里逃生的伊夫堡的,听到马赛的种种恐怖传说,加上不想陷在马赛的街道迷宫里,就没有去,直接去了Aix-en-Provence。女儿学了这许多年法文,Aix不知道该怎么念,这个拼法很奇怪。打听之后,原来就是“哎克斯”。切,法文有什么难的?Aix是马赛北面的大学城,是普罗旺斯的古都,大学是路易二世在1405年建立的,早就是文雅之地。市中心的Cours Mirabeau是以Mirabeau伯爵命名的,此公早年荒唐成性,后来倒是做了点人事,创立法国的国民议会,鼓吹君主立宪制,本来死后已经进了先贤祠,法国大革命期间给“赶出来”,不过Aix人还是很以他为荣的。Cours Mirabeau原本是优雅的林荫大道,现在成了秀水街了,全是两边的小商贩当道,可惜了。Aix的老城是典型的法国老城,狭窄的街道,高耸的房子,百叶窗,精致的阳台铁栏杆,当然少不了熙熙攘攘的旅游者。市政厅前的广场成了花鸟市场,蜜蜂在薰衣草之间飞舞,人们一点也不担心蜇咬,伸手就拿看中的花。Palais Vendome门前顶天立地的两个呲牙咧嘴的大力神,是Aix的一景。
Arles(阿莱城)在希腊时代就建城了,在罗马时代更是罗马制辖在法国、西班牙和不列颠的高卢领地的重镇,有“小罗马”之称,建有圆形剧场和论坛,是意大利以外最大的罗马遗迹之一。倘佯在罗马的古迹之中,不禁发一点思古之幽情。两千年了,经历了多少我们看得很重的“一辈子”。还记得比才的《阿莱城的姑娘》吗?我全忘了,走了才想起来,没有研究一下阿莱城的姑娘究竟有多美,憾事啊,憾事。黄昏的阿莱市政厅广场开始热闹起来,耍把戏的,引吭高歌的,发呆的,什么都有。那唱歌的唱得真好,歌剧院水平。诺大的广场,没有麦克风,没有伴奏伴唱,全凭清唱,嗓音穿透整个广场,佩服。
天色已晚,离Avignon不远了,但路上看到St Remy的路标,决定顺路拐一下,只要天黑前赶到Avignon就行了。这里有罗马时代建的一个凯旋门和一个纪念塔。就在路边,没有人收门票,看来经济观念不深。其实St Remy最赏心悦目的是开过去的途中,在外记驾车篇中已经提过了。
(五)
Avignon(阿维农)是普罗旺斯边上的一个城市。Avignon的名气不是因为它在普罗旺斯,而是这曾经是第二个梵蒂冈。14世纪初,意大利战乱,教皇要外出避祸,教皇克莱门特五世也有意将英法联合起来以发动又一次十字军东征,这就是Avgnon作为第二个梵蒂冈的开始。法国国王有意将教皇留在法国,以捞取政治资本,历代教皇也有意经营Avignon,这导致了Avignon作为当时宗教、文化、艺术中心的兴起。但教廷的腐败很快弥散到整个社会,点燃文艺复兴政教分离烈火的火炬的卜迦丘的《十日谈》抨击的就是Avignon教廷。Avignon也是教廷“分裂中央”的所在地,在六任教皇居住在Avignon之后,教廷决定将教皇迁回梵蒂冈,但教廷在梵蒂冈的乌尔班六世和Avignon的克莱门特七世之间发生分裂,但是教廷最后还是回到了梵蒂冈。
Avignon的教皇城由一圈厚重的城墙围住,城里俨然是一个小国家,五脏俱全。教皇宫自然是城内的重点,分教皇起居、办公的大皇宫和基本就是一个大教堂的小皇宫。这教廷也真是腐败,很多臭规矩,奢华、糜烂,和北京的清廷没有两样,教皇给人的印象就是神国的帝王,而重点在国而不是神。大皇宫里有专职税收的官员,有藏匿财宝、商量阴谋诡计的密室,有囚禁冒犯神规的地牢,当然有教皇鹰犬的卫队。有趣的是,一些街区看着非常亲切,原来和上海的复兴中路十分相像,也是法国梧桐遮蔽的林荫道。
教皇宫外有一座著名的St Benezet断桥。牧羊人Benezet受到天示,决心募捐在湍急的Rhone河上建桥,造福乡里。历经千辛万苦,桥终于建起来了,牧羊人Benezet也成了圣人。多年后,桥塌了一段,此后,断了修,修了断,反复多次,最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桥最好的位置在河对岸,最好的时间是夜景,我们没有时间了,对蜘蛛网一样的小街小巷心有余悸,还要赶路到Blois,所以牺牲了,买一张明信片充数。
离开Avignon后,就千里跃进,向卢瓦河谷开发。一出Avignon就走错了路,到了Carpentry。拦住两个在加油站骑摩托的Gendamarie问路,回到了高速公路,继续开发,掠过里昂、St Etinne、Clermont Ferrand、Borghes,到Blois,一路无事,进城了照例问路,到旅馆安营扎寨。现在想起来,那两个Gendamarie不像平时,身穿草绿的战斗服,配枪,在面罩里的无线电里嘀嘀咕咕,任务在身的样子,一回答完我的问话,一拧油门,开赛车似的一溜烟地开走了。那是7月8日,伦敦爆炸后的第二天。
高速公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法国南部和中部的地形还是不一样。南方有很多起伏的山地,近巴黎的卢瓦河谷就平坦多了。奇怪的是,7月的田里,刚收割的样子,没有收割的地方也是成熟的谷物,是春小麦吗?加拿大只有一季小麦,春天播种,秋天收割。
才从花店知道,普罗旺斯的薰衣草颜色漂亮些,但花茎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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